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威倒也没有过多的隐瞒,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要让帝国境内的黄教势力就平衡过多的东正教徒和天方教徒,在战争之中,李君威先后消灭了哈萨克、克里米亚鞑靼两个大的信仰天方教的族裔,然后又席卷了扫荡了俄罗斯,三仗下来,吞并的人口将近两百万。
而这三年来不断从帝国传统汉地移民,内疆迁移蒙古、女真族裔的扎萨克。在此基础上控制了新吞并的人口,但也造成了一个事实就是,在帝国的西疆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外藩,他们拥有了自己的旗佐,准噶尔、蒙古和女真各部的都有,至少有八十万人口被分赏给了他们。
这种分赏是有利有弊的,利处就在于,信仰黄教的外藩们会把新获得的人口从天方教、东正教转化成黄教信仰,而且有利于控制尚未稳定的新辟之土,与周边的土著和各方势力作战,为帝国守为边疆。
但也造成了一个问题就是,内外藩的实力已经完全失衡了,要知道,帝国的内藩扎萨克的兵隶属于理藩院,与陆军一样是不能拥有自己的奴隶呢,虽然他们比之禁卫军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迁移到西疆来,但也只能把虏获的女人和孩子赐予给他们,男人是不行的。而如果把剩余的人口也一股脑的分赐出去,那么外藩的实力将会彻底压倒内藩。
而这些人口又不能就地转化为内藩人口,因为这会在帝国内部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族裔或者宗教群体,特别是帝国刚刚与他们结仇的情况下,如果一开始就能接受,当初也不会选择那么暴力和复杂的吞并手段了。
所以李君威想到了宗教局下属的这些黄教僧人,他想到一个办法,既不让外藩在西疆地区取得优势,又能够保证不会埋下一颗定时炸弹,就是把部分人口编列进黄教旗,这些僧人本身就掌握了一定的人口和武力,可以作为管理这些异族异教徒的单位,而且这些黄教僧侣可不会容忍他们治下只有农奴地位的异族拥有信仰其他宗教的权力,必然会进行全力的镇压和信仰改造,当然,这个过程会充斥着暴力,但对于信仰,宗教人士显然比军队要专业的多,暴力、洗脑和潜移默化之下,这些新附人口会逐渐转化了黄教教徒,而这就是帝国完全能接受的范畴了。
“您的意思是,让把一些斯拉夫人和鞑靼人编入我们的黄教旗。”章嘉上师直接乐开了花,一张老脸上挤出了发自真心,却是非常难看笑容。
李君威微微点头,说道:“是这样,但也不是这样。”
章嘉上师知道眼前这位殿下表面上玩世不恭,但耍弄政治手段的能力相当出色,立刻收敛了贪婪,认真的听他的话,李君威说道:“我对新的黄教旗有两个特殊的要求,第一就是你们的承载能力。章嘉上师,我已经仔细查验过了,目前跟随你迁移而来外加外藩赠予的人口,无论是属于您个人的,还是几座寺庙的,加起来只有二十五个佐领和七个半佐领,还不到两个旗,男男女女加起来也就两万多人,其中大部分还是农奴和工匠,这样规模的人口,你能为朝廷管制多少归化民呢,说实话,我一下给你十万人,或许过几年,您见了我就得跟我说猪肉不能吃了吧。”
“这.........。”章嘉上师的脸色也很难看,实际上自太上皇李明勋开国横扫漠南,在银佛寺接纳黄教的切伦上师开始,黄教,特别是内疆黄教的三支就已经成为了帝国宗教局协助帝国统治内疆外疆的工具了,但近二十年下来,黄教的表现可以有稳固有余,进取不足来形容。
比如帝国攻略天山北路的时候,黄教的僧侣对于准噶尔等卫拉特部落的安抚就做的非常好,很多时候,只要黄帽僧侣到了,很多准噶尔人就不会再抵抗,接受帝国的改编和统治,而李君威西征时,土尔扈特的归附与支持也是与章嘉上师的优异表现分不开的。
