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海域,青鸾号皇家邮轮。
“只要将两块薄的金属片用电线相联,一方发出声音时,金属片会进行震动,而金属片只要联在电磁开关上,震动就会在电磁开关线圈中产生电流.......。”在青鸾号的贵宾室内,一位电力工程师饶有兴致的在餐桌上向包括李昭誉在内的贵宾们解释电话的原理。
李昭誉虽然没有学过工科,但必要的科学素养是有的,而他身边的奔马,就完全和听天书没有任何的区别。
“据我所知,帝国二十五年的时候,就有关于电话的畅想,但好像现在也没有成为现实。”李永忠打断了工程师的话。
工程师说道:“是的,那时候电报才刚刚成熟,电力的运用给了科学家们无限的畅想。”
“不不不,课本上写的很清楚,电话是太上皇陛下提出的。”李永忠说。
电力工程师不纠结这些,而是说道:“是的,但是陛下提出的是一种构想,而付诸实施则需要专业的科学知识。至于您说的,没有成为现实,其实现有的电话技术已经可以实用,但问题在于专利竞争。
从一开始,这项工作就是私人企业在做,送话器和受话器两样就产生了几十种专利,错综复杂,申京和南京的法院都受理了专利官司,打了四五年了,都没有一个结果。
我认为这需要国家来出面了,试想如果专利官司不这么打下去,我们或许会用上电话了。”
李昭誉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私人企业总是会内斗个不停。必要的竞争是要有的,但竞争太过了就不行。”
青鸾号是李昭誉前往欧洲的坐舰,在申京出发的时候,船上就载运了不少旅客,其中高素质的人往往会成为李昭誉这位皇族子弟在漫漫旅途上的座上宾。
吃完了饭,桌上的工程师就休息了,而奔马还在啃着一个猪蹄,李昭誉说:“奔马,如果你不习惯,可以自由活动。”
“有些东西,听听也挺有意思的,可以开阔一下视野,可今天这个人讲的,我完全不懂,倒是前些时日那位动物学家和植物学家,他们讲的东西很有意思,我竟然不知道,平日里看到的那些树木和野草,竟然也能有那么多门道,科学可真是奇妙。
可惜啊,他们留在了印度。”奔马放下猪蹄子,无奈说道。
“其实我也觉得他们更有意思。”李昭誉微笑说道,毕竟他对技术的了解并不深,而李昭誉也说:“可惜,昭铭也是这么觉得的。”
“小王子喜欢的,你就会让给他。你真是一个好哥哥。”奔马感慨说道。
这个时候,青鸾号的上的警钟响起,众人停止说话,侧耳倾听,有人到了窗边观察海面,忽然一声炮声传来,所有人都拔出了身上佩戴的武器,而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侍卫们冲了进来,对李昭誉说道:“我们遇到了伪装成帝国海军的舰船拦截我们的舰队,大公子,请跟我们来。”
“海盗吗?”李昭誉问。
侍卫们摇摇头:“现在说不定,请跟我们去庇护所。”
李永忠收起手枪对李昭誉说:“大公子,我去看看。”
李昭誉在安全房间里呆了不到十分钟,李永忠就来了,他笑着说:“一场误会,是海军的巡洋舰白头鹰号。”
“这是搞什么搞。”李昭誉愤愤不平,快步走上了舰桥,随行的护卫舰已经挡在了前面,而运煤船已经避让开来,远处的一艘巡洋舰正不断打着灯号,李昭誉可不明白。
这个时候,侍从武官走来,低声说道:“白头鹰号表示是紧急事态,要求我们停船。”
“先不要停船,派小船去接洽,暂时不要让白头鹰号靠近。”李永忠立刻吩咐说。
很快,一艘小船吊运下去,在碧蓝的海面上,侍从武官乘坐小船驶向白头鹰号,李昭誉一直观察着他,却发现,武官没有登上白头鹰号,而是停在距离白头鹰号不远的地方喊话交涉,而白头鹰号率先停船,炮门关闭,主炮以最大仰角朝前,安装了炮衣,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海军这是在搞什么!”李昭誉虽然没有军旅经验,但也知道眼前这一幕很不寻常。
过了一会,侍从武官回来了,登上青鸾号后,侍从武官到了李昭誉的面前,说道:“大公子,白头鹰号带来的一个消息,包括西津行省、苏伊士地区在内的欧洲、中东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鼠疫,是我们在亚丁港停靠的时候,与海军进行联络,荣王千岁通过黑海舰队,命令停泊在苏伊士港的白头鹰号来阻拦船队,所以他们主动开炮。”
“在亚丁时候,没有接到有关鼠疫的电报吗?”李昭誉问。
李永忠皱眉:“似乎接到过,但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波兰、普鲁士和瑞典出现了鼠疫,还有就是奥斯曼帝国的首都地区,可这些地区我们不会停靠,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
李昭誉问侍从武官:“白头鹰号知道详细情况吗?”
