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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二九 一场虚惊

事实证明,李君威想的太多了,李君度重病虽然有两个月了,但一开始为了内部安定,就进行了封锁,只不过陆陆续续有不轨之人透露出了消息,帝国方面得到消息原本就比较晚,只有李君威不同,李君度在病重之后,立刻派人西去,秘传消息,才给了李君威提前准备的机会。

李君威秘密前往了次大陆,于帝国三十一年的二月四日抵达了果阿,而随后十天内,第一批来自非洲的军队也乘坐紧急征用的船只抵达,到了果阿,李君威对当地的局势有了更深切的了解,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帝**队已经开始向帝国在次大陆上殖民地首府奎隆集结,并且开始对次大陆上各类盟友与合作伙伴进行外交活动,但是没有制定任何计划,因为主持这件事务的是帝国印度洋舰队司令李昭意,而他还未收到来自申京的指示,现在坐的一切,只能算是未雨绸缪。

在次大陆上,葡萄牙人的嗅觉一向灵敏,尤其是英国、荷兰相继退出之后,葡萄牙人成为了印度斯坦帝国除帝国之外最大的合作伙伴,所以其对印度斯坦国内的消息有了解,李君威直接会见了葡萄牙总督唐胡安,这位总督与李君威也是老相识,二人曾经在里斯本有过交集。

“殿下,印度国内的事关乎着我们两个国家在次大陆的利益,无论是我的个人意愿,还是本地绅士们的意见,亦或者考虑长久以来我国与贵国的友谊,在这等大事上,我们最好步调一致,幸亏您及时赶到了,不然我只能等李昭意殿下抵达后,再行决断。”唐胡安面对李君威的问询,表现出了很大的积极性。

李君威笑了笑:“放心,总督阁下,这件事由我一人承担责任,你只会因为这件事得到佩德罗国王的欢心,而不会有任何的罪过,这一点我是完全可以保证的。”

唐胡安长出一口气,有李君威如此保证,他就真的放心了,对于裕王与自家国王的关系,唐胡安是非常了解的,除非自己把王国在次大陆的殖民地全都丢了,其余的错失都会因为裕王的说和而不会遭到多大的责难。

“我们得到的消息显示,印度皇帝陛下在大约五十天前患了重病,一应政务交由大维齐尔塔哈处置.......。”唐胡安认真介绍说道。

李君威诧异:“塔哈?为什么是塔哈?”

对于这个塔哈,李君威还有点印象,十几年前他就见过一次,那个时候,塔哈还只是一个千户,是个乌兹别克人,想不到这些年过去了,塔哈已经成为了兄长身边最为倚重的宰相,李君威继续问道:“太子昭圭呢?”

“昭圭殿下一直担任德干总督,已有四年时间,在阿格拉中枢生变之后,昭圭殿下并未返回国都。”唐胡安说道。

李君威不由的皱眉,虽然他的兄长李君度在印度建立了类似于中国传统的封建皇权统治,但是依旧在其制度之中加入了很多印度特色,比如让太子李昭圭担任德干总督就是印度本地王朝的传统,王子在外实权领兵,形同副王。当然,李昭圭并非一开始就在外,是在阿格拉呆了八年之后,才前往担任德干总督的。

这也难怪印度会因为君主的重病而乱了起来,一国之权系于君主一身,拥有继承权的王子却在外领兵,君主生病,帝国之权落在了宰相之手。

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却不只是制度,印度斯坦帝国的建立,是以少数之族统治多种民族,虽然印度皇室是汉族,李君度也仿照满清建立了八旗,但是国族人口实在太少,建国十几年,连混血算上,也不到十万人,这使得仅仅依靠这些国族,是无法统治这个拥有六千万人口的大国的,因此李君度不得不选择其他民族辅佐,本着大小相制的原则,拥有从龙之功的中亚民族,包括乌兹别克、塔吉克、哈萨克等信仰天方教的民族和锡克族成为了统治阶级。

