夏广扭了扭脖子,一阵波纹扩散,空间如是涟漪般,经历了由模糊到清晰的过程。
入眼是一片血河。
黑靴子浸泡在这河流之中,耳中则是传来潺潺水流动声。
竟然不是死水,而是有着波澜?
神武王顺着血河往前行走,而血水越来越深,逐渐淹没过了他膝盖,往上又过了腰部。
“可怜的人呐,你一定是被他们骗进来了。”
幽幽的声音从河底浮现。
随即,水底如是有着巨兽在起身,水流“哗啦哗啦”向着周围退散。
夏广身形不动,只是停下了脚步,看着血河之底,一座巨大的黑影,带着可怖的威势升腾起来。
那是一座狰狞的石像,像上有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被锁链五花大绑,锁链上染满了血锈,斑驳暗红,甚为可怖。
男人双手张开,头往前垂着,长发从眼前铺下,只在缝隙里能瞧到一双邪恶的苍红眸子,熠熠生辉。
“你应该庆幸,我并不想杀你。”
绑在狰狞雕像上的男人声音嘶哑。
夏广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呢?”
那男人嘶哑道:“因为我很久没和人说话了,这里和外面的时间是不对等的,你永远不知道...在百年的时光里,一个人在血河之中,无人交谈,又无法沉睡的苦痛。”
夏广愣了愣。
才百年时间就痛苦了,我度过了无数个宇宙纪元,不还好好的?
人呐,要有点正能量,只有这样,才能苦中取乐,才能好好活下去。
夏广显然忘记了当年,他显露真容,在各个宇宙,各个维度,甚至是道战战场上四处啃咬的疯狂模样。
当杀戮、支配,统统变得无趣之后,他就真正的渴求普通了。
很矛盾,蝼蚁们都渴求着力量,希望进化到食物链顶端。
但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却希望成为蝼蚁,因为他希望体验红尘里的生活。
“别看了,这个夹层空间是单向的,你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无论你之前是什么,都无法撕破空间法则的束缚...这与破碎虚空可不同。”
狰狞石像上的男人开口。
夏广感受了一下,撕开空间回去,多简单的事...
人啊,真是容易进入思维误区,你努力了一次失败,两次失败...一百次失败,就以为自己永远会失败,然后不去反省不去总结,就将自己的失败当做必然。
其实,只要再试一试,就可以知道撕开空间,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很简单的例子,你只要学会撕开一张纸...
那么,撕开空间,其实也是同样的操作,只不过力气需要多花费一点。
力气不是重点,既然你会“撕”这个动作了,你就可以成功。
听着这神秘男人的话,夏广知道还有下文,便是静静等着。
那男人露出了笑:“你若想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需要与我签订血契...我直白点说吧,我是被这邪念石像束缚,所以无法离开,但是送你走还是可以做到的。”
夏广也笑了起来:“那我需要为你做什么呢?”
那男人道:“我能感觉到你也是有着力量的,否则那群伪善者不会骗你进来...你出去后要做什么,签订血契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这件事你肯定可以做到。
当然你也可以试图与我厮杀...但是想必你也感受到我的力量了。我们并不在一个层次上。”
夏广想了想,没错,你的力量弱的可怜,我们确实不在一个层次上,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那么给你一次机会也无妨。
于是,神武王爽快道:“行,那我们就签订血契。”
那男人哈哈大笑起来:“让你先知晓本座名号,血河魔尊是也。”
夏广点了点头。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浮夸吗?
一点实力,就给自己按上什么魔尊,魔王的称号,算了,你们高兴就好。
想想自己,混迹那么多年,都没人送自己一个外号。
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提。
说起自己,都说“那个存在”,对比起来,还是有些失败的。
“你,过来。”
血河魔尊显然无法离开河心,那狰狞的邪念石像束缚着他只能上下移动,而不能去往其他地方。
但随着他一念而起,血河之中流转的猩红血水如是凝固,化作两名红甲无面的鬼兵。
森然的气氛,骤然而起。
夹层空间之上的穹苍呈现铁灰色,而红云如卵。
天空之下的血河里。
鬼兵一左一右,将闯入其中的神武王直接带到了血河魔尊之前。
“放开你的心神,血契开始之后,你只需在意念之中选择同意就可。”
“没问题,开始吧。”
血河魔尊很满意这位凡人的态度,双目紧闭,忽的眉间一点深红光芒射出,对应着,也是连接在了神武王的额前。
一道深红的光柱,将两人短暂的联系了起来,而契约就是在此刻签订。
闭目的黑暗里,无数古朴文字开始堆叠成形,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吟唱。
一行短字在虚空里出现。
旋即,又是一行一行的在下面列明出来,这是规范着权利义务的冗长条款。
夏广听着耳中传来的诡异吟唱声,蓦然在黑色里睁开了眼,凝望向吟唱的方向。
...
吟唱声忽的走调了。
似乎唱不下去了。
然后戛然而止。
原本还在持续出现的古朴文字忽的停止了增加。
夏广也不着急,静静凝视着那虚空的文字。
文字便是又开始出现了。
血河魔尊显然没有明白,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低头匍匐着,恭迎着那位神秘的契约见证者。
并未过太久,他脑海里传来“已经可以签订”的信息。
于是便是急忙在合同的一侧留下了印记。
再看着合同另一侧,那凡人的印记也留下了,这才舒了口气。
看来契约的签订很完满。
待到再睁开眼时。
依然还是在血河空间之中,狰狞邪念石像上血河魔尊淡然道:“本座现在可以和你细...”
他的脖子忽的像被卡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黑甲持戟的男子正温和的看着他。
血河魔尊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他细细体会着脑海里的契约内容,深深明白自己已经成了眼前之人的奴隶。
这...
这怎么可能?
我堂堂血河魔尊,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凡人的奴隶?!!
“不!!你这无耻小人,怎能使用这等卑鄙伎俩!!本座...”
血河魔尊咆哮起来。
没等他说完,夏广一把扯断他身上的锁链,随意一脚踹开那邪念雕像,“行了,别多说了,准备准备,出去了。”
咆哮的血河魔尊如同一个小丑般,姿势彻底凝固住了。
这捆着自己的锁魔链,还有苦海之底的邪念雕像,就这么被轻易的扯开,踢飞了?
怒色忽的开始变化,挤压成笑脸,血河魔尊搓着双手,点头哈腰:“大哥,您...究竟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