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不管不顾地往里面闯,白巧巧和李知恩随后从马车下来,白巧巧看到老胡,笑着说道:“胡掌柜莫要见怪,他睡不好觉就是这样,礼数不周。”
老胡惶恐道:“折煞了!折煞了!咱们都指望侯爷吃饭,担得起什么礼数,折煞小人了。”
白巧巧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天爱姐姐呢?昨天她可睡得好?”
“一夜没睡。”老胡如实说道:“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也不敢问。刚刚大小姐还吵着要走,结果前门出不去,后门倒是能走,可是不知遇到谁了,像是见了鬼似的,又跑回去了。”
“见了鬼?”白巧巧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再问老胡,带着李知恩进了院去寻张天爱去了。
李牧顶着胖达,迷迷糊糊地闯到后宅,他自然是不能去库房睡的,哪里是正当中,哪里修的好,他就往哪里进,这店铺里面,哪有他不能进的地方。
许是迷糊没看见,又或许是被烛光吸引,正当中一排房间,李牧径直便进了张天爱的屋子。这屋子好啊,张天爱捂了一夜的被窝还没凉,李牧抱着儿子直接钻进去,暖烘烘的没一会儿就睡了。
此时的张天爱,躲在院子里的地窖中,对此一无所知。她看到了小胡子,顿时想起了婚约,吓得魂不附体,只当小胡子是来找她的,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住在这店铺中,小胡子就寻了过来?
她不想嫁给小胡子,身体下意识做出选择,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这铺子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地窖了,挖地窖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而且地窖里还有吃的,想也没想便躲了进来。直到听到了白巧巧的声音,她才缓过了点神,从地窖口探出头去,跟白巧巧说了句话。
“天爱姐姐,你躲在这儿干什么?”白巧巧伸手把张天爱从地窖拉出来,看着她憔悴的样子,还只当她是躲李牧,歉然道:“天爱姐姐,你生夫君的气了?”
“妹妹!”张天爱紧紧握着白巧巧的手,慌道:“妹妹,我看见他了。”
“啊?”白巧巧一愣,心里纳闷,天爱姐姐在地窖里,如何能看到夫君呢?
“那个高昌世子!他来寻我了!”
“啊??”白巧巧更懵了,道:“姐姐是不是看错了,我们从后门进来的,没有人呀。”
“不会看错的!”张天爱在鼻子下面比划了一下,道:“他这里有个小胡子!”
“真的没有人。”白巧巧道:“不信你问知恩啊,我们没有碰到人。”
李知恩点点头,道:“没有人。”
俩人都这样说,张天爱反倒是混乱了,她有点茫然,懵道:“没人?”
“没有啊,姐姐实在不信,咱们一起去看看。”
“我不会看错的呀——”张天爱是真的有点懵了,大步流星走到后院门口,把门栓拉开,小心翼翼往外看,只看到了逐鹿侯府的马车和马夫,除此之外,连个耗子都没有。
“我真的看错了么?不能啊——”张天爱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白巧巧笑道:“姐姐难道忘了,高昌国主不日就要来长安朝见陛下,那个高昌世子肯定跟在他身边,又怎么会一个人来长安呢。姐姐,我都听胡掌柜说了,你昨夜一晚没睡,肯定是太过于疲惫了。天爱姐姐,你不要跟夫君生气,他的脾气古怪,我替他赔不是了。此时距离巳时尚早,用不着姐姐帮忙,姐姐还是回房间睡一会儿,也好养足精神。”
“哦。”张天爱愣愣地点点头,迷迷糊糊地往自己的房间走,边走心里还在纳闷,她还是觉得自己没看错。
推开房间的门,烛火还未熄灭。此时已经天光大亮,蜡烛没了用处,燃着也是浪费,张天爱便把蜡烛吹灭了,带着满心的疑惑,回到了床上。
她刚要上床,忽然低头看到了一双男人的鞋。再一抬头,看到了趴在李牧肚子上睡得正香的胖达,李牧就更不用说了,睡得跟死猪没有什么两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刹那间张天爱想到了昨天受到的屈辱,抓起枕头向李牧砸过去,叫道:“你给我起来,这是我的房间!”
