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小雪。
就见平日里少有人至的秦岭群山中忽然多了些许人影。
各方皆有。
可等所有人接近那白色雾海的时候脸上都变了颜色。
但见那形如利剑若隐若现的陡峰上,呼啸翻涌的云海中,数点寒星陡然自那云海中激射而出。
“铮……铮……”
陡峰几近百丈高,直降到有一段距离,随着古怪的声响所有人这才看到那竟是数条长的惊人的铁索,约有小臂粗细,竟是一端钉在了那绝顶斜飞而下,笔直如剑。
“噌!”
铁索一经入地,竟是直直刺入土中没进去怕有两长多长,像是没有一丝阻力。
“呲……铮……”
铁索瞬间被崩的笔直,发出一声声刺耳的挣动声,像是几欲断裂,看的人心惊胆战。
足足有七条,分射向四面八方,落入各方大势的面前。
“轰轰轰……”
几乎不分先后,是齐齐没入众人脚下的山石,形成了七条横贯长空连接绝顶的铁索桥,云雾亦是分出七个门户,这般骇人功力,实在是惊世骇俗。
那铁索看似有人手臂粗细,可如此绝境险地相较之下,哪有半点安全感。
“恭请诸位上山!”
一道沉厚嗓音蓦的自绝顶响起,其声如雷,以浑厚内力响彻方圆数百丈,震惊四野,云雾刹然分开,露出了绝顶上的风景。
“你倒是真敢留下来。”孟秋水身旁一道紫衣华服的俊逸中年男子一手持壶不停饮着酒,二人并肩而立。
正是公子韩非。
“你既在这,我有什么怕的?”
不以为然的笑声少了几分放浪形骸,多了几分稳重,他视线投向那几条铁索,暗涌凝重,说不在意都是假的,今天,也许便是重定天下的开始,清算百家。
二人身后是几张桌案摆满了酒菜。
“要不要考虑收我女儿为弟子?”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
这句话他这俩天没少听,自从二人再见韩非便一直喋喋不休,不像往常那般沉默以对,孟秋水淡淡道:“先活过此役再说。”
“来了。”
静立良久,身旁的魏遥猝然沉沉开口,一刹那,孟秋水的目光便好像透过层层云雾,顺着那铁索延伸至地面,落到那些陆陆续续出现的身影上。
今日,便是以剑论道之日。
地面上,各方势力望着前面的浓雾,再看脚下铁索无不相顾骇然,接着是一阵沉默还有迟疑。
那雾海蔓延无边,显然其内藏有玄机,如何敢轻易踏入,只是这似可通天的铁索,如今在风雪中亦是摇晃争鸣,这要是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迟疑,有人却已上山了,一道轻灵身影好似白鹤翱翔般飘了过来,一临近便身形如风,也不见其身体有何动作,双足如蜻蜓点水般亦是借以铁索掠了上去,出尘非常。
道家天宗,晓梦。
最出乎意料的还要属阴阳家,与剑宗本就有所恩怨,许多人都以为此次论道定然无人赴邀,不想来的竟然是月神,连同星魂,大司命,少司命,显然也是另有目的。
农家众人则是除田言之外的几位堂主,如今见阴阳家这般阵势,田虎眼露冷笑。“走,我们也上去。”
他身形率先一起,双膝一曲,人已高高跃起,像是一弹射的石子般朝绝顶掠去,留下一道残影。身后几位堂主紧随其后,至于农家弟子,则是暂留原地。
“老师。”
正喝着酒的韩非乍见一高冠博带的老者自一条铁索踏行而来,身子一颤,却只是立在孟秋水身边,并不想为这个恩师添麻烦。
几乎在前后脚的功夫,一人落下,其他人已是齐头并进,顿时七道铁索上满是人影,起落纵跃不停,各种绝妙轻功当真目不暇接。
道家,农家,阴阳家,纵横家,墨家,还有儒家,熟悉的,不熟悉的皆一一在列。
可能所有人瞧见孟秋水身边站立的韩非后,那真的是表情各异,有的僵硬,有的惊疑,有的喜悦,还有难看,冷漠,精彩纷呈。
“诸位,入座吧。”
孟秋水什么都没说,就好像邀请他们只为是来吃一顿饭。
说来也奇,这天地飘雪,偏偏这山顶一丝雪花也无。
无人动身,唯有儒家荀子,张良等人率先入座,刹那间,众人的神色起了一些微妙变化。
“说说你的目的吧?”
一道曼妙身影独站于一处,面容淡漠,眼神亦是如此,远离众人,更好像远离了世俗,她是道家天宗掌门,晓梦。
“我倒是对那有关长生不老的传言以及飞升上界的方法感兴趣。”一少年亦在此时意有所指的开口,负手冷笑,背后跟着两位女子,正是阴阳家的左护法星魂,身旁立着月神,虎视眈眈。
“姓孟的,我农家烈山堂堂主田猛之死可是与你有关?”
田虎借机发难,厉声道。
至于墨家的几人,则是在一旁观望,不言不语,倒像是看戏的。
孟秋水始终立在那里,见这样反而更随了他的心意,他挎剑而立,目光平淡,一扫众人,旋即又看向一条铁索,但见一道红影窜了上来,身后六道气息紧随而至。
罗网,赵高,六剑奴。
阴冷的声音笑着。
“好热闹啊,阁下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不请自来吧!”
孟秋水望着百家各自的反应,幽幽一叹。
“罢了!”
能登上此山者,最低也是宗师高手,山下先天高手更是无数。然后,孟秋水说了一句话,很认真的话。
“你们今天只有两个选择,败倒在我的脚下,或者死!”
短短的一句话,换来的却是死一般寂静,有的人眼中嗤之以鼻,有的不屑一顾,像是看着个疯子,而剩下的就是沉默了。
这莫不是练功练的走火入魔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要知道即便不包括儒家,可这剩下的几大势力莫不是高手如云,这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小子,你怕不是练功练坏脑子了?”
田虎讥诮道,俨然有了痛打落水狗的准备。
“可惜,想等的人没来,不过,只要杀了你们,该出现的都会出现,此局,也该终了!”
孟秋水视众人于无物,有些失望,可随后目光一凝,话语落罢,田虎头颅是噗的炸开,红白飞散如雨,七条通天铁索齐齐崩断,一时间风起云涌,飞雪弥散。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