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不用嫁给康王世子了,王韵诗突然放松了许多,但是她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想到流民潮一到,事情越闹越大,王城恩的官位就保不住了呀!
于是有些担忧的问道:“爹,若是那流民潮到了,你不就——”
“韵诗莫要担心,爹想通了,这官位就算是不做了,也绝不会让我的女儿嫁给那种人的儿子!”
看王城恩说话时满脸的怒色,也可以看出他这次算是对康王彻底寒心了,然后又说道:“再说,这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是吗,张公子?”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特意把头转到了张十二对面。
在往后院走的路上,他有些想明白了。
这叫张三竖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家,而且这时间节点刚好,阻止了王韵诗错嫁进康王府,若说这些都是凑巧,他可不信!
在他看来,这个男人是专门来帮他的,至于他为何想要帮自己,他倒是不清楚了……
所以,他打算先问上一问。
张十二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
王城恩见状,也同样一笑回之,侧头看了看王霸说道:“霸儿,你再去跟那些下人们说一声,把之前挂好的灯笼和彩纸全摘掉吧!”
王霸属于没心没肺且智商不怎么高的人,听到王城恩交代,根本不多想,屁颠屁颠的就跑着去前院了,心里还十分乐呵:爹现在对我很器重呀!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放心交给我做了呢……
而王韵诗这时主动对王城恩说道:“爹,女儿也去前厅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先行退下了!”
说着对王城恩和张十二躬身作揖,缓步离开了。
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十二一眼,弄的张十二有点摸不着头脑。
王城恩看着王韵诗的背影,感觉到非常欣慰,像王霸,如果不提醒,他都不会离开,而王韵诗呢,通情达理,明晓是非,若她是儿子的话就好了啊!
…………
王韵诗一走,后花园里就剩了张十二和王城恩两人。
王城恩看着张十二,正色道:“刚才王某对张公子多有不周之处,还望张公子海涵!”
张十二也不在意,笑道:“王知府客气了,换做是别人,或许早就把在下赶出去了呢!事关前程之事,王知府不随便轻信陌生人的话并没有不当之处!”
这话算是给王城恩一个台阶下,他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这才又说道:“看张公子之前所说之事都已经应验,想必公子对如何解决这事有自己的看法!王某诚心希望张公子能为王某指点一二!”
王城恩说的认真,张十二自然也不会再扭捏,直接讲了起来。
张十二所说的基本是从某某某那里开始的,听到张十二说认识那些流民潮的头领时,王城恩简直被惊了个呆!
在他眼里,那些流民潮现在可是他的心头大祸,说是敌人都不为过,而面前自己求着帮忙的男人,竟然是——敌方头子的兄弟……
这……有点艹蛋啊!
王城恩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极力保持着平静说道:“张公子,你大哥乃流民潮的头领,那你还来帮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十二呵呵一笑道:“王知府,你且听我跟你娓娓道来!”
于是张十二就把赵百禹是如何指使某某某发动流民潮的事情说了,并且最终目的就是要他下台,但是某某某现在却不想那么做,所以才派张十二来跟王城恩报信!
听到那些流民潮果然是赵百禹指使的时候,王城恩气的握紧了拳头,恨不得马上去赵家粮庄把赵百禹——破口大骂一顿,好像除了这个,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但是,现在空口无凭,就只靠这么说,赵百禹怎么会承认呢?
于是王城恩又说道:“张公子,不知你大哥为何要帮王某呢?”
张十二同样正色道:“王知府,我大哥虽说目不识丁,是个粗人,但是他也知道,他现在做的这些都是违反大唐律历的!况且现在南方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以赵家粮庄为首的四大粮庄涨价造成的!而我大哥却在为这样的人效力,实在感到羞耻!”
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所以我大哥决定,再也不要与这等黑心商贩同流合污,而选择把这事告诉王知府,等王知府来做定夺!”
听完张十二说的,王城恩突然有了底气!
虽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赵百禹跟流民潮的关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流民潮的事情已经不用担心了,那后续的事情再慢慢处理就是了!
于是对张十二说道:“多谢张公子和你的那位大哥!王某保证,若是张公子的大哥想要在知府谋个一官半职的话,王某绝不推辞!”
因为刚才听张十二那话的意思,他的大哥想要在知府做个小官,所以王城恩马上承诺到,完了又说道:“若是张公子回去告诉你那位大哥的话,那流民潮是否马上就会停了?”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只要流民潮一停,剩下的都好说了!
“这——并不可能!”
张十二沉思片刻,然后笃定的说道。
“为何不可?”
王城恩也是一脸的纳闷,心想那些流民都归你大哥管,现在让他停了不就完了?
张十二苦笑道:“当初我大哥不过是收了赵百禹的钱,随便寻的流民,可是这些流民越来越多,从什么地方来的都有,他们平时虽说都听我大哥的,但是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吃粮!”
看了王城恩一眼道:“所以这粮价只要不降,就算是我大哥让走,他们也不会走的!”
听到这王城恩也皱起了眉头,他也承认,现在的流民人数太多,而且来自不同的地方,都到金陵了,哪里是一句话就能劝走的?
有些无奈道:“可是这粮价——不好降啊!”
若是粮价好降的话,王城恩也不至于用和亲的办法求康王解决流民潮!
