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军走在路上一个劲儿地数着钱,心里盘算着去哪里吃一顿,郑桐跟在后面,心不在焉的。
“郑桐,真没想到那个花瓶儿能换这么多钱,你说那老头怎么这么有钱啊?”
“算了,管他那么多呢,我头一次手里有这么多钱,咱们先去吃一顿吧!”
“郑桐?嘿,你怎么回事儿,刚刚那个老头给你说什么了,跟丢了魂儿一样?”袁军兴奋地一直说个不停。
“哦,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老头刚刚磨磨唧唧的,是不是要收你做徒弟啊?”
“他想得美,现在可不兴这一套。他就硬塞给我一本书。”
“书里写什么啊,给我看看!”袁军伸手就想抢书。
郑桐死死护着,“滚蛋,这本是写瓷器的不是连环画儿,你丫又看不懂!”
“看你小气的,这书值钱吗?”
“在你肯定是一文不值,可是在我这书可就价值万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直接说不就得了,装什么大头蒜哪!”
郑桐小心打开书,“这是雍正乾隆时期的督陶官唐英的笔记,看着像是手稿,不知道那个老头为什么给了我。”
“督陶官?那不就是为皇帝老儿烧瓷器的吗,这玩意就是封建残余,是四旧啊,我看这老头没怀好心。”袁军道。
“谁知道呢,我听我爸说过,但是他也没有真见过,没想到今天落到我手上了,我先收着,谁知道哪天就用上了呢。”
“那咱们赶紧走吧,先弄点吃的,回头还要给跃民送东西呢!”
“吃什么啊?”郑桐把书往包里一揣,问道。
“新桥?”
“不好吧?跃民还关着呢!”
“也是,那算了,吃两碗阳春面吧。”
“那还是新桥吧。”
“赶紧走吧!”
“张海洋,你最近怎么老躲着我?”
张海洋仿佛才见到周晓白:“哦,晓白啊!刚才走路急,没留神,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装的和真的一样,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还越走越快?”周晓白冷笑道。
“对不住,对不住,我是真没有听到,您有什么事儿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你办了,成吗?”张海洋直作揖。
周晓白笑道:“这才像话。听说里面吃不好穿不暖,我想给跃民送些东西,你和我一块儿去吧。”
“啊?这件事儿啊?你不是知道地方吗,干嘛非要我陪着呀?”
“刚才谁说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怎么这点小事都推三阻四的?再说了,跃民是你哥们儿,你去给他送点东西怎么了?”周晓白瞪眼道。
“你别呀!我让郑桐他们帮忙送了东西,我还凑了二十块钱呢!”
“那你干嘛不和我一起去?”周晓白追问道。
张海洋尴尬道:“你现在和跃民是一对儿,我和你一起去不合适!”
“我倒是想和他好,可他和木头一样······可就算这样,我还是一直担心他,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你那天和他一起看芭蕾,我以为你们······”
“你以为什么?”
张海洋忍不住笑意:“没什么,我和你一起去,我作为他哥们儿,应该去!”
“这才像话嘛。”
地雷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埋怨:“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我在这里待了俩月了都没人送吃的,你们俩怎么轮着翻儿的有人送东西啊!”
李援朝笑道:“要不我是大哥,你是小弟呢!”
“是,您说的对,大哥就是不一样!要是弄点肉吃就好了!”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要不你别吃了,接着吃窝头吧!”李援朝笑道。
地雷讨好道:“别别,我吃,我吃,有白面馒头谁吃窝头啊!”
转头地雷又看着周长利:“幸亏还有周长利和我同病相怜,都是孤家寡人。”
周长利不理他,地雷刚想乘胜追击,继续奚落一下,又有敲门声。
“周长利!有人送东西了!”
“哎,来了。”周长利用了一声,去拿东西,只留下地雷一脸像是吃了便便的颜色。
狱警把东西给周长利,抱怨道:“你们这个监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有人送东西,下回就不送了啊!”
“对不住,刚来好些天了,家里人惦记,给您添麻烦了!”周长利陪着笑道。
“小子挺会说话!来的是你相好的吧,大老远过来真不容易。”
周长利愣道:“是个姑娘送的?”
“姑娘长得还真不赖,你小子看着蔫儿不拉几的,福气倒不浅!”狱警心情不错,就多说了两句,说完就准备走了。
“哎哎哎,警察同志,我们这案子什么时候审哪?总这么关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李援朝这时候凑上来问道。
“且等着吧!什么时候等上头有了消息再说吧。”狱警扔下一句就走了。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李援朝不停拍着大门。
钟跃民道:“行了!你把门拍烂了也没用,上面不发话,这些警察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那咱们就傻等着?”
“等吧。有吃有喝挺好!”周长利幽幽地说了一句。
“你家里不是通天吗?怎么现在还没把你弄出去?”钟跃民问道。
“你不懂,现在风向变来变去,谁也不敢插手,被抓住把柄那就真出不去了。”李援朝道。
“那你急什么?”
“也不怕告诉你,只要案子定下来,就没人盯着了,我们家关系就能用上了。”
“怪不得要搞革命呢,就是你们这种权贵子弟太多了!”周长利恨道。
“我爹妈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闹革命的时候,你们爸妈在干嘛呢,现在恨我们享受成果了?”李援朝斜着眼睛看着周长利。
“那我们这些老百姓家的孩子就应该去死吗?”
“死不死关老子屁事!”
“去你妈的!”
地雷在旁边拉着,“别打,别打呀!跃民哥,你帮忙劝劝哪!”
“打就打吧,打死一个就清净了,我先睡一觉,谁赢了告诉我一声。”说着,钟跃民就找个晒到太阳的地方躺下去了。
地雷急得直跳脚,看着打成一团的李援朝和周长利,毫无办法。
“爸爸,那边怎么说?周长利怎么还没有出来?”
“苏达,爸爸已经尽力了,你要信守你的承诺。”
苏达咬咬牙:“我会的,爸爸。”
“那边告诉我,杀人者自己承担了所有罪责,周长利不会判死刑。”
“那他什么时候放出来?”
“这件案子影响很坏,而且这个小子之前还有案底,所以还要再关一段时间。”
“关一段时间是多久?”苏达急道。
“不知道,可能几个月,可能一两年,但是他的命保住了。”
“我已经订好了下个月十号的机票,你先回去吧,陪你妈妈一起过春节吧。”
“我可以最后见他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