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翻云覆雨,满室皆春,许久之后,当房间里安静下来,布木布泰已经穿好衣衫,坐在多尔衮身后,为他整理那散乱的猪尾巴辫子,多尔衮盘坐在那里,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征服的成功感觉,问道:“你要本王答应什么条件?”
布木布泰淡淡说道:“本宫只是希望摄政王保住自己身子罢了,眼下大清朝还全仰仗着您呢。”
多尔衮眉头皱起,他可没有想到布木布泰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原本计划在和布木布泰讨价还价后,问一下那两万精兵从何而来,如今倒是有些不好开口了,布木布泰好似看穿了多尔衮的心思,说道:“实际本宫说的那两万精兵,并非抽调其他战场,就在京师左近罢了。”
“哦,京师?京师除了葛布什贤哈超营,已经无兵可调了。”多尔衮不解问道。
布木布泰当然不是指的葛布什贤哈超,毕竟那是天子卫队,也是大清之中坚,布木布泰道:“咱们满洲人从老汗时候起家,几十年了,年年有阿哈奴才充实门下,那些奴才很多原本就是军卒,作为败军打入了各亲贵主子的门下,以前在辽东,人丁少,所以奴才很多在种地,可如今进了中原,会种地的奴才一手抓一大把,能打仗的奴才却是不多,不如........。”
多尔衮何其聪明,立刻明白过来布木布泰的意思,如今八旗哪个旗都有难以计数的奴才,许多曾经便是行伍之士,若是把他们聚拢起来,便是一大股力量,虽说与东番兵不能比,但是打打叛军还是不在话下的,多尔衮稍加思索,说道:“国难之时,我八旗亲贵自当为国效力,区区私奴算什么,打赢了,本王有的是奴才补给他们。”
布木布泰点点头,只要有摄政王首肯,然后做个表率,这件事并不难办,她说道:“这股兵,主要是士气和粮饷问题,摄政王可有章程?”
“就粮于敌罢了,至于士气,本王会给奴才们抬旗的资格.......。”多尔衮说道。
布木布泰听后,喜上眉梢,抬旗对于这些奴才可是天大的恩赏,便是给百十两银子也是不换的,两万人,两千个名额,总归能让那群人奋勇了。
“那主帅人选呢?”布木布泰试探问。
多尔衮深深看了布木布泰一眼,道:“还是让阿济格、博洛戴罪立功吧。”
布木布泰道:“奴才出京,必然狂悖,葛布什贤哈超营还是遣人弹压吧,鳌拜也是个忠心的奴才,先帝也是认可的。”
多尔衮明白了,这是布木布泰在和自己要官来了,他想起那个当初在盛京,因为皇位继承问题在大殿上和自己亮刀子的鳌拜,微笑说道:“那就遂了嫂嫂的心愿吧。”
胶州。
一行百余骑兵从丘陵地带奔驰出来,骑行在平坦的坡地上,今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普照,地上的积雪上反射出白茫茫的光,许多人摘下了暖和的皮帽子,穿着紧身的撒曳猎装,在丘陵地带纵横驰骋,不断有骑队汇聚而来,这些人穿着各异,胯下大马却是神骏,都是合众国赠予他们的永宁大马。
这些骑队都是出猎的义从军首领,丁维岳、任七、谢迁等人都是在其中,他们不仅换了马,而且装备也与以往不同,悬挂在腰侧的不仅有弓袋和箭囊,还有燧发火枪,远处也不断响起鸟铳之声,显然许多人正用新得到的火枪打猎。
“提督大人,您看我猎得的这只野鹿,小了些,却是少有的肥美,待会一道飨食吧。”丁维岳提着一只死鹿,高兴的说道。
高锋看了一眼,心道这丁维岳也是好运气,在这荒僻之地也能猎得鹿,任七也是极为艳羡,说:“真羡慕丁老哥,今日有肉吃了,我等确实只能吃些野鸡、野兔之类。”
高锋笑了笑,道:“想吃鹿肉还不简单,只消稍等片刻便是,特穆尔,去弄些鹿来。”
那特穆尔叉手应过,一甩鞭子,身边百余骑兵跟着去了大半,骑兵分列两队,冲入一旁的芦苇荡中,芦苇荡中瞬间热闹起来,哨声和蹄声交鸣,野鸡四处乱飞,不消多时,芦苇荡大小野兽冲了出来,沿河狂奔,骑兵纷纷驰出,在侧面追杀,不时弯弓搭箭,便是射杀了其中几只稍肥的野鹿和獐子,看的众人啧啧称奇。
“提督大人这些护卫当真了得。”谢迁也是骑战好手,自忖骑射也是上佳,但与这些骑手相比却是远远不如,那些人好似与马匹融为一体,骑马射箭,再自然不过。
高锋道:“这些都是蒙古人和女真人,自幼长在马上的,若是连围猎都做不得,那我要其何用?”
