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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双文一句问话,赵然茅塞顿开,终于知道自己的疑惑究竟在哪儿了。两个蟊贼被吓得磕头如捣蒜,哀求分辨着,说是占了他们山寨的强人给指点了一条活路,说是龙安府谷阳县君度山一带人烟稀少,官府不作管束,可以在此地立足。
因此,罗文海无奈之下,只得带了兄弟们过来看看风头,路上根本没有耽搁,所以才能半个月不到就抵达君度山。到了这里以后,现此地果然没有官差,反而还有几个村子可以任人宰割,于是便准备在山中立寨。
原来这伙蟊贼也是来“开荒”的,赵然无奈看了看金久等人,心道撞在一起了。看来凡事皆有利弊,君山一带没有官府管束,自己方便是方便了,但也容易引起宵小窥伺,恐怕将来这种事情还少不了。
当夜无话,第二天天亮,赵然让金久带人去把蟊贼们的尸和兵刃抬回来,然后在君度山的山口处挖了个大坑掩埋,立上木牌,上书“君度山严打纪念碑”几个大字,下面注释“罗文海等凶匪葬身于此”,以为后来者之鉴。
至于蒋竹子和张五两人,赵然本来打算当场斩以儆效尤,后来金久出了个主意,说是暂时不用杀他们,而是把这两个人放在君度山中,乔装改扮成占山蟊贼,将来有了什么变故,就可以作为眼线,及时向君山庙通风报信。这是衙门用来应对地方上贼子凶徒的通常做法,效果非常好。
林双文就问。如果这两个蟊贼跑了怎么办?
金家是谷阳县官吏世家,尤其对刑名一道造诣极深,金久耳濡目染之下,对此熟门熟道,早已成竹在胸。他将两个蟊贼找来,给出两条路子。其一是让他二人去追寻罗文海于地下,其二是在君度山中立寨,但要遵从君山庙的命令。两个蟊贼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他二人做暗桩,江湖之中多有山匪贼人为官府暗桩,两个蟊贼相当门清,当场就答应下来。
金久暗示,如果两个蟊贼做事上道,就可以在君山庙备案。每月君山庙供给一份吃食,同时还有两吊钱饷可拿,一旦做过五年,君山庙可以向谷阳县衙和无极院报备,替他们去掉“贼名”。这等于是洗白身份了,两人之前答应是被逼无奈,同时还有看看风色的心思,此刻听了这个条件。才算是真心实意的归了心。
当然,赵然也免不了亲自出马威慑一番。有他这位“神仙”坐镇君山庙,两个蟊贼哪里还敢有异心。赵然也不怕他们逃跑,以老驴的脚力,放这两个蟊贼先跑一天,他也有把握抓回来。
金久在君度山口内山岗上建的简陋小寨子,便留给了蒋竹子和张五。算是他们的“贼窝”,同时答应他们,可以招募几个亡命之徒以壮声色。
布置完毕,赵然便率百姓们返回村子。这一回变故下来,赵然动了“练兵”的念头。当然不是真要在君山建立军队,而是要加强对村民青壮的训练,以便事有不测时,能够具备一定的自卫能力。
这件事情,赵然交给了关二和鲁进,让他们在三座村子里各招募一百名青壮,农忙时就各自在家干农活,农闲时便拉出来操练操练,操练时,由君山庙提供吃食。赵然预计,大约三个月后,便能随时拉起一支三百人的团练乡丁,六个月后,这支队伍就能具备镇压小股凶徒悍匪的实力。
钟老伯也如愿以偿,将自家三郎送到了君山庙中做火工居士,钟三郎身份上了一个档次,而且每月有薪俸可拿,整个君山地区的百姓们都十分羡慕,说是钟家拿两条人命搏出一个家门翻身,一个字——值!
赵然回到君山庙以后,君山地区开始了紧张的春耕,为了不耽误农时,赵然以几餐烧烤为饵,着实让五色大师卖了一回老命,又是翻土、又是除虫,当真累得不轻。等把地都收拾完,五色大师以为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可谁知赵然又掏出一张简易的图纸,递了过来。
“小道士,你这是什么鬼画符?”
“你猜?”
五色大师盯着纸上的线条苦苦思索片刻,问:“这是云篆?可我去华云馆借书的时候……怎么能叫偷呢?我看完就放回去了……借的那几本书里,没见过这样的云篆啊……篆文太简单了,也太松散……这两个圈是什么?方不方圆不圆……这三条竖着的似乎是水篆文?横着的这道篆文呢?还有这些方格,似乎是驱鬼符?”
赵然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大师,这跟云篆有什么关系?明明是施工图嘛!”
“啊?”
“左边的是小君山,右边的是君度山,什么方不方圆不圆的?有那么难认么?大师,没文化真可怕……横着的是冲马河,竖着的三条线是水渠,这些格子是田地……喏,三条水渠将田地分开,可以使田地都被灌溉到……”
五色大师“咯咯”笑了两声:“你这小道士,莫名其妙学人画画,画的什么破玩意,笑死我了……”
赵然没好气道:“大师,你慢慢笑,我先跟你说说……金久已经动百姓,沿冲马河南岸开挖水渠,但只挖了百来丈远近,就是图上标注的三条水渠的实线部分,虚线是规划中将要开挖的……实线、虚线,虚实之意,不明白么?”
“唔,原来如此,小道士,你给我看这个作甚?”
“大师,眼下百姓们都在忙着春耕,实在抽不出人力来挖渠,可这么一趟一趟挑水浇地太过辛苦了些,你老人家看看是不是活动活动手脚?成天闷在洞府里多累啊?哦,对了,听说百姓们已经把大师的洞府修缮一新,什么时候请贫道参观参观?”
五色大师愣了愣,怒道:“才翻了地、除了虫,又要拉我干活?还让不让我修炼了?”
“大师,翻地也是一种修炼嘛,您那爪子……那啥,不是越来越坚硬如铁了么?至于那些虫子,不都进了大师的肚子了么?大师上回还说滋味不错呢。再说了,老百姓们都是大师带出长虫山来的,您不为他们着想,还有谁替他们着想?”
五色大师不高兴了:“胡说八道,他们至今不知道有我在,所有功劳都记在你君山庙头上了,都说你是赵神仙……”
赵然义正言辞道:“大师,难道做了好事,还要到处去说,非让别人感激你、赞美你、颂扬你么?这是修行中人该做的么?”
五色大师泄气道:“我也没说让他们感激我啊……”
赵然稽:“大师高风亮节,贫道深表佩服,大师,你看是不是今晚就开挖?”
“咯咯……小道士,你上次抹在烤肉上的那种酱是怎么弄的?甜甜的,味道不赖……”
“大师,你一点高人风范都没有,干活之前非得谈条件么?”
“咯咯……你听,肚子饿得咕咕叫……”
“明明‘咯咯’,不是‘咕咕’,是你自己在叫,大师,拜托你下回学得像一点好伐?”
“……总之今晚我要吃,吃了再干活!”
“好吧,我给你烤肉,但你要答应好好干活,不许偷懒。”
“要抹那个什么酱来着?”
“那叫蜂蜜,君度山里有不少,回头我就去给你弄点。”
“蜂蜜?”
“对,野蜂子的巢见过么?里面就有这东西,这样吧,现在咱们就进山,我告诉你怎么弄。”
“咯咯,如此最好,快走,快走!”(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