可以说,在已经信仰黄教的族裔之中,黄教的影响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可对外的‘宗教战争’之中,黄教的表现就只能用战五渣来形容了,特别是面对东正教、天方教这种一神教的情况下,完全无法和对方正面抗衡。
比如帝国开拓的西伯利亚地区,当地的土著很多都受洗成为了东正教徒,帝国想要他们恢复原始宗教不得,又希望黄教可以发挥作用,这么多年过去了,效果也是乏善可陈的。虽然有语言、习俗等诸多因素的缘故,但不可否认的事,黄教这类多神教完全不是一神教的对手。
而相反的例子在于,土尔扈特西迁至伏尔加河的这四十年里,不少土尔扈特人皈依的东正教成为了东正教徒,或者一些贵族受到沙皇的强迫也改信了,但却几乎见不到斯拉夫人成为黄教教徒,要知道,土尔扈特这几十年可没和藏地断了联系呀。
而章嘉上师也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李君威刚才一直撺掇自己向土尔扈特和外藩要部众和牛羊呢,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李君威最后说道:“你们手下有一户人,我就赠予你一户归化民,你现在有四千多户,我也就只能给你四千多户,完全就是一比一的兑换,上师,多加努力吧。”
章嘉上师被李君威这鼓励的话说的气喘吁吁,心里想着不仅要向土尔扈特和外藩多要部众,还要写信给内疆乃至藏地,让他们尽快带着部众来西疆才行。下定了这个决心,章嘉上师问道:“那王爷的第二点要求是什么呢?”
“很简单,上师,朝廷赐给你的不再是黄教旗,而是归化旗,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这些归化民接受您和诸位上师的传教,自然也要奉献自我和财富服侍你们这些佛陀在人家的投影,可哪一天上师门回归佛陀的怀抱,去了极乐之地,那归化民们就与你们无关咯。”李君威笑呵呵的说道。
黄教旗是理藩院赐予高品级黄教僧侣或者寺院的供奉旗佐,他们本质是上师或者寺庙的私有财产,一切的生产生活都是为了供应这些僧侣的,如果外藩的那些旗佐一样,是拥有自治地位了,显然,不接受外藩做大的帝国也不会接受黄教的做大,因此把新的人口变成了一种特殊的黄教旗,那就是归化旗,这些旗佐不会赐给某座寺庙,而是要赐给黄教僧人。
寺庙可以永远存在,但僧侣却是终要死去的,当他们死去的时候,归化旗就要重新归于理藩院的治下,而不会被继承下去。
章嘉上师点点头,说道:“殿下,别的僧人也就罢了,本座.........。”
“你是要告诉我你是一位转生的佛陀吗?”李君威托着腮帮说道。
李君威知道章嘉上师的意思,他想要让自己获得的归化旗可以继承下去,虽然他本人不能有孩子,但章嘉可是转生来的,他死了后,死时诞下的孩子,就是他的转生者,在藏地,这种等级的上师不少,而在帝国内部,只有不到十位,但真正管理区域宗教事务的只有切伦、章嘉和漠北的哲布尊丹巴三位。
章嘉上师犹豫了,他知道自己糊弄了谁,也糊弄不了李君威,可李君威非常想听听他的解释,他很想知道转生的这个过程有什么科学的原理,与父亲的‘穿越’是不是一回事,他的父亲是从未来三百多年后穿越到现在的,但只有一次,转生的佛陀在藏地可是比比皆是,这么多的样本可以让自己搞清楚其中的奥妙。
“这.......殿下,我们还是讨论归化旗的问题吧。”章嘉上师不想与李君威辩论下去,一个连神灵都不认为有的人,怎么会相信转生呢,章嘉上师可忘不掉他在京城第一次见到裕王时的情形。
那时候的裕王还是一个年幼的孩子,章嘉上师是一位博学的青年僧侣,向裕王讲述风雨雷电是佛陀的怒意,而裕王则问,怎么才能躲避佛陀的怒意,章嘉以为裕王有慧根,就向他解释说,虔诚的信徒可以。而裕王则是反问章嘉是不是虔诚的信徒,章嘉自然毫不犹豫的表示自己对信仰的虔诚。