国族八旗、从龙万户和锡克外藩就是李君度手中最大的依仗。

“那现在阿格拉的形势如何,我兄长是否活着?”李君威主动问道。

唐胡安摇摇头:“很难说,阿格拉戒严已经有一个月了,外人都进不去,城内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目前能确定的是,城内确实发生过血腥冲突,但具体何人所为,谁胜谁败,尚未可知。”

“那你可否为我秘密联络沈氏一族?”李君威问。

“这好办,实际上沈家早有人到果阿,还派人去了孟买、奎隆、锡兰等地,我相信他们等的人就是您呀。”唐胡安说道。

沈氏一族是印度斯坦帝国的后族,虽然李君度妻妾成群,但正宫娘娘只有沈有容一人,不可撼动,随着李君威送沈有容母子前往印度斯坦,沈家也就分宗,一支加入了印度斯坦帝国,为君王后族,对外贸易这些事情也都是沈家在打理的。

而仅仅过了四天时间,沈家就派了沈世文前来接洽,这是沈家在印度这一支的长门长子,李君威见过两次,对其感观还算不错。

沈世文在见到李君威后,给出的答案却是截然不同,据他所说,皇帝李君度重病已经接近痊愈,国内形势也已经稳固了。一应犯上作乱的奸党被铲除,已无大碍。

李君威感觉很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他也很希望是这样,但实在难以置信,因此在沈世文邀请他前往国都阿格拉的时候,明确表示了拒绝,要求必须得到长兄和长嫂的亲笔书信才会相信,并且在林西塘抵达之后,他立刻派遣林西塘前往德干地区,与侄子李昭圭接洽,询问那边的消息。

李昭圭送来的消息也差不多,说阿格拉形势已经稳固,只不过他尚未接到前往阿格拉的圣旨,到底也是领兵在外的人,实在不敢妄动。

而李君度和沈有容的亲笔书信很快到来,李君威信了七八分,这才决定前往阿格拉,但是却告知沈世文,秘密前往,不得惊动太多。

因此在二十天后,李君威随着一支沈家的商队来到了阿格拉,这座城市处于紧张的氛围之中,在城门口还吊着数百尸体或者头颅,那就是政变的失败者了。

“那颗脑袋就是塔哈,我亲自砍下来的。”一个少年人骑白马而来,见李君威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出神望着城门口的人头,微笑说道。

李君威被这声音惊醒,发现这少年人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生的却是极为英俊,一身戎装更增三分英气,只不过年纪太小,胡子都没有,脸蛋上的稚气也未完全脱去,这少年虽然肤色较浅,眼眸微微泛蓝,让李君威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昭奕,是你,你都这么大了。”

这人正是李昭奕,名义上是印度皇帝李君度的第三子,得封宝亲王,但实际上却是李君威的庶长子,一直养在印度。

“参见叔王。”李昭奕下跪施礼,李君威连忙下车搀扶。

自李昭奕被封王后,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身世,只不过如论所处环境还是内心意愿,他都必须以叔王之礼待李君威。

“你已经长大成人,我实在是欢喜。”李君威握住儿子的手,久久不松开。

“父皇和母后在宫中等候,请叔王随侄儿来。”李昭奕说罢,在前方引路。

城内依旧处于戒严状态,到处都是士兵,一行直接去了皇宫,李君威见到长兄,发现他依旧卧病在床,且见有纱布裹身,就知道身体受创了。

“老三,想不到我竟然能现在见到你。”李君度伸出了手,笑呵呵的迎接李君威坐下,他知道自己弟弟的,一向最为惜命,竟然在情况未明朗的时候孤身犯险而来,足可见兄弟情义。

李君威倒也不隐瞒:“我原本要从苏伊士返回国内,在夏城听闻你这边出事了,惦念大哥和昭圭,这才匆匆赶来,想不到局势稳固。别的且不要说,快些给我纸笔,再安排几个好骑手、快船,我要立刻传讯。”

