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请看,那便是西极山,乃是西极教的立教根本所在,名也是由山而来。此山上接天阎,高险无匹,全山回环四万三千九百余里,峰岭杂沓,洞壑幽异。尤其是全山气候异常,罡风激烈。有的地方景物灵秀,四时如春,奇形怪状的飞潜动植之属生长游息于山谷原野之间,宛如仙景。但这类地方只五六处,多为西极教下窟宅,余者多半不是严寒,便是酷暑,再不便是一日之间寒热数变,各趋其极,真个诡异。”一个青年白衣异人,指着数百里外的一座隐隐于一天云雾之中,上下不见端处的巨大山峦,对着身旁之人,款款道来。
身旁之人闻言,有些惊奇“哦?本门虽与其乃是夙仇,但是每次都是那西极教众找上门去,确实烦人至极,偏偏家师又不允许我等前来生事。这西极山倒也初见,想不到竟然如何宏伟壮观。”
两人都是凭空立于高空之中,先前说话之人足下一点青光,好似一盘光晕,就此将其托住。后面一人却是通体红光映照,再加上他又身穿一袭火红道袍,整个人远远看去宛如一个人形火球,光芒四射,绚烂已极。这二人正是罗钧和那少阳神君门下五火神使之一的朱火儿。
罗钧运用秘法将那赤阳花炼成宝物后,便自应朱火儿之邀,前往磨球岛找他。少阳神君与西极教乃是夙仇,门下弟子自然也不例外。朱火儿此番便是联合了几位师兄一起帮他瞒住恩师。径自与罗钧前来西极教生事。他诸位师兄也是对那西极教愤恨已久,此番听他前去,不特没有阻止,答应帮他隐瞒,更是将些个厉害的宝物借他防身制敌。
此番二人前来俱是盛重已极,光看行头便可窥知一二。
罗钧大体还是初去磨球岛地打扮,一身白衣,随风飘扬,一头黑发。随意的束于身后。天都明河双剑背在身后,隐隐散发出寒芒。
朱火儿头戴一顶朱红长冠。看上面的纹饰。乃是古篆符箓,而且还隐隐有红光映出。与其护体宝光交相辉映,自然不是凡物。背后斜缚一根黑色长矛,一人高下,矛头弯曲,好似灵蛇。手持一柄拂尘,除身佩一个朱红葫芦而外,腰间还有一个式样灵秀、质地柔细的鱼皮宝袋,精光内蕴,隐隐可见。
朱火儿此刻显然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展身手,显露下周身宝物神威,不禁催促道:“罗道友,还如此絮叨干什么,还不如先自杀上门去,来得痛快。”
罗钧闻言,微微一笑,知道他已然等不及了“就如道友所言,我等这就前去给他西极教众一个厉害。”话音方落,朱火儿早已足下一点,化作一道红光,径自向西极山直冲而去。罗钧见状,不禁摇头轻笑,也忙驾起遁光追了上去。
转眼间,二人已至西极山地范围,不想西极教竟然周山都自设有禁制,刚一靠近,就见白色烟光四起,夹着千万刀箭,潮涌而来。
朱火儿正愁无处使劲,大喝一声“来得正好。”手中拂尘一摆,只见数十缕青烟由此甩出,忽地暴长,晃眼工夫,浓烟滚滚,扑卷而去。
那白光烟霞连同千万刀箭瞬间便自没入漫漫云海之内,不见了踪影。朱火儿哈哈一笑,再将手中拂尘一指,漫天烟云又似长鲸吸水般,全自归附而回,消敛于拂尘之内。
护山禁制一破,两人便直奔,西极山玄姥岭绝顶而去。因为罗钧曾言那里有一个圆潭,潭水时涨时落。涨时上齐地面,落时潭便成了无底深坑,乃是西极教的圣地,名位玄阴凹,仇人也便在此处。
刚自降身绝顶之上,就见那绝顶红、黑、白三色烟光四起,夹着千万刀箭,百丈烈火,汹涌而来。朱火儿以为又像先前那般,刚自舞动拂尘放出一团青烟云雾,耳边便传来罗钧的声音“此间夹杂大禹遗留的禁制,不可小视。”话刚说完,漫天青烟已然为黑光一冲,瞬间便自消散。
幸亏罗钧早有准备,提醒朱火儿之后,肩头一摇,天都明河双剑便自飞出,幻出两道银光长虹,将刀箭烈火、三色烟光,全都挡在了前面。
两道银光过处,森森寒意,四外涌动,临近的地面山石竟然都浮现出一层薄薄地白霜来。此时两道银光业已首尾相接,将那无量刀箭烈火、三色光华,全都围困其中。