“不知道,他们在苏伊士港被隔离了半个月。但仍然担心会有鼠疫存在,所以不敢靠近,舰上军官也不敢来拜见。”侍从武官说道。
他见李昭誉陷入沉思,主动说道:“既然鼠疫泛滥,是否要停止北上,折返回去?”
李昭誉摇摇头:“我重任在肩,怎么会因为鼠疫而退缩。我必须前往西津,而且要立刻出发。”
“大公子,这样太危险了,万一您出一点事,我们都无法负责。虽然白头鹰号不知疫情全貌,但疫情来势汹汹,据说塞得港每日就有超过三百人死亡,波兰的克拉科夫,至少死了六千人了。”侍从武官说道。
李永忠知道李昭誉的脾气,劝是劝不了的,而且此次出国,事关国联建立,既决定帝国的国家利益,也关乎李昭誉本人的政治前途,这位大公子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你立刻去通知白头鹰号,率先返回苏伊士港,把军港完全戒严,所有船只转移到民港区。船队在苏伊士不进行任何补充,不停靠港口,让他们准备好电报线,青鸾号一到,立刻与船上的电报机连在一起。
苏伊士港做好电力供应,并且通知绍杰长官到港,全面的向大公子汇报这次鼠疫情况。”李永忠还是想了一个更为稳妥的办法,吩咐说道。
李昭誉知道,这也是现在最佳的办法,无论是冒险前进,还是折返后退,都必须弄清情况之后再说。
青鸾号用了两日时间抵达苏伊士军港,当电报线连接好之后,大量的信息传入进来。
而事实是,就算是李昭誉想要折返回去,也做不到了,因为鼠疫的爆发式的传播,来时还停靠过的亚丁、马斯喀特等港口,此时已经处于戒严状态,帝国在环印度洋的所有军事和民用港口都是。
苏伊士港更是完全封锁,但凡是从北面来的船只,不论民船和军船一律不许在帝国港口停靠,事实上,戒严令已经在扩张,帝国在大西洋上的港口也已经拒绝来自欧洲的船只。
这次疫情,其实在帝国三十九年的时候就已经爆发了,距今已经有六年时间。
第一次有记录的鼠疫是在奥斯曼帝国的小亚细亚地区爆发,然后很快向欧洲方向蔓延,反倒是源发地奥斯曼的疫情原本已经控制住了,而欧洲因为大北方战争的爆发,环波罗的海各国相继爆发疫情,且是按下葫芦起来瓢。
普鲁士、波兰相继出现疫情,但却在帝国四十五年的四月集中爆发,迅速传播到了俄国、乌克兰、帝国西津行省,又传播到了奥斯曼帝国。
按照绍杰的汇报,疫情爆发后,苏伊士运河三城,塞得港、中途市和苏伊士港三城的奥斯曼贵族和官员大规模的逃走,或返回本国,或逃到乡下。塞得港已经完全处于混乱之中了,而中途市已经被当地的商会和议会接管,苏伊士运河直接处于绍杰的军事管制状态。
苏伊士运河基本瘫痪,扩建运河的工程被迫停止,但运河并未被堵塞,所有的船只在绍杰派出的拖轮,拉到了大苦湖上的隔离。
苏伊士港的疫情基本控制住了,但西津地区的疫情却没有被控制住。
原因很简单,主政当地的荣亲王李素被困了,疫情爆发的时候,他在黑海舰队驻地的西滨港视察海军炮台工程和半岛上与乌克兰连接的铁路建设情况,疫情忽然爆发,他身边的侍从和官员之中有人得了鼠疫死亡,因此李素直接在海军医院被隔离了,直接导致了西津行省失去了控制。
