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的时候,不少西装男来到了道观。
这些人戴着黑色墨镜,西装革履,牌面十足。
西装男们的手房四宝,笔墨纸砚。
赖星辉则是在凉亭这边,闭目养神。
来往的香客都不敢靠近凉亭,一来是被赖星辉的气势所慑,二来,是有不少人认出了,眼前的是本地的国画大师...
达者之名,当之无愧。
“今天的事情传出去的话你会身败名裂的,而我的公公地位不会有任何动摇,反而在质疑之中当场作出的画,会得到更多人的拥簇...”张韶一脸无奈的看着正在喝粥的李雨,想着怎么那么心大呢。
不大的桌子,方华,李欢,小黑,仨货围坐一团,分外的和谐,丝毫没将外边气势汹汹的来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李雨自己也是,甚至还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敷衍道。
“怎么说呢,我这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那种人...”
“那你有什么战术?”
“看他画啊。”李雨饶有兴趣道:“其实我还真的挺好奇这赖大师能画出什么画来。”
“你自己不会百度?你搜一下他的名字就知道他有多强了啊。”张韶认真的说道。
“隔着屏幕的画根本无法领会其中的灵魂和韵味。”李雨摇头。
这让张韶是面如死灰,偏过头去说道。
“你怎么还在纠结着你这所谓的灵魂理论哦,画的好看就是好看,难看就是难看...哪有什么灵魂不灵魂的...”
李雨的表现让张韶想到了中二...
固执的秉承着自己的所谓理论,根本不顾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
李雨没有搭理张韶,只是闭目养神中。
很快,原本被赖星辉请来背书的那些大师同样一阵兴奋,可以亲自见着赖大师的名画诞生,说出去也有面子啊。
“嘿嘿,能亲眼见赖大师画画,我的身价肯定也会飙升,毕竟是见证过赖大师的人啊。”
“对的,别说能学两手了,就算不学两手,传出去也好听啊。”
“我们真的得感谢这小牛鼻子呢,虽然有些愣,但确确实实的给我们获益了啊...赖大师的真迹呢,真好奇是怎么样的。”
“所以说这赖大师的儿子就是不懂得利用资源,明明有一个国画大师的爹,偏偏去画什么素描画,真是浪费啊。”
窸窸窣窣的声音,闭目打坐养精气神的赖星辉,代为磨墨的西装男们。
正午时分,赖星辉睁开双眼。
阳光普照,精气神达到巅峰。
“今日惊闻观主质疑老夫画技,遂在此以此道观观主为题,作下此画。”
赖星辉伸出手来,旁边的西装书童将毛笔递过。
笔走龙蛇动——
原本那枯瘦,爬满了斑点皱纹的手,在握住毛笔的那一刻,又变回了年轻时的状态。
所有人,都寂静了,被这第一笔的威势,震的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
什么是大师。
这才是大师!
那些被赖星辉带来的业内人员,甚至有一种放弃思考的冲动。
“太强了,一时间我竟然无法呼吸...”张韶也晃神了片刻,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公公作画。
原来,这就是画家啊...
笔触泼墨于宣纸之上,大手一挥,墨便泼下。
焦,浓,重,淡,清。
单一颜色的黑墨,在赖星辉的笔触下,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浓墨,淡墨,干墨,黑白灰三种颜色,浓淡不一,逐渐形成。
只属于山水墨画的神髓,素描等其他画法无法模仿的神韵。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没人敢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赖星辉逐渐将笔下的画形成。
在两个半小时的时候,终于,赖星辉将一口浊气吐出,笔终,落下自己的落款,盖上自己的名印。
画成。
...
“雨道长,此画以你为中心所创,就不出来看看。”赖星辉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李雨站起身来,其实也挺好奇,这位国画大师所作的画的。
一出门,李雨就能感觉到周围的眼神十分的刺人,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大概意思就是自己被人赖大师作为垫脚石了,让人家赖大师凭借这幅画再探巅峰...
那些赖大师请来的名宿们正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等着看好戏呢。
“老实说,老夫还真的得感谢你,给的这个机会。”赖星辉一边轻轻用帕子擦拭额上的汗渍,一边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尝试过,带着情绪画画的感觉了...以往在画室里,画出的画,甚至不如眼前这幅画的百分之一啊,果然,还是要带着感情画的画,才是好画啊,那种情绪的爆发,畅快淋漓的挥洒在画纸上的感觉,真是让人着迷沉醉...”
欣喜,舒畅,李雨能感觉到,赖星辉是真正的在感谢,在感恩,眼前这个年迈的老头子,在看着自己这幅画的时候,那感情是纯粹美妙的。
感恩,自己让他能够爆发出情绪画出的画。
至少从敬业专业的角度来看,李雨觉得这位赖星辉赖大师真正是能当的起大师之名的人。
“无上天尊,那贫道在此之前,先恭喜赖大师再入佳境了。”
“呵呵,承蒙夸奖...”赖星辉双手背负,坦然收下了李雨的夸赞。
一旁的张韶看着李雨,叹气道:“唉,现在表现出服软的情绪有什么用呢,画已经画出来了,你已经成为笑柄了啊...不过我是不是应该也感谢他呢,毕竟没有他,眼前这画就不会诞生,我也没办法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艺术啊。”
至此,张韶才看出来了,赖星辉的画,还有自己丈夫在家里画的画,究竟区别在哪里。
这区别,可是大破天了啊——
李雨来到了画的面前,看到了眼前墨迹未干的画,在阳光的照射下正逐渐凝固,正是这种在逐渐凝固,干与未干的状态,给人一种梦幻般的真实...
这幅画,在这个时候,才是巅峰。
画上,是两只鸟。
收着翅膀的小鸟,于地面上仰望,盘旋于天空烈日下的大鸟,仰天鸣啸。
上书大字——
燕雀,与鸿鹄。
'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