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宾正奉召前往校长办公室,离一中元旦晚会只剩五天,估计康辉找他的目的与晚会有关。
果不其然,见面打过招呼,康辉开口便道:“晨宾啊,我们的小礼堂如今看来实在过于狭小,上面帮我们联系了秀越大剧院作为晚会场地。”
这次晚会出乎意料地受到了各方的重视和支持,确定出席的校友和各路来宾数量大大超过筹备初期的预计,甚至还有粤东电视台破天荒前来商量录播事宜,康辉估莫这其中必有沐晨宾的关系。
如此一来,小礼堂作为会场完全挤不下这么多人,在教育厅和秀越政府的支持下,学校直接获得到秀越大剧院的一天使用权,三千个席位怎么也够用了。
沐晨宾并不在意晚会在哪儿举行,注意力都集中在办公室沙发端坐的一位少女。
简朴的素色长裙,长发披肩,不施粉黛仍绝美无匹的容颜,唯有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稍稍减了点分,这不正是沐晨宾穿越之初遇到的那位卖艺的盲人姑娘吗?
康辉满面笑容为他介绍:“这位是程秋屏同学,去年从我校毕业,算是你的学姐,现在是中央艺术大学民乐学院的高材生。今年紫禁城国庆晚宴,她第一次参加就获得女皇陛下颁发的铜奖,可谓是咱们学校的骄傲!”
“学姐你好。”沐晨宾微笑上前握手,他听闻过程秋屏的名字,没想到竟是熟人。
程秋屏闻言却是微楞,一句“学弟你好”迟滞了一下才出口。
沐晨宾不以为意,右手轻握了下柔荑,却不料程秋屏神情激动,紧紧抓住他的手,数息后才缓缓放开。
这动作若是反过来,定有非礼之嫌。
沐晨宾倒不会误以为程秋屏非礼他,心道:莫不是一句话就认出我了?盲人视觉受损,听觉更加敏感。
康辉并未察觉其中的小动作,继续道:“今年我校的晚会比往年隆重太多了,还有许多外地的明星、记者、媒体远到而来,定是冲着晨宾同学你的面子。”
“我宁愿不要这个面子。”沐晨宾苦笑道。
康辉哈哈一笑,又道:“秋屏同学难得假期回家,卖我这个校长的面子,愿意拨出时间参加学校晚会,为学弟学妹和众多来宾演奏一曲。”
程秋屏温声道:“为母校老师同学们演出,这是我的荣幸。
沐晨宾当然也不会拒绝,初见程秋屏时虽然只是业余水平,但她后来能在紫禁城晚宴上,从一干艺术名家手中抢到铜奖,上个学校晚会自然绰绰有余。
中艺大不愧为世界顶级高校,短短时间就让程秋屏提升如此之多,令沐晨宾心生向往。
“还有茹萍,一直想找时间来秀越向晨宾你道声谢,到时也要上台唱首歌为晚会助阵,晨宾你看如何?”
在国庆晚宴拿下银奖后,康茹萍原本人气就很旺,如今随着《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传唱而更上一层楼,各种通告、晚会、奖项蜂拥而来,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她始终牢记这一切是谁给的,上门当面致谢,顺便为沐晨宾主导的晚会唱首歌,自是顺理成章的事。
沐晨宾一口答应:“好的,康女士的节目就安排为压轴,学姐的演奏放在康女士前一个比较合适。”压轴是倒数第二个节目,最后一个节目叫大轴,已确定为学生合唱团的《我的祖国》。
又聊了几句,沐晨宾起身告辞,康辉微笑着说了声:“顺道帮我送一下秋屏同学吧?”沐晨宾自无不可,上前牵起程秋屏导盲杖的一端,领着她出去。
上课时间,教学楼外面基本没人,二人行到操场边较偏僻处,程秋屏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抓住沐晨宾的衣服,张口欲言,泪水已止不住流下。
沐晨宾莫名其妙,就算认出我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少女高耸的酥胸剧烈起伏几下,终于哭道:“恩公大哥!”双膝一屈,便要跪下。
沐晨宾被吓了一跳,但以他的身手岂能让程秋屏跪地,忙握紧少女的双臂,托住娇躯扶至一旁石椅坐好。
“大哥,对不起!”程秋屏声音哽咽。。
“此话怎讲?自广场一别,半年多不见,怎么就对不起我了?”沐晨宾一脸懵然。
程秋屏清丽的脸庞挂着大颗泪珠,抽泣着断断续续道来,沐晨宾耐心倾听,许久后大致明白了。
程秋屏因为家境贫寒,所以每周末都到车站、街头、地下人行道等各处拉二胡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那日少女在秀越XC区的广场卖艺,恰遇上沐晨宾借二胡拉了一曲《二泉映月》,她天性聪慧过耳不忘,当时便记住了曲谱。
之后每天她就学着演奏《二泉映月》,二胡第一名曲自然不同凡响,凄凉感人的旋律总能打动人心,收获丰厚的打赏,一段时间后终于攒够钱去燕京参加艺考。
艺考上,少女又是凭借《二泉映月》,一把破二胡拉得评审员们泪如雨下,扶桑籍的小征泽尔老师甚至放言要跪下来听,
成功考入梦寐以求的中央艺术大学,老师和同学都以为这曲子是程秋屏根据自身经历创作的,把她称为天才少女。
程秋屏多次澄清,说是过路的一位大哥写的,但是具体情况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网络上也查找不到《二泉映月》的信息,最终只能默认下来。
后来某天,她请人帮忙上国家版权局网站查询,没有查到《二泉映月》的信息,由于她在公开场合演奏过多次,怕有人偷去抢注了,只好以自己的名义把版权注册下来。
无故占有别人的心血之作,程秋屏一直羞愧难安,不想偶然回校正遇着这位“学弟大哥”,长久郁结于心的负罪感瞬时爆发,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带我去版权局!我把版权交回大哥!”程秋屏抓着他的手就要起身。
沐晨宾看她情绪不稳,忙把人按住,轻轻安抚道:“那种小事不急于一时,你先缓缓,缓缓。”
用《二泉映月》赚饭钱的时间太早,几个月后注册歌曲版权时一直没想起它,现在知道被程秋屏注册了,沐晨宾也毫不在意,倒是方才少女香肩柔软的触感占据了他的心神——沐晨宾果断清除掉这些念头,人家目不能视,自己可别无耻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