“什么房间——”李牧睡得糊涂,嘟哝道:“别吵,睏——”
张天爱更怒,爬上床去拽李牧:“我让你起来——”
“烦人不烦人!”李牧忽然怒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捉住张天爱伸过来的手,顺势一扭,把她丢到了床里头,张天爱要爬起来,李牧一条大腿已经压在了她的肚子上,还待乱动,李牧双臂一伸,紧紧地箍住了。
若论打架,十个李牧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张天爱。但是这胳膊的力气,李牧确实比张天爱要强得多。因为他经常打铁,一双麒麟臂早已是练出来了。
张天爱何时与男人如此亲密过,感受到李牧呼出的灼热气息扫在锁骨上,半边身体都酥麻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失去了控制,像是一个遭到了欺负的小女孩一样,只剩下了本能的央求:“你松开我——”
“再吵,我就揍你。”
李牧耷拉着眼皮,也不知道是清醒了,还是没清醒,嘟哝了一句,又没了声音。胖达因为李牧翻身的缘故,从他的肚子上掉了下来摔了一跤,‘嘤嘤’地叫了两声,发觉没人理会,便也不叫了,自己爬了两下,翻过张天爱的腿,到床的最里面,枕着张天爱的手臂,又睡了。
张天爱就这样以一个被‘绑架’的姿势,被李牧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你松开我——”
“你松开我行不行啊——”
“李牧,你再不松开,我可喊了。”
“让巧巧妹妹看见了,我看你怎么办——”
“你松开我行不行啊,我打你了啊。”
“啪!”
李牧抬手在张天爱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瞬间安静了。
张天爱欲哭无泪,拧了一下身子,碰到了胖达,胖达嘤嘤嘤叫个不停,张天爱本就新番,听这叫声更烦,又担心李牧醒了打她屁股,只好艰难地转动了一点,把胖达举到枕头上面,好不容易才又哄睡着了。由于被李牧‘箍’着,行动不变,也把胖达哄睡了,张天爱也满身大汗了。
“唉……”
张天爱叹了口气,看着李牧睡熟的样子,用力扭动了一下,叫道:“你松开我呀!”
“你装睡!”
“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你不是讨厌我吗?”
李牧突然睁开了眼睛。
张天爱吓了一跳,又把嘴巴闭上了。
“谁说讨厌你了?”
“你昨天——”
“我总不能看着你打人吧?”
“我——”
“你的想法为什么总那么暴力呢?你的心里为什么不能平静阳光一点呢?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事不能商量吗?不能好好聊一聊吗?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解决的呢?大家毕竟没有仇恨,犯得着见面就打打杀杀吗?”
“你——”
“你什么你?你听我说!”李牧搂的跟紧,也凑得更紧,俩人呼吸相闻:“我问你,你想嫁给那个高昌世子么?”
“我——”张天爱还在嘴硬,道:“没什么不可以,嫁谁都一样。”
“是吗?”李牧盯着张天爱看了看,把手松开了,道:“好吧,不耽误你的好事,你走吧。”
“你怎么松开了——”张天爱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抿了下嘴,坐了起来,低头看着李牧,好一会儿问道:“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事。”李牧翻过身背对着张天爱,道:“你愿意,便是我自作多情了呗。”
“我若不愿意呢?”
“你不愿意——”李牧回过头,看着张天爱,道:“巧巧喜欢你。”
“啊?”
李牧抬手蹭了下鼻子,道:“就当是给巧巧找个伴儿——你,那个,我就——”
张天爱已经明白了李牧的意思,唇角忍不住上扬,却还故意问道:“你说什么啊?”
“算了,当我没说。”
张天爱有点急:“你都已经说了。”
“哎呀,我还在犹豫呢。”李牧抓过被子蒙住头,道:“我担心你揍我,我打不过你。”
“你要是不惹我生气,我怎么会打你?”
李牧把被子扯下来,激动道:“谁知道哪句话惹到你啊,我总不能一直不跟你说话吧?说错一句就踹过来了,谁受得了啊?”
张天爱低下了头,好半天,喃喃道:“我真的像你说得那样么?”
“呵!”
“我改——”
“这是你说的!”李牧扑棱一下坐了起来,盯着张天爱道:“你说的啊,不能反悔!”
“嗯。”张天爱点点头,忽然问道:“那你会娶我吗?”
“娶。”
“高昌世子那边——”
李牧嗤笑一声,道:“他算个什么牛马,也配跟我李牧抢女人?”
张天爱莞尔一笑,李牧正好瞧见,有点愣神,这女人不发飙的时候,笑起来真挺好看。
“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你是为了巧巧娶我,还是因为你喜欢我?”
“呃……”李牧错开视线,眼睛看着窗户,道:“自然是为了巧巧。”
“那我就放心了。”张天爱笑了起来,道:“我也是为了巧巧。”
李牧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傲娇地哼了声,又躺了下来:“睡觉!”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