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亲自来审,而且需要一个封闭的空间,你们都不能监视我!”华鬘显然清楚警方的流程,先把要求提了出来。
林瑛愣了一下,不过以前沈喻也提过类似要求,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意外。
“沈老师,你有信心突破吗?”
“当然有。”华鬘理直气壮地说。
“既然这样,我可以同意你的提议。”
“那好,给我两个小时,两小时之内,一定不要有人进来打扰我。”华鬘说。
林瑛点点头。事到如今,她大概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招手叫过两个警员,吩咐道:“找个全封闭的审讯室,把摄像头掐断,你们把那个背锅侠带进去,在椅子上拘束好,然后在门口守着,没有沈老师的同意,所有人都不准入内。听见了吗?”
“明白!”
林瑛吩咐完,然后又看看我。
“你跟我去理一理最近发现的线索,看看咱们能不能找出什么头绪来。”
我本来想去陪着华鬘,但看林瑛安排得这么周密,想想她更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我又看了一眼华鬘。她倒是毫不担心,朝我仰着下巴说:“放心,我没事,你去吧。”
我看着两个警员带华鬘离开,然后跟着林瑛来到她的办公室里。
“坐吧。”她客客气气地给我拉过椅子,然后又去倒茶——搞得我心里一阵阵不踏实。
“说说吧。”她把一杯茶放在我面前,然后自己坐好,对我说道。
“说什么?”我顿时如坐针毡,因为这句话分明就是她审犯人的开场白。
“说说你知道,我不知道的那些事儿。”
“别闹了,什么事儿你不知道。”我打着马虎眼说。
她没再说话,只是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搂着茶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我被她看得心里一阵阵发毛,甚至差一点儿张嘴主动招供了。
但幸亏我多坚持了一秒,林瑛旋即笑了。
“不错,能熬过女王的凝视,看样子你还没做什么缺德事。”
——我尼玛?!搞半天是在诈我?!
“你别生气哈。也就是敢跟你说这话,最近这些日子压力实在太大了,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似的——看到什么人都觉得不能信任,看到谁都觉得像是要犯罪的人……”林瑛叹口气说,“算了,不讲这个了。”
“你怀疑别人我不管,但如果怀疑我是作奸犯科的人,那咱俩的友谊等到另一个次元再说吧。”我颇为不满地说。
“其实不是怀疑你变坏,我只是觉得,你最近总是怪怪的。”林瑛说。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怪吗?你一个刑侦队长,连这个都搞不明白,也太弱智了吧?”我得理不饶人。
“能不再掰扯这些了吗?咱们能好好缕缕案子嘛!”林瑛有点羞恼,急忙打住我的话说。
“可以啊。你觉得从哪里顺?”
“最近有不少疑点,比如之前在鹿丘王墓里死了三个口业的人,为什么大件小区还会出现三具口业的尸体?这根本不是模仿。
“还有,背锅侠是不是无脸男抓来改造的人,为什么两个背锅侠都无法查到身份?他们为什么会收集铁锅,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听林瑛说完,我突然也想起来一件事:“其他两个萨雷阔勒人找到了吗?如果前面几个萨雷阔勒人都是无脸男杀的,那么只要找到剩下的两个萨雷阔勒人,就可以盯紧他们,守株待兔了。”
“最近光顾弄槐西庄的事儿,你不提都差点忘了。”林瑛从桌上翻出一个报告,然后递给我,“这是调查出来的资料。”
我翻开资料,林瑛在旁边解释着。
“全玉然,就是萨雷阔勒人里的玄冥,他被分流到了梧州,我们联系了梧州的警方。因为他面容丑陋,所以当地人印象深刻。
“跟其他萨雷阔勒人一样,全玉然也是独身一人。他住在山区的一个瑶族村里,以种田为生,从未踏出大山半步。不过一年之前,他突然得暴病死了。”
我翻开全玉然的资料,果然看见一张死亡证明,签发者是乡医院,死亡原因是急性脑出血。
“小余打电话去那个乡医院,找到了开具死亡证明的医生。据医生说,全玉然有酗酒的恶性,而且前几年还得过血栓,这次又是脑血管破裂,在地里干着活儿就倒在地上了。
“邻居赶紧把他送到村卫生所,但人已经凉了。医生说,他可以百分之百保证,全玉然就是自然死亡。”
“这个确实没问题吗?”我问,“怎么这么巧?”
“哼哼,如果以为这是巧合,那你就错了,还有更巧的事儿呢。”林瑛耸耸肩说,“全玉然死之前的一个月,有的人翻山越岭找到了他,在全玉然家里住了两宿,然后就告辞了。你猜那个人是谁?”
“也是萨雷阔勒人之一吧?”
“没错,就是那个曾经开枪偷袭你的吕侠。说起这个吕侠,我们有了新的发现。你还记得,他是被暗枪打死的吧?”
“对。”
“致他于死地的子弹很特别,我们一直在调查那种子弹的来历。前几天终于有了结果,是来自于一种欧洲军火商开发的新型手枪的配弹。
“这种手枪只有小规模应用,还没有完全投入商业渠道售卖——装配这种枪的人和组织不多,国际刑警组织就是其中一个。所以我们找到了国际刑警组织,希望他们能辨认这颗子弹的主人,但他们至今都没有回函。”
“难道是国际刑警组织干的?”
“应该不会,除了这个组织,还有其他几个欧洲国家的警察或者部队,他们也配备了这种枪,其中有两个国家,最近时局动荡,枪械很可能会流入黑市。”
我放下了全玉然的资料,又拿起另一沓文件。
“这是萨雷阔勒人目前最后一个幸存者了——顾保田,现在化名顾龙飞。他被分流到了江西吉安,在当地的一个名叫白露中学的学校当老师。
“他始终单身,后来辞了职,开始倒卖河沙,在当地算比较有名的小老板——不过,一年之前,他忽然变卖了产业,把钱变现后离开了吉安,然后再也没有回乡。当地人都说他去了上海,但你猜,他现在在哪里?”
“魏阳。”我说。
“你猜对了。”林瑛笑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