章嘉上师原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年幼裕王的信赖,不成想那个时候的裕王就让人找来一根长矛,把一根铁链绑在了矛头上,在雷电交加的雨天带着他到了宽阔的农田里,说只要类似的雷电交加的天气,章嘉敢把长矛绑在身上链子捏在手里站在宽阔的农田或者草原上十次,不被雷电劈死,他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佛。
章嘉上师可不懂什么金属导电的原理,他把这种行为看成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一直到他参观帝国在天津的北海舰队,看到主力舰的桅杆顶部挂着避雷针,才知道自己被裕王差一点就成了裕王的避雷针。
只不过那一次,章嘉上师是代表他的老师来到帝国的京城,而这件事他回去之后告诉了老师,请求其开解,但也不得其意,章嘉上师在青海还用农奴试了试,结果真的有人被雷劈死了,章嘉再也不敢向帝国的皇室传播宗教信仰了,一个小小的孩子都有这么多的法门,他不知道其他年长的皇室成员是否更有机巧。
章嘉上师不敢在李君威面前耍弄小聪明,或者说,他在帝国皇室成员和高层面前都是如此,而帝国的中枢高层也给足了这些宗教人士的面子,互相扶持帮助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好局面,章嘉上师坐在了李君威的对面,通过自己在帝国内疆多年的人际关系,为其挑选人员,通过理藩院和宗教局移动这些黄教旗和黄教僧侣来西疆,而不是在内疆地区享福。
而这也也符合理藩院的利益,在漠南的很多城镇,因为大量国族的涌入,实际上黄教旗和僧侣们已经不那么受欢迎,不仅是国族还包括一些在帝国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内外藩的年轻人,他们从小在学堂长大,学的是科学知识,至少那些人背后绑一根挂着铁链的长矛是不敢站在雷电交加的草原上的,他们对于宗教的态度更多的是尊重,而不是服从和迷信。
这一点章嘉上师是深有体会,归附帝国的第一代蒙古贵人很愿意向僧侣们奉献财富、牛羊和丁口,而这一代人逝去,那些在京城归化学堂毕业的第二代蒙古贵人回家乡执掌部落之后,对僧侣的态度就没有那么热情了,面对他们的时候,章嘉上师感觉更像是面对那些宗教局的官员,靠佛学经文已经说服、哄骗不了他们了,与这些新一代的贵人坐在一起,就是披着宗教外衣的政治谈判和利益平衡。
“京城还有几位上师,他们也是转生等级的,只不过没有被允许掌握地区宗教事务,如果您愿意给他们一些机会的话,相信会有人带着他们的徒弟来到西疆的。”在定好名单之后,章嘉上师对李君威说道。
李君威轻轻点头,这一点他很清楚,那几位上师还没有表现出对帝国的忠诚更不会像章嘉上师这样通透豁达,所以未必能得到重用,而李君威则是问道:“上师,藏地那边,您的师傅师兄弟们是否有这种意愿呢?”
“师父肯定不会参与这种事,但诸位师兄弟未必不想拥有自己的教业。”章嘉上师说道,但是他又说:“这几年,很少有藏地的僧侣下来了,您西进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位随阿玉奇汗夫人熬茶归来的上师,原本说定要回来的,但去了藏地就音讯全无了。”
李君威笑了笑:“没关系,他们有这个意愿就行,有人捏着他们不下来,我就送货上门呗,这些奴隶都有腿,哪天俺也上藏地,找你师父去熬一熬茶,嘿嘿。”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