谢迁等人相互看看,他们知道合众国军中番兵甚多,而来来源极广,北地的蒙古人、索伦兵和乞列迷武士,南面的马来人种的猎兵,都是不少,却不曾想这些人为合众国效力这般卖命。
“来来来,鹿已经猎完,让厨子收拾一下,我等边看节目边吃。”高锋一声呼和,众人上得一丘顶,那里有一平台,随军的辅兵用席子和木架搭建了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摆满了烤炉和美酒,厨子把新鲜的鹿肉割成蝉翼薄片,然后用木炭来烤,各类香料撒在上面,不久便是香气四溢。
厨子的手艺着实不错,众人拿起热乎乎的串子,便是大口吃用,而副官们又端上酒坛,给众人满上军中常用的烈酒,谢迁禁不住大呼:“哎呀,真是好日子,一边喝酒一边吃肉,真是神仙的日子啊。”
吃了一阵,已经是半饱,丁维岳问道:“提督大人,不知节目是什么,若是不行,俺来!”
高锋笑了笑,拍了拍手,身边的副官吹响了铜号,不多时,小河对岸,上千骑兵如云而来,地平线上出现了锋锐的枪矛和鲜艳的旗帜,冬日的阳光照耀在骑兵华丽的铠甲、披风和马具上,反射出各色光满,极为炫彩。
“这便是合众国的骑兵吗,当真是壮丽啊。”众人看的惊奇,忍不住感慨道。
不消一刻钟,骑兵已经列阵完毕,从南向北缓缓行进,密集的人马两翼散开,成了一堵厚重的墙壁,中间骑着高大战马的骑兵长矛如密林一般,身上甲胄护住全身,好似铁人一般,随着鼓声响起,沉重的马蹄声和甲叶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汇入壮丽声色的海洋,铁甲重骑兵从中央阵列冲出,长矛持平,枪矛雪亮,他们头顶华丽的铁盔璎子迎风飘扬,身上黑色的披风跃动不止,幻化成黑色的海洋。
一众首领虽然距离这支重骑兵还有数百米,但是耳边全然是铁蹄的隆隆声响,随着铁骑冲过,马蹄翻飞之下,大地都是微微颤抖,千余骑兵如潮涌一般横扫而过,众多首领都是安静下来,嘴里的鹿肉也是没了味道。
重骑兵在土丘下的空地上冲了一个来回,继而重整阵列,长矛重新举起的时候,万岁的欢呼声也是声传万丈,等到这片天地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提督大人,合众国军势之强,真是中外罕有啊,我等能为合众国效力,真是万幸。”丁维岳第一个说道,他知道,这是高锋在向己方展示自己的实力。
从曹州东撤到了胶州,山东义军终于是安定下来,所有的义军首领都是选择成为了义从军,如此,义军的家属被安置在了即墨、鳌山卫一带,大量从缙绅和世袭军官手中夺来的土地被无偿租借给了义军的家属耕种,其与青岛要塞一南一北,守望相助。
而一个月来,义从军并未投入战斗,而是接受北洋战区的选验,这些义军多的三千余,少的千把人,其中夹杂了太多的老弱病残,北洋战区可不会给所有人都按照士兵发饷,大量不合格的士兵被编列为辅兵、杂役之属,但仍然留有六千余精锐,这支兵马也算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在高锋的授意之下,北洋战区拿出从各地缴获、收纳的清军装备武装了义从军,大批合众国看不上也用不着的鸟铳、甲械、刀矛进入了义从军的行伍之中,而义从军也接受了派遣入营的军法官和军需官,紧接着,就是接受陆军士官的训练,虽说义从军分属九个首领,但高锋还是希望将这支军队编列为三个营级单位,适当的加强炮兵、工兵和辎重兵等单位。