不过片刻,内中烈火首先便自被那银光寒气所逼,渐渐灭却,紧接着的则是那道红色烟光。待到只剩千万刀箭与黑白二色烟光时,罗钧伸手连点几下,一圈银光忽的变成了两个小型光圈。一边包着千万刀箭与白色烟云,一边裹住的是余下地那道黑色烟光。
首先支持不住的,乃是黑色烟光,被银光巨转几圈,已然开始不断的有碎冰雪片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这黑光虽然是玄阴真水所化,但无奈为数太少,而且罗钧双剑本就质地不凡,又又太乙元精洗练,冷冽非凡,寒气已极。些许玄阴真水,自然片刻就被凝化成冰雪之态,不复原先威能。
黑光化去,两道银光此刻又自聚集,专一围剿那千万刀箭连同一起地白色烟光。一时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同时,无数的白色碎点。零零星星地从银光之内,抛洒下来。
此时听闻峰下众声喧哗,瞥见多人朝上怒叫,罗钧微微一笑,知道乃是西极教众知道有人前来破禁,也不理会,估摸着教中长老也快出来了,忙自加紧施为。伸手对着半空,又自连指几下。只见那两道银光瞬间大盛,一阵金铁悲鸣之音,哐啷一声,散落一地地残刀断箭。禁法已破。两道银光自飞回罗钧身手,还原成两柄三尺神剑。
朱火儿原本想一展神威,哪料疏忽大意之下,差点反为敌人禁法所伤。幸得罗钧出手迅速。这才没有出丑,但还是难免一阵尴尬。
罗钧何等人物,朱火儿地心思,他一看便知。刚想劝慰几句,忽听一阵怪啸“来者何人,胆敢闯我西极圣地。速速报上名来受死。还可留你全尸。”听那头一句时。说话之人好似还在远处,等到第二、第三句话时。声音已然靠得极近,及至末了一句,那人已然到达绝顶之上。
乃是一个老人,穿着一件前短后长地自衣,非僧非道,十分怪样。须发纠结,恰似披了一头长短不等的白麻绳,当顶一大圈却是秃地。身高面红,阔鼻扁平,两条浓眉之下眯缝着一双满布皱纹的眼睛,蓝光炯炯。
朱火儿一听此人言语如此猖狂,忍不住开口大骂道:“就你这西极教这些个乌龟毛蛋,也就只能在家躲躲,今天小爷心情好,特意前来找点乐子。”
这一番半痞不痞的话,听得罗钧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得强忍着,高声叫道:“你可是西极教第二长老基凡都,速速前去将你师第三代长老首座祖师宗多拿唤出,贫道自有话要对他说。”
基凡都早已认出其中一位腰别朱红葫芦的,乃是少阳神君门下,本教夙仇,虽然不知这另一位究竟乃是何方神圣,但看来定然也是与少阳神君门下一路地。尽管有些奇怪,本教位处西极,素来少与外人交往,此人却又是从何得知自己姓名来历,甚至还知道师尊名讳。
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个头绪,也不管他,反正定然不会是本教友人,而且此人还直呼祖师名讳,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不禁一怒,再加上前面强破本教圣地禁法,忍不住大声呵斥道:“竖子无知,竟敢如此无礼,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你还是先尝尝你家少爷我的神火威力吧。”朱火儿早就等着发难了,基凡都此话一出,正遂了他的心意。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抢先出手,一拍腰间地朱红葫芦,只见咕嘟嘟一道火光泊泊而出,见风就长,瞬息化作一片亩许方圆的火云,其艳似血,直向基凡都卷去。
基凡都两道浓眉不断的颤动着,显然心中已是气极“真是狂妄,自以为得了点少阳神君的传授,竟敢如此放肆,看本长老如何收拾你。”取出一面巴掌大小,上圆下方地金符来。也不见有何动作,那面金符顿时白光熠熠,飞出无量刀箭。
