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裴中泞迈着步子在各个桌前巡视,走到白庚桌旁时顿了顿,白庚忍不住以眼角余光偷瞄她那双大长腿,然后看向她弯下去的小蛮腰,不禁心中一荡……
却见裴中泞从地上捡起张纸条来,看罢冷哼一声,举着小纸条问白庚:“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庚有些发懵,看那纸条,原来是蒋家小姐写给自己的,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今夜子时,君山之巅?不好好答题,却在这上头动脑筋?你是白庚吧?空长了一副大好皮囊,心里想的却都是这些男女私情,如你这般心思不放在正道上花花公子,本姑娘看得上你?做你的梦去吧!再动花花心思,立刻取消你的应试资格!”
说罢,裴中泞将纸条一搓,化作雪花碎片,随风而散。
白庚很想解释:“那不是我写的,是蒋家小姐给我的。”看向蒋家小姐,见她面红耳赤,头低的都快贴在桌子上了,心想若是说出来,岂不是坏了人家蒋家小姐的名声?于是苦着脸将这话强吞进肚子里。
眼见离着交卷还有半个多时辰,白庚正神游天外之际,忽见一物从眼前坠落,其势迅猛已极。白庚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此物便“啪”的落在自家考卷之上,溅起一阵黄白带绿的污垢。
于此同时,就听天上一只大号黑鸦飞过,带走一阵“呱呱”声。白庚看着被污了一大片的申论试卷,不由满脑门子黑线。
……
从考场出来,就听见一片哀叹之声。
“完了完了,水池那题,明明样题是一人灌水百斤,一人取水三十斤,如今取水的人怎么变成两个了?而且还不说清楚水池的大小,谁知道丙几个时辰可以把水取走?亏我还辛辛苦苦挖了水池,这下全完了……”
“我也是啊……”
“这题可以用《九章》里的天元术求解……”
“谁知道那个龟兔赛跑的题怎么答?兔子究竟何时追上了乌龟?”
“兄台,此题我以为选丁。”
“永远追不上?怎么可能?简直荒谬!”
“兄台且听我一言,兔子追上去需要时间否?这段时间山龟是否又往前爬了一段?新爬的这一段路兔子想要追上去,需要时间否?这段时间……”
……
当天下午是一众评审们阅卷的时间,白庚没什么事,就在附近走走看看,来到小君山下,仰视飞瀑,又有了上山观景的心思,谁知却被告知,这座山是私产,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白庚只好怏怏作罢。
上午被裴中泞撞破了纸条,晚上的君度山之巅肯定是不用去了,想来蒋家小姐是没胆子如约上山丢人现眼的,所以白庚倒也不用为这姑娘担心。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继续应考,这回却是面试。面试就是当面演示自己在申论中描述的道术运用,这关考试比昨天的比试,气氛要活跃得多。
亭子外已经立起来一块木板,上面公布了每一位参加比试者昨天答卷的成绩,在总成绩中,昨天答卷的笔试成绩占了八成分值,比重相当大,所以众人都围拢在木牌前,认真查阅,不仅查阅自己的,更要查阅别人的。
白庚也挤了过去,就见打头的第一名,正是自己,虽说早有预料,但依旧忍不住心头一阵窃喜。笔试共八十分,他的成绩是七十五分,其中行测六十分,他拿了满分,申论二十分,他得了十五分。
再看排在第二位的,是灵药山庄郭植炜前辈,这位郭前辈行测拿了五十六分,申论得了十八分,笔试总分七十四分,只比自己低一分,令他忍不住暗自心惊。
排在第三、第四位的,是景星岩的景星居士和羊草山的龙卿欵,笔试成绩分别是七十一分、七十分。
等众修士们看罢成绩,裴中泞在亭中宣布:“各位的成绩都已经公示于此,为公平、公正起见,评审组一致同意,有不服者,可以申请查阅试卷。谁如果觉得自己的成绩有问题,可以当堂提出来,我们把你的试卷公之于众,大伙儿一起看看有没有批错。”
当即就有两个修士站出来,要求查阅,这两位都是成绩排名靠前的,一个第五,一个第六,自是很不甘心。
于是赵然将他们两位的试卷取了出来,又将标准答案公布在旁边,这一比对,两人顿时就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又有人提出,要查阅白庚的试卷,赵然同样将白庚的试卷取出来公之于众。白庚的试卷答得非常完美,尤其是行测部分,居然拿了满分,便有修士不服,说是白庚要么作弊,要么就是运气。
赵然笑道:“也好,既然身为笔试头名,就要有接受监督的自觉。白庚道友抽中的是甲套试卷,我们便让他答一答其他试卷,看看白道友的才具如何。”
当下,便将其余三套试卷取出,当场抽题问对,白庚自是谈笑间难题灰飞烟灭。
郭植炜叹了口气,上前向白庚拱手道:“时隔三年当刮目相看,白兄弟大才,郭某人心服口服!”
白庚连忙回礼:“郭前辈客气了,大家一起切磋。”
查阅完毕,裴中泞道:“马上就要面试了,为了节省时间,笔试成绩在五十分以下的道友就不用上场了,只请五十分以上的前八位道友演示申论中的内容。”
面试成绩占二十分,那些笔试五十分以下的修士,哪怕面试得了满分,加起来也超不过七十分,依旧排在前三之后,所以裴中泞的意思,就是大家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们就在旁边看看热闹,学点经验就好。
但依旧是有人不服的。
第一个提出不服的是灵蛇派的一位黄冠修士,此君的笔试成绩三十二分,排名第十六位,已经可以宣告与今年的箓职无关了。
但谁能甘心呢?这位灵蛇派修士肯定是不甘心的,他的申论题目是“灵蛇道法”,因此,上来后直接向主持本次授箓大比的赵然道:“赵行走,我家灵蛇道法最重实战,笔头上说那么多没有用,不如在下和赵行走斗上一场!”
赵然道:“道友三思,刚才裴行走也说了,哪怕道友面试满分,依旧无望箓职,何苦来哉?”
灵蛇派修士道:“什么行测、什么申论、什么面试,赵行走莫怪在下说话难听,在下以为全都没用,最有用的就是出来斗法,谁赢了谁的道行最深,在道门需要时,才能做出最大的贡献!道门给我等散修授箓,不就是奖励我们的贡献么?谁能做出最大的贡献,当然就给授箓,不知赵行走以为如何?”
赵然摇头,叹息道:“诚然,道门必须要奖励那些做出卓越贡献的修士,此话不假,但贫道不得不说一声,阁下的见解谬矣!什么是贡献?上场厮杀是贡献,这话没错,但为道门做出贡献的,仅仅是厮杀起来手段了得的人物么?炼制丹药算不算贡献?炼制符箓算不算贡献?炼制法器算不算贡献?请道友为我解惑。”
“这……”灵蛇派修士顿时为之语塞。
赵然续道:“这套考题,贫道在招考公告中便已经说的很清楚,这是测试修士综合修行素质的考题!光是好勇斗狠,很多事情是无法解决的。先不说斗法,不说丹药,不说符箓,不说法器,道门给大家授箓,是希望为那些具有全方位提升修为能力的修士一个出头的机会,并不是单单为了奖励各位的贡献。”
说着,赵然指向灵蛇派修士:“这位道友,请你时刻牢记,也请在场的所有道友牢记,道门的宗旨,绝不是为了索取,而是为了创造最好的条件,营造最好的氛围,和天下所有具备潜力的修士一道,不断的进步,不断的提高,一起共证大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