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淮海路的途中,沈思拿着小本本问:“老板,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或者有什么地方我需要注意的?”
“一时也想不起来。”宋维扬说。
沈思问:“那你喜欢吃什么菜?”
宋维扬笑道:“小沈,你这样不行啊,哪有这样直接问领导的?一个合格的私人秘书,要通过平时的细心观察来获取信息。”
沈思笑着说:“我这不是刚上岗嘛,想问清楚一些,免得出现基本错误。”
宋维扬道:“没啥特别喜好,平时喜欢看书和上网。至于吃的,别太清淡,我是重口味,盛海这破地方的菜品真不合胃口。对了,这个月我要去一趟香山市,跟金山软件公司签注资合同。去香山市之前,还要跑一趟京城,跟联想签定售股合同。你跟联想、金山都联系一下,商定好签约时间,到时候给我做行程安排。”
“好的!”沈思非常高兴,她终于有事情做了。
来到时光咖啡厅二号店,宋维扬看到了那个小吴,问道:“你们总经理呢?”
吴磊一眼就认出宋维扬,殷勤地说:“林总在亲自跑手续,马上就要在陆家嘴开三号店了。董事长要喝点什么?我给您安排雅座。”
“给我来杯蓝山,”宋维扬问沈思和洪伟国,“你们呢?”
洪伟国道:“随便。”
“白开水。”沈思连忙说。她现在不敢乱喝东西,生怕内分泌又紊乱了,脸上的豆豆被越搞越多。
吴磊亲自端着两杯蓝山和一杯白开水过来,恭敬道:“三位请慢用。”
宋维扬道:“坐下聊几句吧。”
“我站着就可以了。”吴磊微笑而立。
宋维扬随口问:“听说,你是武大毕业的?”
“九二年毕业的。”吴磊道。
宋维扬说:“武大的樱花很好看吧?”
吴磊毫不露怯地说:“是很好看,特别漂亮。”
宋维扬道:“我一直都想去看看武大樱花,这花每年什么时候开啊?”
“当然是春天,”吴磊说,“董事长要是想去看樱花,我可以给您做导游。”
宋维扬问:“你在武大读的是什么专业?”
“系。”吴磊说。
“我认识一个武大系的教授,他叫贾贺,”宋维扬随便编了一个名字,“这个教授你知道吗?”
吴磊模棱两可地回答:“不认识,武大系教授很多,这位贾教授没教过我。”
宋维扬见问不出破绽,也懒得再纠缠此事,说道:“在咖啡厅做得如何?”
吴磊说:“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能发挥我的才能,林总也对我很照顾。”
“那就好好干,你去忙吧。”宋维扬搅动咖啡道。
闲来无事,宋维扬打开背包,拿出几本书对沈思说:“可能要等很久,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自己挑一本书看。”
沈思低头一瞧,那几本书分别是:《尉缭子》、《中国明代经济史》、《神圣的帷幕:宗教社会学理论之要素》、《人的问题》、《熵:一种新的世界观》。
什么跟什么啊?
沈思好奇地问:“老板怎么不看经济类和管理类书籍?反而看这些杂书?”
“看专业类书籍容易产生成见,而且也不适合我现在的情况,”宋维扬装逼道,“世间道理一通百通,看杂书反而更容易找到灵感,有时候一两句话就能让你打通任督二脉。当然,前提是专业知识和眼光过硬,否则那就真的只是看闲书了。”
沈思崇拜道:“老板真爱学习,随时随地包里都装着这么多书。”
“你别恭维我,”宋维扬笑道,“只是无聊而已。我现在要是在家,肯定上网灌水去了。”
沈思指着《尉缭子》说:“这是先秦著作吧,那时候的观点,放到现在已经过时了。”
宋维扬随手翻开一页,指着原文道:
“治兵者,若秘于地,若邃于天,生于无,故开之,大不窕,小不恢……富治者,车不发轫,甲不出橐,而威制天下。”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善于治兵的人,深藏于大地天空,无影无形,又无处不在。作战时,大规模用兵不会兵力不足,小规模用兵不会兵力过多……土地广大而又能充分利用,国家就富足了;人民众多而又能良好管理,国家就安定了。富足而安定的国家,不必出动军队,就能够使天下顺服。”
“故曰,兵胜于朝廷。不暴甲而胜者,主胜也;陈而胜者,将胜也。也即是说,军事胜利取决于政治胜利。不战而胜者,是君主的胜利;战而胜者,是将帅的胜利。”
“这些都是古今不变的道理,怎么能说过时呢?把天下换成商界,把君主换成老板,把将帅换成企业高层,这也是完全说得通的。能把《尉缭子》讲的道理灵活运用,就算一个合格的企业家了。我现在要做的是‘主胜’,企业高管需要做的是‘将胜’。”
“《尉缭子·天官》讲的是用人,《尉缭子·兵谈》讲的是立国、建军和用兵,《尉缭子·制谈》讲的是确立制度,《尉缭子·战威》讲的是从精神和物质层面提高战斗力。后面还有讲攻守权谋计策、将帅修养、论述战争目的性质、论述战争与经济关系等等,其实都可以搬到现实中来讨论。现在的企业家都把《孙子兵法》挂在嘴边,他们其实也可以翻翻《尉缭子》。”
沈思听得一愣一愣,她可不是什么女文青,对中国古籍没多少了解,今天还是第一次知道《尉缭子》属于兵书。
虽然不太明白,但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沈思由衷赞叹顺带拍马屁道:“老板懂得真多!”
“你自己挑一本吧。”宋维扬说。
沈思选了那本《人的问题》,至少从书名来看,这本书应该是最正常的。
大概到了傍晚,林婉姿终于回来,被那个吴磊带到卡座。
林婉姿笑问:“你找我?”
宋维扬等吴磊走开了,才拿出资料说:“你自己决定,我就是提个醒而已。”
林婉姿翻开个人档案,看到“函授”两个字,顿时脸色微变,说道:“我会处理的。”
“学历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许他有难言之隐。”宋维扬道。
“说谎就是说谎。”林婉姿道。
宋维扬起身说:“那我走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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