“西津行省,疫情非常严重,全省和临近的四个绥靖将军区已经全部戒严,但隔离政策做不到,农村尚且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但城镇的物资已经出现了问题,物价暴涨。
至于西津行省损失状况,难以计数,仅就西津市一座城市,每日就有一百七十人死亡,死亡人数还在提高。”
在申京的御书房里,御前会议正在召开,虽然帝国中枢已经下达了边境管控和海关检疫的命令,但这是为了防备疫情传播到帝国的南洋地区和本土,而处于疫情核心地区的西津行省,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首先,新闻局和安全局要通力合作,有关疫情的报道,要进行全面的监控。记住,无论官方还是私营报纸,不许突出西津疫情之重,但是也不要瞒报。这次鼠疫流行,就叫......欧洲鼠疫吧。”在御前会议上,李君威率先对与会的内阁成员吩咐道。
西津行省是帝国海外开拓的重要地区,每年移民的百分之六十是要前往西津的,为西津提供更多的移民,更多的投资是帝国的国策。因为谁都知道,西津处于欧洲的边缘,是帝国所有的领土中受到威胁最大的地区,西津越强,抵抗欧洲威胁的能力就越强。
西津越繁荣,对欧洲的影响力也就越大。因此任何人都不能怀疑帝国建设西津的决心,更不能影响帝国的西津崛起战略,而疫情的爆发,会影响帝国百姓移民西津的热情,这是被严格禁止的。
相反,宣传欧洲的疫情,有利于帝国的内部团结。
没有人对李君威提出的处理办法有意见,因为这原本就是事实。西津的疫情是严重,但那是在帝国体制内而言,之于整个欧洲,西津尚不严重。这次疫情,起源于奥斯曼帝国,爆发于环波罗地海诸国,西津所在的黑海周边,也是受到疫情大爆发的波及。
“物资的筹备和运输已经来不及了,但西津需要支援。”首相赵文廷低声说道,他没想到,在自己即将卸任的前夕,竟然会爆发如此大规模的疫情,唯一幸运的是,疫情爆发的西津,虽然名义上是行省,但实际根本不受内阁的控制。
赵文廷说的是事实,现在的西津需要医生、护士,还要医疗器械和药品,但这些东西筹措需要时间,海运过去也需要时间,三个月是打不住的,而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三个月之后,要么疫情控制住了,要么疫情已经爆发到控制不住的地步了。
鼠疫两个字,似乎在帝国历史书中并不陌生,但它还有另外一个别称,黑死病,那是带走欧洲几千万人口的疫情,也改变了整个世界。
“该死的,亚欧大陆桥还处于建设状态。”皇帝低声说道,吓的赵文廷低头不敢说话了。
如果现在亚欧大陆桥铁路贯通,紧急运输的话,二十五天就以把人和物资送达西津,但亚欧大陆桥仅仅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二,在这条铁路的建设过程中,虽然技术因素是主要的限制,但财政部一直不肯给予大力支持,也是导致项目延期的重要原因。
而李君威轻拍皇帝的手,说:“西津需要的不是物资,是秩序。那里需要一个主事的人,而最适合的人,是李昭誉。”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