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大青山横卧在塞外定襄土城北部,这座天然屏障,挡住了前套平原通往大后山之路。
千百年来,这里成为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汉耕民族反复争夺的焦点。
往来征战不断,双方在大青山上打通了一条蜿蜒曲折古道,这条路长达九十里,称为白道。
河套之地,其东部的前套在南北朝时被称为敕勒川,这是一片富饶之地。
其西面,在隋时也则曾称为丰州滩。
罗成败始毕可汗,许多突厥人逃循漠北,留下来的突厥人则归附汉家,嗣业在定襄几年,一直大力移民垦荒、筑城设屯。
有诗人来到边塞看到这里的情况后,曾写下了贺兰山下果园成,塞北江南旧有名的诗句。
可是颉利的再次南侵,尤其是刘武周的突然叛乱,打了嗣业一个措手不及。
“若我当时不率主力远征九原,也不至于让定襄有此大劫!”
“晋王,话虽如此,可谁又能料到颉利和刘武周等会此时作乱呢。”
军营。
士兵们正在拔营。
川流不息的定襄宣武军将士们,身着赤红的军袍,胳膊上还各按官阶兵衔镶嵌着铜章。
秦军讲究官阶军衔,有品者皆有武阶,而无品者则有兵衔。
队头以上皆有武阶官品,而队头以下则无品阶,因此都授予兵衔。队副为军士长,充任队旗手的是上士、护旗手是中士,此外每队的火长为下士,组长为上等兵,服役两年以上的为二等兵,服役一年以上的为三等兵,新入伍不满一年的为列兵。
战斗之时,各有藩属序列,但如果打乱了,那便以官阶和兵衔高低来排定指挥序列,明确上下。
士兵们背着铠甲,身着大口裤,腿上打着绑带,拿着武器,有序的出营。
军旗飘飘,排列整齐的士兵开始唱着军歌,军哥声中,步伐有序。
营门前。
嗣业骑在马上,看着将士们。
“晋王,我军不过三万人,且如今粮草将近,抗旨不遵,反西进去打柴绍十万人马,太冒险了。”
“确实冒险,但值得。”
罗嗣业有他的考量,此时出塞自然是没有危险,但要绕到奚境借道回范阳,这一圈绕下来得一千多里路,他这三万多里在这里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粮草本就不多了,这一千多里粮草是个大问题。
更何况,罗嗣业更不甘心就此撤回范阳。
血债只能血偿。
颉利兵强马壮,他暂时不能去硬碰硬,但去打柴绍的十万唐军,罗嗣业觉得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有心算无心。
加上柴绍之前从九原郡出来时,已经在那里留下了不少兵马。
然后他遇暴雨洪水,中途改道绕路,本来他是要在定襄城下与颉利会师的,但如果颉利都已经去马邑了,柴绍的兵马还没到定襄。
这是一个阻击的好机会。
“报!”
“报,斥侯轻骑已经探到柴绍军位置,其军已至金河河口的金河泊,其兵力约八万人左右。”
嗣业让扈从的义儿侍官拿来地图,他在地图上察看了一阵。
“看来柴绍行军很缓慢,才刚到金河口,接下来估计他是要沿金河往东北行军,然后再南下经杀虎口入长城关内,去云内与颉利会师了。”
他估算了下距离,白道距金河泊大约一百六十里路而已。
“传令,调整路线,全军不再向西,改为向南。”
“向南?”
········
向南,向南。
向南百里,定襄大利城。
夜色之下,大利城中留守的突厥人发现有兵马自北而来。
牛角吹响,留守的五千突厥军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披上铠甲拿起刀剑。
“敌袭吗?”
“好像是兵马过来了。”
突厥人登楼的登楼,出城上马列阵的阵列。
良久后。
终于有人马过来。
“我是大唐左武卫大将军柴驸马麾下先锋,奉驸马之命前来相告,我十万唐军到了!”
说着,那骑士驰近城下,奉上一封书信。
城中留守的突厥将领听说来的是李唐的兵马,不由的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北边的罗嗣业打过来了。
“好好检查下这封信,可别是罗嗣业冒充伪造的。”
一名汉人仔细检查了半天,最后把信交还给那突厥将领,“确实是李唐柴绍的来信,上面的印信也不是伪造。”
“这个柴绍,怎么现在才到?”
“他说路上遇到暴水涨水,不得不绕路,耽误了不少时间。还说如今军粮将近,请求我们先借他些粮食。”
“三更半夜的跑来借粮,真他娘的扰人好梦,不借。”
“将军,不好吧,毕竟他们也是友军。”
“好吧,那就等柴绍来了再说。”
没多久,更多人马到来,他们在远处停下。
一员骑兵高举着唐军的红白旗在前,后面跟着一支约二三百人的骑队过来。
“大唐左武卫大将军谯国公柴驸马到了,请打开城门。”
城上的突厥人探头瞧了瞧,打着哈欠,“开城吧,他娘的,真是晦气,这个时候过来。”
大利城的城门缓缓打开。
城下旗手举着旗帜率先入城,其后二百余骑也跟着入城。
城上的突厥人打着哈欠,还想着等他们进来后把城门再关上,然后还可以找个地方再眯会,结果城门处突然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唐军反了!”
········
喊杀声此起彼伏。
城门处,大唐左武卫大将军驸马都尉谯国公柴绍,掀开面甲,却成为了大秦晋王罗嗣业,他挥起自己的陌刀,左劈右砍,接连砍倒数名措不及防的守门突厥兵。
他身侧更多的骑士已经展开突袭。
许多突厥人死前只剩下一个不解的疑惑,为何唐军反了?
大利城北门点起了火堆,城北远处的宣武军将士们终于等到了进攻的命令。
“杀!”
三万余宣武军将士们,心怀血仇猛冲而来。
大利城中的突厥中还想抵抗,可城门被突破,秦军源源不断的涌进来,钢刀长矛无情的收割者留守的突厥军。
天亮。
五千突厥留守兵马,尽被歼灭。
一夜阵斩千余,俘虏了三千余众。
浑身浴血的嗣业坐在大利城门楼上,迎着朝阳。
“杀,一个不留!”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