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星稀,端的是一个好天气。
这样的天气本不适合做坏事,因为哪怕穿着夜行衣,在月光下也几乎无所遁形。
所以白堂便没有穿夜行衣,他只蒙了面,顺带还绑了个头巾。
来到这世上后见过不少蒙面人,白堂紧跟潮流,如今第一次偷偷摸摸去做坏事,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
当白堂来到院落前门的时候,守门的崆峒弟子脸色很难看。
这么嚣张的吗?
白堂心里一点都不慌,还笑着和守门弟子打了个招呼:“嗨,守着呢。”
虽然因为蒙面看不到白堂的笑容,但白堂声音里的笑意却毫不掩饰。
守门弟子面皮抽搐,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因崆峒最大的两位长老都交代过,今夜崆峒所有人都是聋子,瞎子,无论出现任何人,任何事,他们都看不见也听不着。
白堂终于放下心来,至少目前来看两个长老都很靠谱,确实尽可能给他这次行动提供了最大便利。
“好好守着啊,一定不要放任何人出来。”临走时,白堂仍不忘交代守门弟子。
守门弟子目不斜视,牙齿却已咬的咯咯直响。
走出一段后,白堂突然又折了回来,朝守门弟子问道:“你们掌门住在哪里?”
“过分了啊……”守门弟子忍不住了。
白堂无奈:“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白堂就觉得头上刮过一阵风,抬头看时,只见一张纸缓缓飘落,刚好落在白堂的脸上。
白堂把纸拿在手中瞧了一瞧,见是一张地图,便明白这是两位长老之一给他提供的便利。
显然,暗中有人跟着白堂,但白堂对此却毫无所觉,若非对方主动暴露,白堂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很不爽。
白堂的行动变得小心了些,他担心暗中之人看出他在同时为两个人办事。
若暗中的人是张云深还好说,如果是刘长青的话……
地图很细致,上面标明了白堂的所在,因此白堂很容易便找到了宋启坤住处的方位,当下便朝该处寻了过去。
今夜崆峒派内格外安静,就连巡守的崆峒弟子也很少见,白堂这一路上遇到的崆峒弟子都不到十个,而这些崆峒弟子无一例外,仿佛白堂全程开着隐身挂似的,对白堂不闻不问。
白堂顺利来到宋启坤的住处,只见房门外竟无一人看守,若非两位长老事先和他有过交代,他都要怀疑这是有人在使空城计了。
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打开,他可不敢完全信任那两个长老,若是在开门的一瞬从里面刺出一柄剑来,他可不见得能躲开。
好在事情比白堂想的要顺利许多,屋内没有机关,也没有刺客,就只有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人,至于是不是宋启坤,那就还得走近了才能看清了。
这时白堂又担心上了,万一床上的不是宋启坤,而是其他什么人该怎么办?
可事已至此,白堂既然决定和崆峒的两位长老合作,便只能选择相信,一切只看事成之后又会如何。
当白堂来到床边的时候,他的手中已出现一把匕首。匕首是张云深给他的,即使屋内光线昏暗,匕首仍旧闪着寒光,可见其材质非同一般。
床上的人就在这时翻了个身,顿时把白堂吓了一跳。
更为惊悚的是,床上的人竟然在此刻睁开了眼。
确认过眼神,遇见对的人,床上的人果然是宋启坤!
许是昨日被刺受伤严重,宋启坤虽然睁开了眼,看到了床前的白堂,也看到了白堂手中的匕首,但他并没有反抗,就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匕首化作一道光,朝着他胸口刺下。
鲜血四溅,宋启坤突然抬手抓住匕首。白堂微微一怔,却也没有犹豫,直接便将匕首松开,转身朝房门处奔去。
当白堂冲出屋子的那一刻,外面便已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抓住他!”
这声音白堂并不陌生,他昨天夜里才被声音的主人追捕过。
来人是刘长青,和他一起赶到的还有已将这片区域包围的崆峒弟子。
显然刘长青已布局多时,崆峒弟子简直是人山人海,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几乎连行动的空间都没给白堂留下分毫。
刘长青上前摘了白堂的面巾,脸上露出阴险的笑意:“这次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天雪究竟和我派掌门有什么仇怨?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行刺?”
白堂看着刘长青,眼下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原本的计划中。显然,刘长青利用了白堂,并且连带天雪一并坑了。
只是白堂却没有生气,他的内心很平静,他本就知道刘长青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白堂笑了,笑的像白糖一样甜。
“这一切都是刘长老指使,是他要我来杀宋掌门,并承诺事成后给我百两黄金。”
白堂的语气很平静,虽然他知道解释也是无用,但样子总还是要做出来的。
刘长青初时看到白堂的笑容还心生顾忌,琢磨着这次计划是否有什么疏漏。可当听到白堂说的话后,他便彻底放下心来。
在刘长青看来,那番话是白堂最后的挣扎。
“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刘长青笑问。
“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我是信了。”白堂耸肩。
“拿下!”刘长青不再废话,当先朝白堂冲了过去。因为他知道,就凭白堂的速度,寻常弟子想抓到白堂基本是痴心妄想。
白堂面色凝重,他知道自己跑不过刘长青,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哪怕只有一线生机,白堂也要努力去将之握在手里。
加速挂开启,白堂毫不犹豫的回到宋启坤的卧室里。这间屋子的另一边设有窗户,那是白堂早已想好的退路。
破窗而出后,白堂只觉眼前一亮,竟是有一柄鹿角钩朝着白堂当面袭来。
白堂身子一偏,鹿角钩从白堂身侧划过,却反向一勾,将白堂的衣物勾个正着。
白堂不及反应,便感觉钩上传来一股大力,扯着白堂的衣服把白堂甩了出去。
尚未落地之时,白堂就听一阵破空声传来,而后便感觉腰间一紧,又是一股大力将他高高抛起,远远的飞了出去。
“救命啊!”白堂的哀嚎划破天际,渐去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