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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时期也是英雄辈出的年代。
有一种说法,每个国家英雄的数量是恒定的,唯有一名陨落才会有新一名诞生。比如目前过气的寒谷风和某名初出茅庐的少年。
此行所谓的公主出场比预料中的还有效,尽管假公主只是站在很高的装甲车上对两侧的将士微笑挥手罢了,仍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实际上,这是所有普通士兵第一次见到公主,就算是高位的将军们也只是曾在公主婴儿时期接受宗教洗礼时才见过。那份美貌与高贵的气质,在氛围的烘托下显得倾国倾城。
实际上也是阅兵式。
在宽阔的车顶平台上,你们众人的站位是这样的──正中央最前方的是假公主微笑挥手,她的左后方紧紧挨着哑公主,而你伴其左后,你的右边也就是假公主的身后则是全副武装英气风发的国王陛下,他挡在了自己亲生女儿的面前,严严实实的,就差直接用披风裹起来了。整个严密武装的护卫力量全都集中在了假公主的左后方,因为真正的公主在这侧,除此之外另一侧是两名万兵领主要将军以及近卫军精锐若干。
假的,迎着冰冷的潮风在万众面前强壮微笑,而真的,有亲爹魁梧的身躯遮风挡雨。
你好像明白了,
为什么真假公主会互换。这根本就是找个站在台面上的替死鬼。既然没人见过孩童时代的公主,就找个模样类似侍女进行顶替,这样可以避免王后遇害的悲剧重演。
并且,
你看着远远围观的普通民众之中冒出来共计六名蓝色名字「白夜公国间谍」,虎视眈眈的盯着假公主,更加确信推测无误。
偶尔会有「公主天资聪颖」的传闻,既然能入进你的耳朵,当然也会飘到白夜公国。这六名间谍就和苏沙强侦兵、小吃摊的情报贩子一样最初是白色无名,看久些便暴露了真实身份,有某种伪装身份的技能。他们的威胁度平均仅有20左右,不可能是来暗杀孔武有力的国王,要么就是来阅兵式观望情况,要么就是找机会除掉公主这个隐患,或者是看看公主是否是个威胁,必要的话当场刺杀。
其实你觉得白夜公国不必如此大惊小怪,不过是个有些聪颖的公主罢了,阿克屠卢斯虽然有点无才但重要的是足够勇猛。
马上,
你就惊呼白夜公国提防的对,这个国王只是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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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兵式时,左侧是主要是将士们,右侧有一些寻常百姓和其他官员。在排列整齐的方阵中,你赫然的发现到一名金色名字的家伙混在新兵的队伍里。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眼神不错,威胁度仅有12。
公主任务完成,在大队人马的护送下返回王城,你的任务也结束了。
接下来是在边关现场召开军事会议,商议防御部署细节。
你也留了下来,尽管此举令不少人露出了意料之外的表情,但仍无上欢迎。他们本以为你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毕竟,你一直以来从未关心过国家军事。
会议在防守严密的地下防空洞里,以防被炮火一锅端。在进入地下堡垒之前,你刻意派人把那个金名的新兵叫到跟前。
“大将军!”
稚气未脱,英气却十足的军礼,这名少年是棕发。年纪轻轻就觉醒了首领级技能,并且刚才在他周围站着超过二十多人的银名,这份资质不容小觑。
姑且走走形式,问道:“叫什么?”
“丸格塔!”
“当兵多久?”
“三天!”
“来自哪里?”
“穆鲁鲁村!”
你点点头,带着一脸茫然的少年共同进入地下城堡内部深处的会议室。在场的最高是国王本人,最低也是五千兵领,所有人都因为看到你还领着一名新兵蛋子而有些愕然。
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没人多嘴,包括国王。
“咳咳。”首席万兵领德霍·艾尔貌似用轻咳打破尴尬的沉默,“那么,让我们进入主题,开始讨论具体的战略部署吧。”
于是,丸格塔静默且认真的站在你的侧后方,旁听着。这是个懂得身份与分寸的孩子,恭敬有礼。
至于战略部署的详情……
啊啊,一群庸将。
难不成这些将军都在考虑自己安全退休的事情吗?提出的方案都是毫不出格循规蹈矩的稳妥战术,什么成立机械化集团军啊、在城墙下埋设地雷啊、武装直升机进行反装甲火力压制啊等等。乍一听没有任何问题,但谁都没有考虑到敌我双方悬殊的战力差距吗?就算加上援兵也……打仗不光是人数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装备水平和训练程度。
你托着腮,
盯着这些老家伙们为了一辆脉冲高爆坦克周围应该围着多少名重装兵才合适这种小事争论不休,你都快打盹了。
谁也不傻,当他们发现你这位最高,甚至比国王本人军阶更高的大将军露出无聊神情许久之后,便渐渐收声。“额,大人,我们讨论的是不是有什么欠妥之处?”
