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个王梦晨?”肖然问道。
“我知道,他是我哥以前的女朋友。”
刘梅不住点头,说道:“去年我哥就是因为她才来的临安,她本来都快要和我哥结婚了,但当她知道我们家穷,就翻脸甩了我哥。肯定是她害了我哥!”
“具体是什么情况?把你知道的都和我讲一下。”肖然重新坐下,摊开笔记本。
“我知道的也不多。”
刘梅皱着眉头,努力回想道:“我只知道我哥和她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在一起工作,去年过完年,她来到了临安,我哥也就跟着来了,之后他们的感情就出了问题。”
“知道是因为什么吗?”杨露露轻声问道。
刘梅失落答道:“因为我家穷啊,还有那么多债要还,我爸又那个样子。
……我哥去年在我放暑假的时候回去过一次,我和我哥吃了顿饭,我哥当时情绪很失落,喝酒喝的特别凶,他喝多了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他们分手了。
我哥的性格有些、有些固执,他立下的目标从来不会放弃,我当时听他讲,他一定会挣到钱,把王梦晨追回来。”
“刘海柱的银行卡里,遗留的金额是多少?”肖然抬头问道。
杨露露想了想,“之前整理资料的时候,我记得是不到一万。”
“不到一万?算不得挣到钱吧,按照他哥的性格及行为特点,没有足够的财富他基本不会去找王梦晨……所以,是王梦晨和魏孝文的关系刺激到了刘海柱?”
肖然一阵思索:“魏孝文和王梦晨是怎么认识的?他和刘海柱之间可有什么关系?”
“暂时还不清楚。”
那名内勤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夹,“不过资料上显示,这个魏孝文,与王梦晨、刘海柱是一个大学同一届的,他家拆迁后便回到了临安,没过多久,王梦晨与刘海柱也前后脚来了。”
“如果魏孝文与刘海柱以前是认识的,那么刘海柱在与王梦晨感情破裂之后,发现自己的前女友与自己的朋友走到了一起……那怪不得他会情绪失控。”杨露露说道。
“事不宜迟,你们抓紧时间联合各部门,对王梦晨与魏孝文展开全面调查,我这就去找邵队。”
肖然站起身,正要上楼,忽然发现旁边的刘梅有些局促的坐在椅子上,很是茫然。
“来,我先带你去休息室,你在里面休息一会儿,稍晚会有人给你安排住宿。”
肖然看着刘梅轻声道:“另外,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如果太难过伤了身体,你哥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你未来的路还长,按照你哥对你的希望,快乐的活下去。”
“谢谢……”刘梅垂着头抱起书包,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肖然正要带刘梅去休息室,却听刘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一个很老旧的机型,外壳上布满划痕,放到现在卖两百块钱都没人要,但刘梅依然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
刘梅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划着不太灵敏的触屏,连续划了几下才把电话挂掉,那是一个没有名称备注的来电人。
“家里打来的电话?”肖然帮刘梅拎着书包,里面硬邦邦的一团,似乎是某种干粮似的食物。
刘梅抿着嘴摇了摇头,跟在肖然身旁走了一会儿,方才小声道:“是家里那些要债的。还债的日期已经过了好些天了,过年的时候他们就堵在我家里要,我哥说过年还没发工资,要他们等几天。
他们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还威胁着要绑了我,来临安找我哥要。现在我哥出了事,他们拿不到钱,不知道在家里会怎么撒泼呢。
——就算他们知道我哥出了事,还是会闹,说不定还会拍着手叫好,骂我家活该,他们家孩子出了事,也想着让我们家破人亡。”
肖然对这种事情不好做评价,只得岔开话题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的路还长。”
听闻此言,刘梅眼眸中又是一阵迷茫,一个刚刚成年还在读书的女孩,又一次对自己今后的人生不知所措。
新一批嫌疑人浮出水面。
而且目前来看,魏孝文与王梦晨正是在刘海柱生命的最后时刻,与刘海柱接触并产生冲突的人,甚至可以基本认定,他们就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
一旦锁定了目标,警务系统全力运转起来,效率还是相当高的,四个小时以后,各方信息便陆续汇总过来。
会议室里,看着写白板上,在刘海柱最后一次斗殴处的箭头上贴着的魏孝文与王梦晨的照片,肖然依旧在默默地思索着。
投影幕布上播放着几段监控画面。
第一段监控是在KTV的刘海柱与魏孝文、王梦晨冲突的场景,从视频中可以看到,刘海柱与魏孝文推搡了几下,便打在了一起。
不过监控中的刘海柱,病怏怏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虽然是他最先动的手,但却全程被打,完全没有李经理与束永超他们所说的那么硬气。
刘海柱与魏孝文打架的时间不长,很快魏孝文就被王梦晨拉开了,魏孝文从钱包里抽出一小沓钞票,撒在刘海柱蜷缩成一团的身上,接着便拉着王梦晨走了。
魏孝文与王梦晨没走过去,刘海柱有些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左手一直按压在腰腹位置。
可想而知,此时刘海柱已经很痛苦了,他就是靠着意志硬撑着,视频中看不清刘海柱脸上的细节,但能够想象,刘海柱当时一定是面色惨白,浑身虚汗。
刘海柱没有捡地上的钱,而是跟随着魏孝文与王梦晨到了一家酒店,似乎魏孝文与王梦晨早已在酒店开好了房间,而刘海柱对他们的房间号也一清二楚。
从酒店走廊的监控中看,刘海柱找到魏孝文两人的房间时,已经快没力气了,扶着墙壁走到门口,身体都站不直了。
刘海柱敲开门,魏孝文与王梦晨把着门,并没有让刘海柱进去,三人争执着什么,不知是什么原因,魏孝文伸手推了刘海柱一把。
经此一推,刘海柱虚弱地退了几步,接着便缓缓倒在魏孝文与王梦晨房门对面的墙脚下。
见刘海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魏孝文似乎还有什么担忧,想走过去看看,但被王梦晨一把拉了回来,王梦晨面色决绝地指着刘海柱说着什么。
两人就这样与已经倒下的刘海柱凭白对峙了将近有十分钟,最后两人终于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
魏孝文走到刘海柱身边碰了碰,又拉起刘海柱的手腕摸了摸脉搏,然后魏孝文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魏孝文呆滞地扭头对王梦晨说了一句什么,看口型,应该是‘他死了’,接着王梦晨也傻了一会儿,急急忙忙地与魏孝文一起,将刘海柱的尸体拖进了房间。
之后又过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将近凌晨的时候,魏孝文装作很自然地背着刘海柱,出了酒店,与王梦晨一起上了他停在酒店门口的SUV车。
根据交管中心提供的这辆车的抓拍信息,可以看到这辆车先是在临江区转了一会儿,之后便穿过市区,到了城乡结合部,再出现时,便已是第二天早上。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样一个女人,何必呢?”李放放坐在肖然身边,摇头叹道。
肖然沉默无言。
也许,对于刘海柱来说,那时的他,倒霉的事一个接一个,或许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但自觉没了希望的他,大概、可能是故意放任不管的吧?
春天,是希望的季节,是生机复苏的季节。
而在这早春里,刘海柱丧失了希望,亦没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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