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竖起一根手指,说:“嘘——”
然后他就闭起了眼睛,像是在听什么声音一样。
听什么?
大家都疑惑了起来,然后也去听,就听到了淙淙的流泉的声音。
除此之外,连大家的呼吸声,都下意识压低了下去。
什么也没有啊。
陈重到底是在干嘛?
因为什么也没听到,再联想到方知命那强悍的一塌糊涂的画技,大家都好像有些明白了。
陈重这是故意在装神弄鬼,想要糊弄过去吧?
很多人忽然想到了,他不会是要说,大家听,这泉水,就是世上最美妙的乐章,也是我今天送给柳仙子的礼物。
这不是不可能。
因为以方知命的那副画,寻常的琴怎么可能再弹得出能够媲美的曲子,也只能走这样的歪门邪道了。
可这样,真的和认输没什么区别吧。
大家不由得心里都有些鄙夷了起来,觉得这个陈重也没什么厉害的,也就是命术强了一些,真论文采人品,实在是远远不如方知命。
而且,今天命试不过是第一轮罢了,比的不过是秤命之术,后面还有更多的命术比拼,陈重未必也能赢。
就凭方知命今天在这幅月光神女图上的造诣和奇思妙想,他在别的命术上的修为,恐怕是不会差的。
就在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鄙夷陈重的时候,陈重缓缓朝着那个泉水走了过去。
看到陈重这个动作,大家都是心里一阵冷笑,果然如此的想法,一时间都在心里浮起。
真的,论文采想法,陈重远不如方知命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重已经来到了泉水边,然后蹲了下去。
“陈兄莫非是想说,丝不如竹,寻常琴弹奏出来的曲子,完全比不上流觞曲水之声,所以这泉水,就是你献给仙子的礼物?”方知命说到这里又点了点头,说道,“恩,不错,借花献佛,陈兄也算是思虑极佳了。”
方知命虽然说的都是夸奖的话,但是每一句,听起来都像是前辈高人在指点后辈,在气势上,他已经占据了上风,也算是堵住了陈重自己开口说出这些的后路,那么陈重只要附和,就是输的明明白白了。
不得不说,文人杀人,真的不用刀。
一句话,几个词,就够了。
陈重却没有点头,反而是摇头。
看到陈重摇头,大家心里又都是冷哼了起来。
这是被说中了,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反驳了。
不过看着陈重还是一副不慌不乱的样子,众人也都颇有些佩服起陈重的气度来,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陈重摇头,说:“方兄所言不错,但是丝不如竹,还有后半句,竹不如肉。”
“哦?陈兄这是还要唱一曲吗?那可真是妙了,原来陈兄很会唱曲,我真是期待的很,想必大家也是,我们这就洗耳恭听了。”方知命立刻接话,话语好像还是很客气。
实则一听,就是好像在说陈重是个唱曲的,要唱曲来取悦大家。
众人也都是会心地笑了起来,心想这个陈重也就是亏得命术绝佳,不然在方知命面前,那真是输的裤子都要没了,真的是没有一句话能在方知命面前立足的,被方知命连消带打,不留半点余地。
大家忽然有些可怜起了陈重,今天白天是出尽了风头了,结果转头就被方知命这样碾压。
拥有方知命这样几乎全能的对手,实在是莫大的悲哀。
说不定,今晚一败,陈重之后在命术比拼上也会一落千丈。
因为气势,信心,在无论什么比拼里都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陈重却,还是摇头。
还在强撑吗?
众人都是忍不住要摇头了,真的没必要啊,这样撑着,也赢不了啊,还不如痛痛快快认输了,免得在心里留下太大的阴影。
否则这样下去,真的是折磨。
赵空达作为陈重的铁杆心腹手下,看的都不落忍了,真想开口说:“大人,咱们算了吧,没必要这样的,咱们命术场上赢回来,打翻方知命这个龟儿子。”
宁断和宁偏却有不一样的看法,他们跟着陈重的时间最长了,和他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可以说,已经很了解陈重这个人了。
他们都知道陈重是一个不喜欢吃亏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强撑的人。
所以到了这个地步,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陈重到底要怎么翻盘,却都有了莫名的信心,那就是陈重一定可以绝地反击。
他摇头,必然有着原因。
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念头在他们心里浮现的那一刻。
答案就已经出现了。
答案就是,陈重蹲下身,掬起了一捧水,然后任由它们从自己的指缝里悄悄流了下去。
水从他的指缝里落下来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听到了琴声。
琴声?
琴声?!
很多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会是琴声?
这完全不可能啊,这里又没有琴,琴声何来?
大家都是下意识开始朝着四周围寻找了起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附近悄悄抚琴,所以才会有琴声响起来。
但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反而是越找,越发现那声音就是来自于陈重的指缝间。
这真是见鬼了!
很多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重的手,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明明陈重的手里什么都没有,却有琴声响起?
难道说,陈重是在以水为弦?
用水在弹奏?
想到这一点,众人自己都不敢相信一样开始摇头。
方知命借月作画,他们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清楚地看到有月光从天上落在他的指尖,然后随着他手指的挥动成画。
陈重这一边却不一样,大家只是看到水从他的指缝间滑落,其余的就没有了。
所以大家根本无法确定,到底陈重有没有在用水弹琴,只是看到一个表象,可能陈重只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实则,他只是用了什么幻术。
但是下一刻,陈重的手开水动了起来,他将手指贴在了水面上,开水缓缓拨弄。
然后水面就如琴弦一样波荡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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