你摆摆手,
然后探出身子,将会议桌上的全息投影立体地图放大,指着边境的河流上方:“这里的湖泊附近是如何部署兵力的?”
众人困惑,不太明白你的意图。有人解释道,这座湖面积很大,敌方大军难以越过湖泊进行侵略。
“大军?也就是小规模敌军能够通过?”
德霍·艾尔指着瀑布的上沿说道:“这里有一道水坝,可以供一辆车辆通行,易守难攻。只要有一辆车辆被炸毁,堤坝上方的道路就算彻底堵死了,而且此处空旷没有遮挡物,任何企图强行通过的步兵也是白送给我方狙击手。”
湖畔堤坝两侧皆有敌我双方的防守部队。由于已经约定了战场,所以本着国家荣耀考量,堤坝附近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问道:“苏沙有类似移动城堡的重型载具,会如何渡河?”
“可能是强行渡河,也可能用高科技设备将河川冻结,在冰上通过。”忽然德霍·艾尔好像明白了什么,“……也或者,他们会占据水坝,停掉河流,在浅滩发起进攻?大将军的意思是,他们很有可能会在这里发起奇袭,争夺水坝的控制权?”
次席万兵领肯特萨斯也豁然开朗,摸着下巴沉思着:“一旦被他们占据水坝,我们就很难从擅守的苏沙部队手中夺回这里,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出兵?”
地缘政治长久以来的交涉结果就是,这座水坝由第三方「铁秤商盟」出资建设并且掌控,从并下游农场回收资金,不归任何国家所有。当苏沙宣战之后,水坝的工人基本都撤离了,只留下最少的几人维持基本运转和维修。至今,苏沙和赫姆兰提斯都碍于商盟的中立身份而没有对水坝出手,但也到此为止了。苏沙很可能要夺取这里,令河流干涸,而你则暗中提醒这些将军们要先下手为强。
“大将军果然厉害!”众人略微思索之后皆大加称赞,“真是神策啊!”
你暗笑,
点头,
端起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这种节奏就对了,你什么战术指挥也没有说,是他们自行领悟的,如此你便实现了与马克会长的承诺,将整个战争都玩弄于鼓掌之……
“我们夺取后,可以进而对他们的侧面发起奇袭!”
“噗──!”
你把咖啡全部喷在刚才冒傻气的发言者脸上。
刚刚明明说的是湖泊对面有苏沙的重兵把守,现在居然说夺取堤坝之后要强行通过深入敌侧?你的表情是在特么逗我么?对方的表情是喷我的是咖啡么?
这小子脑子有病吧?
“不,我想你理解错了,大将军的本意不是让我们从堤坝上通过。”
你点点头。
“而是让我们夺取堤坝后从湖面上游过去,深入敌侧!”
“噗──!”
你实在没忍住,把整个会议室的房顶喷得满是咖啡。游过去?带着坦克和重装兵?是游过去还是喂鱼去?
这群傻子好像不是真傻,至少看懂了你的表情,明白好像猜错了你的意图。渐渐的,不再敢有中阶将领发言。最终,破解谜语的艰巨任务落在两个万兵领身上。
哼哼哼的一阵自负轻笑,肯特萨斯摇了摇食指:“愚蠢。你们以为大人让我们辛辛苦苦与战前夺取水坝,就是为了冒着枪林弹雨和重大折损,强行渡过湖泊吗?是水坝啊,水坝,大人说的重点在于水坝!”
呼,你松了一口气,总算……如果万兵领都犯蠢,整个国家就要灭亡了。
“你们知道战争、战略、战术的核心所在吗?”