“传讯什么,难道我那兄弟以为我死了,要派兵夺我基业了?”李君度脸色一冷。

李君威摆摆手:“现在二哥或许都未必得到消息,是我擅自行动,听闻印度出事,利用职权在非洲弄了一支兵,匆匆而来,你现在无恙,我那边却是惹了大祸了,若再不回转,怕是回国后不好解释。”

李君度一听,心道弟弟倒真是一心为自己,连忙让人取来纸笔。待李君威把命令传达下去,才是稍稍放心。

李君度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已经能下地活动,待遣了无关人等,李君度才是和盘托出。

去年末的时候,李君度就身患疟疾,重病不能下床,虽然有金鸡纳树皮,但也一时难以痊愈,导致长久不能主持朝政,朝政即为大维齐尔塔哈所控制,等过了年,身体稍微好了些,却忽然遭遇刺杀,刺客用刀刺伤了李君度的胸腹,幸亏皇宫的御医之中有从帝国邀请来的外科好手,几番手术,保住了性命。

然而,调查刺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远在德干的太子李昭圭,李君度虽然不完全信,却也不完全不信,而国内一些实权贵族和高官借此兴风作浪,塔哈更是联合各方,企图趁乱一举夺权。最危急的时候,塔哈调走了大批禁卫,率本部兵马攻入阿格拉,围困皇城。

“老三,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呀,昭奕这孩子,虽是你亲生,但却像极了我,若没有这个孩子,你我兄弟怕是只能几十年后在地府相见了。”说起两月前的旧事,李君度不无得意的拉过李昭奕。

在最危急的时候,站出来的正是李昭奕,他虽然年轻,但自幼在李君度身边长大,六岁之后,参加了几乎所有的战争,虽然只是跟着伯父观战,但一身豪情胆色,却是在耳濡目染之下养成,李昭奕带领宫内的太监和宫女,开凿城墙,只留外面一层,在雨夜突袭,破开城墙,忽然攻入敌营,直冲入逆贼叛党之首塔哈的营帐,亲手斩其头颅,悬挂于宫门之前,令敌人胆寒,之后退叛军出阿格拉,稳定了局势。

“真是我李家麒麟儿,这等胆色,我是万万不及的。”李君威不禁感慨说道,这却是肺腑之言,论胆色,李家人中,他敢称倒数第二,就无人敢称倒数第一。

“是啊,昭奕真是勇敢无畏。”李君度更是满意,说道:“现如今,我已经决定,这孩子怎么也不能还给你了,昭奕已是下山虎,万不可去申京做笼中鸟。”

李君威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还是待昭奕十六岁成年后,自行选择吧,放心,我绝对不会强迫于他。”

李君度这才缓缓点头,李君威问:“大哥,你现在还觉得那刺客是昭圭安排的吗?”

“我朝半国之兵,都在昭圭手中,若我死了.......。”李君度颇为冷酷的说道。

“昭圭忠厚仁孝,断不是那种人。”李君威立刻打断了李君度的话,他直接了当的说道:“你这皇帝当的,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了。”

“那我如今安宁,他为何不敢回朝?”李君度反问。

李君威摇摇头:“就你这疑神疑鬼的模样,谁敢回来,你切勿怀疑自己儿子,这肯定是有奸贼挑唆的。”

李君度想了想:“我只看证据。”

“那我就给你证据。”李君威当即说道。

“什么证据?”

李君威说:“我立刻写信让昭圭回来,免你疑他在外掌兵,存有二心。另外,我再调国内各类情报,昭圭自幼在帝国长大,他若真有二心,想要造你的反,肯定要和国内联络,得帝国臂助,至少不能为帝国反对才是。

而我是他最亲近的叔叔,这种事他若做,最不会隐瞒的就是我。可我与昭圭之间通讯,最多就是日常问安,他连印度政务都很少谈及。”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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