朱火儿见他还是一贯西极教的老伎俩,所放刀箭无非就是庚金法术幻化。虽然威力巨大,比真个刀箭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自己所放的师传三阳真火,正是此类法术法宝的克星。
无量刀箭,夹杂着道道白光,已然冲进三阳神火所化地红云之中。不想结局却是大出朱火儿的预料,那些个刀箭不但没有似往常一般,被三阳神火化去,反倒是其所过之处,整团火云被割得,片片朵朵,支离破碎,虽然没有消散,却也不见初始神威。
朱火儿心中一惊,虽然不知是何道理,但也知道所放三阳真火,情况不妙,肩头一摇,背后长矛,带其一道黑光,便向火云冲去。
那道黑光,凌空一扭,竟自变成一条身黑如墨,通体晶莹,长约七尺的怪蛇,一个拳大血口却喷出二三尺长火焰一般红信。一经放出,便自怒啸一声,接着蛇口张处,便是一团大如栲栳的火团球飞出,直向半空地无量刀箭而去。说也奇怪,原先被分割地支离破碎的三阳火云,此刻一听黑蛇怪啸,宛如一有灵性般,瞬间又凝结起来。
黑蛇卷着满天地火云,好似神龙入水,威力好似愈发的强盛起来。见先前喷向白光刀箭地那团烈火已为所破。黑蛇好似愤愤不已,昂首追逐,张口喷出亩许大一个红网就向那白光刀箭围去。
基凡都先还仗着自己宝物厉害,不惧神火,见那黑蛇红网,不特不避,反而指挥着道道白光夹杂着无量刀箭径自向网内冲去,想要给敌人个厉害看看,能够趁机破去他的法宝。那是更好。
却没想到,此乃磨球岛丙火余脉中,丙火之精,岁久通灵变幻而成的灵蛇。所喷灵焰远胜雷霆。何况此网,乃是其运用丹气所化,威力更是宏大。只不过基凡都的宝物,也非凡品。两厢一时间,竟然僵持不下。灵蛇固是暴怒不已,狂喷烈焰丹气,基凡都在一旁也是加紧施为。
这边二人打得热热闹闹。罗钧自然也不会闲着。就在基凡都上得绝顶不久,随即又有一位穿着打扮与基凡都相似,但看去仅只中年的一位壮汉。电闪疾驰而来。
一上来自报姓名。自称西极教第五长老霍格达。此人外表看去似乎极为憨厚老实,其实阴险至极。就在说话间。早已暗施毒手,放出五把飞刀,想要偷袭。
罗钧早知来此定然会有一场恶斗,因此处处留意,霍格达飞刀一出,便已发现,故作不知。默施法术,在原地留下一个幻身,真身则趁机隐去,变幻飞腾至其身后,便想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也算霍格达命不该绝,他一见飞刀过处,敌人身形顿时消散,转念一想,便已明白其中奥妙,以己度人。霍格达心想,敌人定然也是想要隐身暗算,这样一想,倒也与罗钧不谋而合。一看不妙赶忙想飞身遁离原地,不过他动作尽管迅捷,到底还是中了三颗罗钧闲暇时凝聚的冥河阴雷。
一阵轰鸣之后,霍格达和罗钧二人已然就是调换了下位置。
只是罗钧还是风采依旧,霍格达却已然,衣衫褴褛,身长外露之处,基本都是焦黑之色,好不狼狈。
霍格达素来自诩才智机敏过人,陡然间,暗算不成,反吃此大亏,心中好不恼火,刚想破口大骂,突然觉得身后被阴雷所伤之处竟然隐隐感觉有些炙热之感。心中不由一惊,要知道他修行数百年,位列西极教六大长老之五,绝非浪得虚名,早已是不死之身。虽然先前大意为阴雷法力高强,想来仅仅伤及衣衫而已。
却不知道,罗钧早已知晓西极教六大长老皆已成就不死之身,故此所用阴雷,乃是特地秘练用来对付他们的,其中最主要的一样成分就是在磨球岛采集的赤阳花内中所蕴含的先天火毒。再结合昔日冥河真水,水火相济,运用秘法练成数十颗真火阴雷。
休说霍格达还未运足法力,仓促之间护身,就是一心一意防护,那真火阴雷爆发开来,内中先天火毒一样能够顺气引脉,追踪而上,此乃先后天的反生妙用。
此时罗钧见那霍格达面上隐隐腾起一阵几不可见的淡红光芒,知道阴雷妙用已然发挥,为了不让他察觉,故以讥笑嘲讽道:“霍格达,自命第五长老,看来你西极教也不过如此,还是且听贫道一言,回家抱孩子去吧。哈哈…”笑得放肆无比。
“你…你休要猖狂,看本长老如何收拾你。”霍格达伸手一指,先前所放五柄飞刀,连成近百丈地白虹向罗钧直飞过去。