看着王城恩着急的模样,张十二安慰道:“王知府莫急!虽说这些流民潮退不了,但是我大哥已经逐渐的告诉他们这次事件的起因都是那赵百禹,所以就算流民潮闹起来,也是因为赵百禹而闹!而且,我们也想到了个办法,可以让赵百禹降粮价!”
“什么办法?”
看着张十二自信的模样,王城恩也瞬间被感染了,忙不迭的问道。
“呵呵,那赵百禹的独子现在可是在我们手上,到时候告诉赵百禹,若是他不降价的话,就小心他儿子的狗命!”
“…………”
张十二这话说完,王城恩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了……
这个主意听着貌似不错,可他是知府啊!这明显是一个绑架勒索的事件,若是同意,岂不是知法犯法了?
“呵呵,这都是我跟大哥想出来的主意,跟王知府无关!王知府就当不知道这事就好了!”
看出了王城恩的为难之处,张十二直接说道,听到这,王城恩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心想希望这办法有用吧!
这事件的核心就是粮价,只有粮价降了,才算是彻底解决这件事。
两个人也算是基本答成了共识,若是一切都按张十二说的进行的话,无论是粮价问题还是流民潮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张十二想做的并不仅仅是这些!
“王知府,在下实在是不懂,为何赵百禹他们这么想要把你从台上赶下去呢?”
这是张十二十分疑惑的点,这涨粮价和流民潮的事情可不小,而且对接的天衣无缝,想要人为操纵,确实非常耗力去,而且他们做这么多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王城恩下台,实在有点过分啊……
“哎!”
王城恩再次叹了口气道:“要说起这事,还要从王某刚来金陵说起……”
于是王城恩便说了起来,等张十二听完,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原来都是因为税收啊!
张十二隐隐记得那个赵青枫还抱怨过税收一事,说是王城恩收的税太多了,现在张十二一想,这所有的一切也都对上了。
原来以赵家为首的几大粮庄都是不满王城恩不像原来的知府那样,为他们造假账少收税啊!
听到这,张十二很不厚道的笑了。
若是单以涨粮价和操纵流民潮的事情,赵百禹并算不上触犯了多严重的律条,可是这偷税漏税就不一样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别说抓起来了,就算是砍了也不足为奇!
张十二马上问道:“王知府,前些年赵百禹他们漏税的账本,你可曾留着?”
“这个倒是都有,都放在衙门里呢!不过,这些账本也没什么用!”
原来,每个商贾的账本需要准备两份,自己留一份,另一份则要上交知府,到时候交税的话就以账本上的账为准!
而前些年赵家他们漏税,给知府送的账本自然是些假账本,虽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账本上的账太假太低,但若是他们就说这账本没错的话,对他们确实也没有办法。
若是给知府的账本都是假的,想必放在赵家明面上的账本也是假的,跟送知府的那本是一致的!
可是,这原始的账本肯定也还在,毕竟做生意当然要看到实际的营收,全是假账,那怎么得了?
想必真账本还在赵家,只不过藏的很隐蔽而已!
想到这,张十二的嘴角冷冷的咧了一下:只要在就好!就不信我找不到!
唐帝是派他来处理流民潮问题的,但若是像赵家粮庄这样的大毒瘤不除,这金陵的官商怕是都好不了!
所以,张十二打算一管到底,把这些贪官污吏全都杀个片甲不留!
“王知府,若是你信的过在下的话,那其他的交给在下就好了!在下既然可以抓到赵百禹的儿子,那他家的账本,在下也敢保证拿到!只是希望既然这些人对王知府下手都如此歹毒,若是他们同样知法犯法的话,王知府一定也不要手软才是!”
“肯定不会!”
张十二的话刚完,王城恩就忍不住说道。
他早就后悔了,当初初来金陵,想着跟这些大商贾闹得不要太僵,所以就算发现了账本上的虚假之处,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告诫他们,以前他们漏税的事他不追究,毕竟那都是前任知府上任的时候所做的事,与他无关。
但是他来之后的事情,不许再有人那么做!
本以为自己的做法够温和了,众人得非常感激才是,没想到他们不光不知道感恩,反而变本加厉,那就莫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只要能追查到他们偷税漏税的证据,就是他们的死期!
王城恩恶狠狠的想到。
张十二在盘算着如何在赵家找个合适的人去偷账本,偷偷进去倒是可以,但是那种账本的存放肯定是极为私密的,肯定只有赵家最核心的几个人知道,所以他就算进去了也白搭。
突然,他想到了那天晚上跟赵百禹偷情的女人,于是马上问了王城恩几个问题,王城恩小声的回答了,张十二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康王和世子来了——被少爷正拦在门外呢!”
这时,一个下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王城恩眉毛上挑,然后冷笑两声:“呵呵,他还有脸来?好,那王某就看看他们到底有多不要脸!去告诉霸儿,让他们进前厅吧!”
那下人听了,忙点了个头,然后又快速跑了出去,出去的时候心里还在震惊中:老爷怎么连康王都敢骂了啊?而且看那模样,还像是当面再骂康王一顿的样子……
哎,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啊!
下人走了,王城恩看着张十二说道:“张公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去会会康王?”
“呵呵,求之不得!”
张十二拱手笑道,然后两人互相拱手说了个“请”,一起朝前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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