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看完徐楚月的信,然后又反复把那幅画拿在手里打量着。
她头发湿漉漉的,上面裹着软绵绵的毛巾,闻起来还有洗发水的淡淡清香。
“五月初?是在咱们追击背锅侠,遭遇车祸之后的事情吧?”她喃喃地说。
“对,不过当时的背锅侠,已经被汽车撞死了。”我说。
“这么说来,背锅侠并非只有一个?”沈喻看看我,忽然又拿近那幅画,仔细看着。
“你看!”她忽然指着画面上的锅说道。
我也凑过去仔细一瞧,这才发现画面上的端倪——背锅侠身后背着的铁锅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厚,而是好几口锅叠在一起!
这跟发现新的背锅侠一样,是一个新情况——所以,不止一个背锅侠,不止一口铁锅!
当晚徐楚月没有意识到那是叠在一起的几口铁锅,但她脑海中应该原原本本地存下了那个画面,画的时候又自动还原出来了。
沈喻霍地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到电脑前面,调出魏阳市的网络地图,又重新把发现背锅侠的位置标了一遍,然后指着说:“红莲酒吧后巷,是最新的地点,但是你看,这个地方跟原来的‘九曜’还有关系吗?”
“看不出来。”我低头看着说,“九曜的位置也是不停变动的,不过,咱们在叵罗街守株待兔那次,是判断对了的。”
“他们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铁锅?”沈喻还在自言自语。
她沉思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我,换了个话题说:“闻廷绪提起西夜国的事儿,是不是之前有个怪人送过你一本有关西夜国的小册子?”
我差点儿把这事情忘了,于是赶紧翻箱倒柜把那本民国时期的考古册子拿出来。
我递给她说:“就是这本册子,不过里面关于西夜国的记载,也只有短短两段。”
沈喻拿过册子,反反复复把里面有关西夜国的话看了几遍,然后合上册子,再度陷入沉思。
“你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说闻廷绪有问题吗?”
“为什么?”我赶紧问道,因为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因为那么一个理性的人,而且又是你我大学时候的同学,他不可能不察觉到我的异常。”
“异常?难道是说,变成华鬘的状态?”
“对。”
我笑了:“这个很正常吧,连林瑛都还没怀疑你呢,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林瑛没怀疑呢?”沈喻瞥我一眼。
“她要真的怀疑,肯定会找我打听啊。”
沈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啊,你怎么不想想,林瑛就算有所怀疑,她也不会点破的——只要你不想说,她肯定不会点破。她要是点破了,反而大家更不能愉快地相处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觉得倒是也有些道理。
“可是,闻廷绪也许会跟林瑛一样,看破不说破吧?”
“不。”沈喻摇摇头说,“他那不是看破,而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习以为常的样子。”
“想起来了,之前我找过他,问过精神分裂的事儿,他是不是猜出来了?”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沈喻显得格外吃惊,“你怎么到处宣扬,生怕别人不晓得我分裂似的?!”
“我又没说是谁……”
“就你那交友圈,最笨的人用排除法都能猜出是谁来!”她显然有些气恼。
她这话说得我满肚子窝火。
“还不是为你着急,换作别人的话,我犯得上去找人问个究竟吗?”
沈喻看着我认真的样子,非但没生气,反而咧嘴笑了。
“你呀,你呀。”她说,“又是后半夜了,是不是累了?”
“跟你在一起,还不觉得累。”
“别说这么肉麻的话行吗?”她笑得更厉害了,“要不要帮你捏捏肩膀,捶捶背什么的?”
我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难道天上掉馅饼不成?
这么多年之后,我还能得到享受到这待遇的机会——恐怕是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吧?
沈喻笑眯眯看着我:“怎么了?是不是你觉得天上掉的不是馅饼,而是陷阱啊?”
“你说得太对了。”
她使劲搡我一把:“嘿,还蹬鼻子上脸了!本来今天心情好点儿,你还来劲了。”
这几天每次切换过来,沈喻都是一副满面怒火的样子,今天她竟然说自己心情好,难道她的心情真跟切换前华鬘的状态好坏有关?
有可能,毕竟今天晚上,华鬘吃了大餐,喝了美酒,临走前也没给沈喻下套。
看来以后确实要慎重对待华鬘了,最好让她吃好喝好玩好,开开心心“上班”来,高高兴兴“下班”去。
所以我刚才是多虑了?难道她真的心情好,真的给我按按摩?
想到这里,我欢乐得差点儿笑出声来。
“哎哟,确实肩膀发酸,我这颈椎——要不还是帮我按按吧。”我冲她说。
沈喻白了我一眼。
“你想什么呢?机会稍纵即逝,还能容你犹豫不决?你赶紧睡觉去吧,我自己在客厅待一会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再从头顺一遍,感觉越来越千头万绪,如果不好好思考,就没办法进展了。”
“不是说捶捶背按按肩吗?是你说的给福利啊。”我有点儿失望地说。
“明儿晚让那女人给你按去!”她又瞅我一眼,转念一想又说,“不行,不能让那女人占你便宜。”
“行,便宜都留给你。”我冲她开玩笑。
“滚屋里睡觉去,给我留个独立思考的空间!”她推我一把,自己站起来走去倒了杯水,然后又坐回沙发上。
“对了,”她好像想起来什么,“明天你见到那个女人,跟她商量一下停战的事儿。”
“停战?”
“就是我跟她之间,暂时休战啊!这些日子天天跟她胡闹,感觉时间全都浪费了!”沈喻有点着急地说。
我心想,当初还劝你别把时间耽误在互掐上,你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心腹之患,肘腋之疾什么的,现在终于意识到错误了吧。
“你眼睛转来转去,又在想什么呢?”她好像看穿了我在腹诽她。
“没想什么——太困了,我去睡觉。”我赶紧找借口溜之大吉。
说实在话,这些天我的确特别疲惫,虽然最近补了几个好觉,但还是觉得身心都疲劳不堪。既然她这样说,我便站起身来,跟她道声“晚安”。
我走进卧室,悄悄把门带上,然后一头倒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