众人沉默,
“做一切敌人所不愿见到的事情,这就是战术的本质!”
众人恍然大悟,
“说到这里你们难道还不能理解大人的真实意图吗?愚蠢,真是愚蠢啊!我问你们,敌人打算用水坝做什么?”
有人低声回答肯特萨斯:关闭水坝,干涸河川,大军渡河。
“没错!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对吧大人?”
太好了,终于把你的意图成功的传达了下去。接下来就不必操心了,至于能否成功夺取,能否一切都如计划般,胜负自有天定,人只能尽其事……
“我们要提前把整个湖的水全部提前放干!然后我们就可以不必游泳也能开辟新的战场,从干涸的湖畔深入敌后,打那群苏沙狗一个措手不及!”
噗──!你又喷了。
这一次,由于在场人几乎都在高声赞同,甚至没能察觉到你神态有异。
这群人有毒吧?都说了湖对面有重兵把守了,为啥非要跟渡湖过不去,为啥非要深入敌侧,能不能用膝盖里所剩无几的脑细胞想一想边关的主战场的兵力都不够了,还特么开辟第二战场?这群人怎么不直接灭国呢?
徳霍·艾尔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这个首席万兵领实在忍不住了,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发言阻止这场闹剧。
当他一发言,全场寂静,就是如此的德高望重。
“当我还是孩子时,就随父将奔赴战场,杀敌无数。你们那时候还没出生,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徳霍·艾尔怒了,大吼道,“你们看看,都把大将军气成什么样了?三杯咖啡一口没下肚啊!”
你的表情很无语。
“你们都错了。其实战术的核心不是做尽一切敌人所不愿见到之事,而是想到他们的前面!”
众人哗然,
“仔细回想一下大人说的话,仔细考虑一下如今的两军情况,仔细思量军事情报的每个细节,用用脑子!”首席万兵领的气场确实不是盖的,“大人说过了,敌军如何渡河,这才是关键所在。在我看来,他们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利用水坝干涸河川,强渡浅滩,第二,利用水坝增加河川水位,然后厚厚结冰,让坦克等重装载具如履平地。无论如何,都正如大人说的那样,此场战斗胜负关键其实就在于水坝!所以我们一定要夺取水坝,不惜任何代价!”
众人幡然醒悟。
你点点头,
还在听,
听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是,等会儿。”你拍拍徳霍·艾尔的肩膀,问道,“夺取,然后呢?”
“呃?”
这一个字道出了万千思绪,汇成一句话就是「还有然后吗?」徳霍·艾尔觉得只要夺取了,不然敌人拿水坝做任何文章就足够了吧,大概。
你此刻想到了无比精辟的话语,用在此时此地最适合不过了……
天要亡我国啊!
就凭这群傻子当将军……你终于想通了,据说赫姆兰提斯建国时疆土面积很大,不过三百年就缩小至一城三村,嗯,不衰败还真是见鬼了!要不是有什么所谓的南陆条约禁止赫姆兰提斯建军,反而保护了他们,这个国家早就从地图上消失了。奇迹,这帮人能苟活到今天真是奇迹啊!
尤其是这个国王更过分,几次想张嘴,发现别人都说错了,自己直接闭口不言装高深了!
“你来说说!”
说罢,你气呼呼的把身后的丸格塔推上前。
“是!”少年很有气势的敬了个军礼,指着地图说道,“无论是浅滩渡河还是结冰渡河,我们都可以用不变应万变。等苏沙占领水坝,做出行动之后,我们再行动。这样我们就可以谋其而后动,做出正确的应对。”
众人听罢窃窃私语。
“如果是浅滩渡河,我们就炸毁水坝,将苏沙大军全部冲垮,他们定受重创!如果是结冰渡河,我们更要早一步行动夺取水坝,将水位进一步升高,如此,河川无法完全结冰,河底会有汹涌的暗流,到时我们只要炸毁冰面,他们一样会受到重创!”
好像有人鼓掌,
哦,是你。
众将领立刻接受了你首肯的计划,但进一步的讨论还在持续,比如战后要如何赔偿铁秤商盟炸毁水坝的损失等琐事。
但很快又陷入沉思:“但是……派谁去?”
