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杜小妹和小小正在联系贞观数字,看到杜构回来,小小忙甜笑着给杜构泡茶。
杜小妹则是没什么反应,鼓着一张小脸,瞪着大眼睛,谁都不理。
“怎么了?”杜构拉住小小,低声问。
被杜构拉着手,小小脸色微红,却没挣扎,露出洁白的小牙笑道:“生气了,因为您没带她出去玩。”
杜构一听,乐了。
松开小小,看了看杜小妹,高声喊了一句。“小丫头,我回来了!”
“哼!”杜小妹嘟着嘴,把头撇过一边,样子很是呆萌。
杜构心里暗笑,这小丫头,如果不说话就是一个萌妹子,要是没有毒舌属性,绝对是人见人爱。
杜构也不再搭理她,这小丫头气性就一阵,一会就好了。
让小小回屋里陪着杜小妹,杜构带着罗炳堂来到了小院。
杜构坐在了院中间的石凳上,罗炳堂站在杜构身旁,低着头,仔细听着。
“老罗,你我都是爽快人,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和你直说,首先呢,我既然当着公主的面,把你们带回了杜府,那无论如何,我都会保证你们吃喝不愁,这是前提,你放心。不过这世上没有白来的馅饼,任何地方都不会养闲人。不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罗炳堂心里其实是想重回道门,那里毕竟是他的寄托,但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核桃一日不康复,他就一日无法回茅山。如果不回茅山,那他做什么就都无所谓了。
他也看得出来,杜构有事情想让他做,只差他表决心了。
“郎君,我罗炳堂身受郎君大恩,郎君有事尽管吩咐,只要不违师命,我绝无二话。”
“那就好。”杜构点点头。“不过,老罗,我事先也要把话说在前头,首先,我让你做的是绝对是好事,而且做好了,还会功德无量,肯定不会让你违抗使命。但这事需要你付出一辈子的时间,简单来说,这是一门手艺,也是一门传承,你要是接了,那就耗尽毕生精力,将他传承在手,将他发扬光大,并且还要将他传给后人,这些事,需要你真心实意的花一辈子的时间去传承,你可要想好了。”
罗炳堂一听,犹豫了。
他不怕苦,不怕累,如果是平常事,他肯定竭尽所能的为杜构做事,绝无二话。但是杜构要的却是他的一辈子,这他就有些犹豫了。他的心,终究是属于道门的。他这一辈子,除了师妹,就只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回道门,现在杜构却要断绝他这一念想,他又怎么甘心?
“郎君,真要一辈子?”
杜构肯定的点点头。“我可以不让你叛出师门,但只要你接下了,直到你死去之前,你都不能将其抛弃。”
虽然杜构脑子里有无数先进的文化,他也可以随意的挥霍,这毕竟是穿越,就算他把后世所有的文化都糟蹋了,也没人会穿越过来揍他,但是杜构却不想,也不能。
他脑子里的东西,每一个都是中华民族历经千年沧桑凝聚出来的结晶,他可以用,但绝不能亵渎,就比如他将要做的事,同样是后世数代人花费了无数心血研究出来的,他既然用了,就必须把他发扬光大,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底线。
罗炳堂一时间犹豫了,杜构也不催,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急不得。
良久,罗炳堂才再次开口。
“郎君,您能否告诉我,我到底要做什么?”
杜构听罢,神色一肃,看着罗炳堂,突然拿出自己的折扇,严肃的看着罗炳堂。
罗炳堂身板挺直,眼睛紧紧的盯着杜构,表情异常认真。
门缝里,两个倩影相互挤在一起,也是屏住呼吸,等着杜构的答案。
三人都紧紧地盯着杜构,便见将手中茶杯猛地拾起,然后重重的敲在石桌上。
“砰”地一声脆响,茶杯应声而碎。
杜构理都不理,手中折扇轻轻一展,杜构轻轻喘了口气,然后一字一句道:“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以评书说历史,以历史编曲艺,以曲艺唱故事,以故事讲人性,以人性衍相声,以相声戏人生。纵论古今天下大事,细品英雄成败得失。用一张嘴传承历史,用一家人繁衍文化!这就是——曲艺杂家!”
说书!唱戏!曲艺杂家!
这就是杜构想做的事。
说起来,这些或许都是博君一笑的娱乐形式而已,与马蹄铁、曲辕犁等物件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在杜构看来,这些都是繁衍文化,传承文化最好的形式。
史书可以篡改,野史可以杜撰。但如果一种曲艺、一个故事或者一本小说,得到了当世人的认可,并且得以传承,那他将会比历史更靠谱。
当然了,杜构也没想着用曲艺杂家去取代史书,这根本不可能,他只希望,给文化的传承,多一种载体。试想一下,如果历史上,在唐朝就有了说书唱戏,那后世人了解唐朝,就不一定非得通过历史,也可以通过曲艺杂说,甚至于,通过这些,能更好的传承。到那时,历史中的无数谜团,或许就会从曲艺杂说中,找到答案。
但这些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毕竟后世的说书唱戏等曲艺都是一点点发展传承的,从宋词到元曲,从元曲到明清小说,这些都是曲艺诞生的土壤,现在杜构什么都没有,相当于无土栽培,好在杜构本身就是一个逆天的催生养料,所以未尝不能一试。
杜构也想的很清楚,这东西,早出来总比晚出来强,就算最后真的发展不下去了,杜构也能给他找到一个其他的土壤,让其继续繁衍。
杜构说完,心里有些感慨。
罗炳堂那边却已经被震撼了。是在说,杜构说的一大堆,他只懂了三四成,例如什么说书唱戏,他根本听不明白,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杜构想做的,同样是想用一张嘴去为百姓解惑,和算命很相似。
对于算命这类事,罗炳堂其实很喜欢,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让人认同你,也能让人欢喜一阵子,有时候,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能救一个人,这种博君一笑的感觉,很让人享受。尤其是对罗炳堂这种从小孤零零得人,更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可。
所以,对于杜构说的曲艺杂家,他很感兴趣。
但还是那句话,他放不下道家。
杜构见此,也知道罗炳堂的犹豫,想了想,终于让了一步。“罢了,大不了,如果以后如果你能将曲艺杂家的名声传遍天下,我便让你重回道门。但还是那句话,无论你人在何处,都不能忘了曲艺杂家!”
罗炳堂一听,再无犹豫。
扑通一声,罗炳堂双膝跪地。“徒弟罗炳堂,给师尊敬茶。”
杜构一愣,本能的想扶起罗炳堂,他可没想着收徒。但是想到了后世学艺的规矩,杜构终究认下了,既然说要传承,那就必须要有规矩,师徒之礼,不可废。
“罢了!”杜构摆摆手。“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为我门下大弟子!拜师礼就不用了,你给我磕三个响头,从此师徒一世,不负恩泽!”
罗炳堂听罢,痛快的给杜构磕了三个响头。
门后的小小懂事的端出一碗茶,罗炳堂接过,双手递给杜构。
杜构接过,喝了一口,这拜师礼就算成了。
杜构扶起罗炳堂,突然想到一段话,遂笑道:“你虽拜我为师,但是你的名字乃是你恩师所起,我就不给你改了,这样,我送你一首开场诗吧!”
不改名字,正合罗炳堂心意。“多谢师父为徒儿着想,请师父赐诗!”
杜构嘿嘿一笑,一拍桌子,再次朗声念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我叫罗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