罗钧飞起身后两柄神剑,就自将那道白虹敌住,又见他从怀中掏出一面小旗,迎风一晃,立刻变至半人高下,金精旗杆,白色旗面,非丝非帛,不知何物所制,上面似乎还有一头好似猴般的怪物,旗面随风飘忽,怪物也忽隐忽现,看不真切。
此物实乃西极教的镇教之宝---白虎七宿旗,排行第六的火猴旗。此旗上应星宿天时,下引庚金妙用,端是神妙无方。而且听说七旗齐聚便能布成西极白虎大阵,引西方白虎星力,威可震天。只可惜地是日鸡旗早已随西极教主失踪多年,不知流落何方,这西极白虎大阵自然也就不从说起。
不过即便如此,此旗也乃上古至宝,威力宏大,分合皆可使用。
霍格达默念咒语,举旗一挥,只见旗上顿时跳下一个通体皆白的猴子。那猴子一身白毛,却好似金精之质,映着日照,竟然反射出阵阵光芒,刺眼之极。方一落地,便向罗钧飞扑上来。
罗钧虽然不知宝旗来历,但也识得厉害,伸手一指,飞起一团如烟似的雪白云气,起势飘忽,看去虽缓,实则迅捷无比。瞬间化作一幕烟岚,此物看去虽轻,实际也是冰雪精英之质,所到之处,划地浮霜,凝水成冰,呼吸之间一道冰墙,赫然挡在身前,阳光之下,折射出道道彩霞凌空,好不壮观。
白猴见有东西阻隔,也不推让,吱吱怪叫一声,双爪前伸,其上陡然腾起森森白焱。不过最令人称奇的是,这火焰却无热力,也同金质一般,耀光生辉,眩人眼目。
两厢方一接触,虽不闻声响,但见冰屑四溅,丈许厚实地冰层转眼间就被那白猴钻过近半。罗钧不惊反笑,刚刚放出的那团雪白烟瘴,忽又浮现,正位于白猴之上。伸手一指,径自便将白猴罩住,一时间外人却也不见内中形迹。
霍格达一见火猴竟然为敌所困,虽然明知,只要宝旗不破,寄身其上的灵猴断然不会消亡,但却不自甘心。刚想再施展其他法术取胜,忽然觉得周身炙热如同置身火炉之内,一时间汗如泉涌,身子也似乎渐渐没了气力,最后就连手中宝旗也似乎快拿捏不住。
心中一惊,自己早已寒暑不侵,金刚不坏之体,怎还会出现如此状况。恐怕是中了敌人暗算,一念刚及至此,就觉眼前一花,银光闪过,手中宝旗已然为一股巨力,硬生生地扯夺而去。
罗钧一味拖延,便是想要等到霍格达体内火毒发作。本来以霍格达地法力也不会这么轻易中招,火毒初一入体之时,就运法驱除,顶多损耗些许元气,绝对无甚大碍。可他偏偏自恃过高,加之以,久在西极不曾与人动过手,心神未免有些懈怠。
当时只想要将眼前这个搞得自己灰头土脸,难看之极地敌人错骨扬灰才自甘心,那还顾及许多,盛怒之下,也未曾想到,以他法力,平凡之物又岂能让他一开始就感觉有些热乎之意。
诸多大意之下,终于先天火毒游遍全身,此刻更是与他的庚金真气联同一体,不分彼此,现在就算想要运法驱除,也是不能。
看看霍格达脸上陡然间火红鲜艳至极,人也好似喝醉了酒般,东倒西歪。罗钧心中一乐,知道火毒终于全面发作,敌人此刻不仅无力动手,再有片刻恐怕连性命也无。刚刚看那宝旗甚是奇妙,便起了心思,现在敌人无力,正好夺取过来。
刚将宝旗夺到手中,就见那霍格达已然不经此番拉扯之力,轰然倒地。罗钧看那半空中五柄飞刀,似乎材质也很是不错,此刻业已无人主持地,竟然还能在自己两柄神剑围攻之下,没有被破。不过五柄飞刀失了主持,此刻已不是先前那道凝合一处的百丈长虹,早已显出本体,各自闪耀阵阵白光,被两柄神剑围在一处。
干脆一不作二不休,伸手一招,两柄神剑一圈一压,五柄飞刀连在一处,落于罗钧掌上。只是此刀所然无人主宰,但毕竟霍格达祭炼多年,业已通灵,自然不服外人束缚,在掌上跳跃翻腾,兀自不休,只是被罗钧法力压制,无力逃脱罢了。
张口喷出一口真气,双手一拍一合,再自看去,五柄飞刀此刻已然安详的躺在罗钧掌心。这五柄飞刀,式样相同,都仅有一指长短,没有刀柄,其实称为刀片更加合适。寒光熠熠,光滑可鉴,看材质更是西极金精,百炼成型,确实算得上是桩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