从已经占领水坝的苏沙兵手中夺取阵地相当困难,而且时机的把握必须恰到好处,否则战果将云泥之别。带兵太多涌不进去水坝内部,也算不上隐秘行动,带兵太少又难以取胜。
在众将领愁眉不展之际,你揉了揉少年的头,笑道:“加油,好好干吧,我看好你。”随即转身离去。
因为你这一句话,夺取水坝一事最终落在了名为丸格塔的区区新兵身上,全权负责。你知道自己不会看走眼,如此小的年纪就是金名,天生的将才。
离开会议,
巡视边关阵地,
最终你站在城墙高处,眺望苏沙军的方向。以你的视力勉强能看到冰山一角——二十万的大军武装到牙齿,重装载具部队看起来就像是活动的连绵山脉,巍峨耸立。
……也难怪我军新兵们会吓破胆。
“哟,大人亲自视察工作啊?”
“现在也就你敢这么轻浮的和我说话了。”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佣兵嘛,混口饭吃。”
班德里对你坏笑。认识久了,其实他就是这副表情,倒也没什么恶意,如常罢了。
战争需要物资,洛伦佐自然不可能放过如此发战争财的良机,而班德里则作为铁秤商盟的军火代表来到前线,负责指挥具体的军备运输和防御工事建设工作。与此同时,班德里也自愿辞去了冒险者资格,以佣兵身份加入了赫姆兰提斯方。
据说,班德里也是擅守的那一类人,适合这种防御战,尽管没有苏沙血统。如果能守住第一波的战役,也就达到了守护家园的最主要目的,然后会拿着赚来的佣金继续留在洛伦佐身边。
赫姆兰提斯由于南陆条约,根本没有足够的军备,也没有常备军。东也缺,西也缺,什么东西都缺都要向洛伦佐买。很快,你又会从洛伦佐那里分享到一大票军火费了。
“唉,忙死忙活,总算是把大部分防御工事都补齐了。”班德里抱怨着,“长久失修,潮风都快把这里的金属腐蚀坏了。”
“大部分?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班德里一怔,随即一拍脑门,似乎差点忘了你已经是大将军了,笑道:“这就跟大人汇报。”
可能在战争爆发之处出现问题的隐患有三,但问题都不大:
右侧,也就是北端城墙距离潮风最近,受损也最严重。尽管已经用钢筋网格与混凝土补强,但内部的山铜圆柱支撑梁却被无数的杂草、树木的根茎侵蚀,脆弱不堪。现在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已经把草木全都砍光了。
如果有沉重的大型载具强行攀爬,顷刻间就会塌毁,但炮击等寻常冲击倒不成问题。现在才更换全部山铜柱就等于扒掉城墙,重新建造,万一苏沙违约提前发动战争,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可能更换。
中央墙根有一条仅供小木舟通行大小的排水口。有精钢栅栏防护,也没有小门,不可能有敌人钻进来,只是在雨期泄洪用而已,免得城墙收到非必要的压力。但问题是,从建筑结构来说,这种向外倾斜的「\\」字形城墙本身就不太牢固,如果有苏沙军在排水口放置大型炸药……轰,马上中央部就会门户大开。最初设计图就存在问题,也和当地的河川水势有关,没有完美的防御工事,现在也于事无补。
左侧,城墙没问题,但我军阵地临着落势差约三十米的陡峭悬崖。这是河川、瀑布创造的天然壁垒,同时也是完全没有城墙的地段。理论上从另一侧的高山断崖上不会受到敌军袭击,因为有湖泊隔绝,就算有也将被我军小部队阻截,无法造成奇袭,但左侧的断崖却不同──可能会有敌军沿着断崖爬上来,袭击我军侧翼。如果是少数特殊部队不成问题,他们将被我大军活活淹没,但如果有大量重型敌军能沿着垂直断面爬上来……没可能,坦克怎么爬悬崖。
也就是说,班德里认为如今的防御工事堪称完美,只需狠狠迎击敌军即可。
这三个问题,反正影响不大而且也没办法解决。
但你有。
而且非常简单。碍于时间有限和工作量大的问题,你只能解决一处。
A,右侧山铜柱,那后方有我军的粮食储备
B,中央排水口,那后方有我军的军备存储
C,左侧断崖,那后方是兵营最集中的区域
无论选什么守序都会+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