然而真正被北洋战区急需的还是骑兵部队,义从军中零零散散的骑兵凑起来有两千余众,这是一个巨大的数量,要知道,北洋战区如今下辖一个骑兵旅和一个特遣营,骑兵也不足五千之数,面对清军的优势数量的骑兵,已然落入下风。
从鲁西撤退之后,北洋战区进入休整状态,而在双方实际控制区交界的区域,战斗,尤其是小规模的骑兵战斗仍然是不断,在胶东半岛与山东腹地的交界区域,有两条水系极为重要,一条是胶莱运河,贯穿南北,一条是潍水,也是纵贯了山东半岛大部分区域,这两条河流近似平行,分别作为了满清与合众国的绝对控制线,而在两条河流中间的大片区域,已经完全沦为了战场,敌我双方的骑兵在此鏖战许久。
相对来说,合众国一方占据战力优势,合众国的骑兵大部分出身游牧或者游猎民族,骑**专,战马也是强壮高大,但数量却是硬伤,不光是战技娴熟的骑兵缺少,战马也是不多,毕竟合众国培育战马也不过是只有六年时间,成规模体系的培育工作也仅仅进行了不到四年,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培养不出足够数量的战马,实际上,永宁大马如今只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值得是蒙古马与西方战马的杂交后代,尚未真的有这样一类马种培育成功,也没有形成完整的血系。
骑兵旅的大部分战马要么来自于缴获,要么则是通过走私贸易从海西女真、蒙古部落那里购买来的,前者并不稳定,后者则数量有限,高价购得的战马,大量作为种马,而堪用的战马也需要从永宁上船,海运到山东来,跨海运送,伤病亡率极高。
因此,在短时间内,合众国还无法获得足够数量的骑兵,所以获得盟友的协助则更显得重要。
“今日邀请诸位齐聚一堂,便是希望诸位先出骑兵,与骑兵旅合作御敌,挫清军之锋锐,以保我胶东安宁啊。”高锋抱拳说道。
众人相互看看,谢迁说道:“提督大人客气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等都是拿了贵军的佣金,理当效力,可如今的情况是,我们缺少战马,所以有力也使不上啊。”
高锋笑了笑:“战马倒有的是,我营中有从山东缴获战马三千余还有从济州运来的两千多,你们可随意挑选。”
众人面色尽是欣喜,缴获和从济州运来的战马虽然多,却是合众国骑兵瞧不上的,但那在大陆之上,也是水平线以上的战马了,骑兵旅瞧不上,诸义军首领却是视为宝贝,连忙谢过,在副官的引领下,纷纷前去挑选战马。
乌穆走过来,说道:“治安军多是出身山东卫所,倒也有不少擅骑之士,也能组织千把人。”
高锋道:“已经让武行去做了,可惜啊,无论如何,骑兵都是我军之短,以我之短,击敌之长,真是让人心中恼怒,真不知执政官阁下是如何想的,为何不让我与敌决战?”
乌穆笑了笑:“决战赢了又如何,咱们还能占领山东不成?像张存仁麾下那样的重兵集团,清军还能凑出两三支,你打赢了张存仁,就会引来李存仁、刘存仁,你还挨个打过了,就算你能打过了,好处还不是被明国人占了?虽说是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可要恢复的可是咱们合众国的中华,不是朱明的中华!”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