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姜成上书的事情最终不了了之,朝堂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当天朝堂的对话,却不知通过怎样的途径,流入了民间,这对姜成来说,算不上好事。
自大昆朝一统三朝,晋升帝朝之后,儒教盛行,姜成这番言论,流传出来自然也被天下儒门学徒品头论足一番。
褒贬不一,对于唯才是举,不少人是抱着支持的态度,毕竟大昆朝眼下官场逐渐固化,民间人才想要再出头,太难,但若要重兴百家,却让许多人心生不满。
大昆朝不以言论罪,是以姜成虽然贵为太尉,但民间却也并不会因此而避讳。
“太尉又未上朝?”赵显最近上朝勤快了一些,基本上每月都会上朝一次。
看起来是有些懈怠,不过修真国度,其实并没有凡人国度那么复杂,消息传递也非常快,真有大事发生自燃会敲响警钟。
“回陛下,太尉这些时日又在闭关修行了,不过闭关前太尉曾传信于奴婢,若陛下有紧急事情,可以随时出关听命。”刘嵩微笑着对着赵显道。
“还是太尉洒脱啊。”赵显闻言,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左右也无要事,便不必动用他了,太尉若能早日突破空冥境,我大昆朝,也会再多一位国之柱石。”
说到最后,赵显不禁大笑起来,他的修为已然突破到空冥境,这大昆朝之中,可算是天下第一强者,若再加上大昆朝气运,必能发挥出渡劫乃至大成境界的战力,这也是为何这两年他上朝越发勤快的原因,对于帝王来说,梳理天下才是提升修为和境界最快的方式。
“陛下英明!”刘嵩闻言,微笑着点头道,因为赵显突破的缘故,他也终于突破到梦寐以求的洞虚境,寿元大增,不必再为寿元而担忧,而且以赵显如今的修行速度,迈入渡劫境也是时间问题,他在未来数千年之内,都不必为寿元而担心了。
“陛下,最近常州、柳州以及贺州一带,出现大批贼匪横行,甚至出现杀戮官吏的情况,臣以为,当尽快派军队前去镇压!”一名大臣上前,躬身道。
“些许贼匪,命地方官府剿灭便是,何必拿到朝堂上来议?”赵显皱眉道。
那官员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些贼匪不同寻常,他们没有固定居所,分布于两州之地,聚散无端,而且竟通些战阵,组织严密,其中更有金丹修士参与其中,而且不在少数,两州将领出兵剿灭数次,不但无功,反而损兵折将,地方兵马实难应对,是以才上报,请求朝廷拨派精锐之士前去剿灭这些贼匪。”
“只是我朝精锐皆在边地戍边,防备四方敌国入侵,如今这朝中仅有禁军、羽林以及神机、射日二营拱卫,莫不是,还要抽调帝都禁军?”赵显闻言,皱眉道。
袁邱闻言,微笑道:“陛下,这四营有十万精锐,皆是我朝骁勇之士,不过平定一路贼匪而已,只需一员上将统帅一营前往,必可功成,其他三营拱卫帝都,足矣胜任。”袁邱出列,微笑道。
“这……”赵显有些犹豫,帝都十万精锐是按照姜成的想法,每十年从边地择精锐调回帝都,为保持战力,也会将帝都最弱的一部分派往边地以保持战斗力,是当之无愧的帝朝精锐,责任便是拱卫帝都,绝不能轻易派出,如今只因为一些匪患,便要将这四营派出一营去,实在是有些……
“就无别的办法?”赵显皱眉看向满朝文武,他虽然不喜朝政,却也不是笨蛋,地方军权他并不在意,但对于朝中这些精锐的军权,却是看的很重。
“陛下勿忧,臣愿意亲率本部兵马,剿灭贼乱,以正我大昆朝之威。”镇海王微笑着上前,躬身道。
“区区贼匪,怎能劳动皇叔。”赵显摇了摇头,皱眉道:“那些贼匪,真的这般厉害?朕听太尉说,如今地方军队,也开始逐渐招募金丹修士。”
“回陛下。”另一名官员站出来,拱手道:“贼匪之患,不在其人多,而是对方背后有统筹之人颇通兵法,往往避实击虚,而且飘忽不定,并不像寻常贼匪一般占山为王,寻常地方将领碍于权限,无法统筹跨境作战,束手束脚,方才让这些贼匪猖狂,若不能调动帝都精锐,便只能……”
“只能如何?”赵显追问道。
“只能择一上将前往,总督三州军政,剿灭贼寇。”那官员躬身道。
赵显闻言,默默地点点头道:“不知诸位可有合适人选?”
“帝都巡骑都统袁初,颇通兵事,而且昔日也曾上过战场,臣以为,可命袁都统前往三州之地。”另一名大臣出列,躬身说道。
“袁初。”赵显摸索着下巴,点点头道:“可是那司空公子?”
“正是犬子。”袁邱微笑着颔首道。
“算起来,司空公子与太尉也算师出同门,往日里也颇有贤名,只可惜,太尉太过耀眼,使得当年天元宗那一批弟子黯淡无光。”赵显微笑道:“如今太尉已经身居三公之位,这等小事,也无需太尉出手,既然如此,便给袁公子一个机会,命其为三州行总督,暂代三州军政之事,待其剿灭贼寇之后,再行封赏。”
“谢陛下厚爱!”袁邱闻言大喜,连忙拜谢道。
“司空无需多礼,另郎若真有才学,朕自不会让其埋没。”赵显微笑道。
“陛下放心,犬子若不能完成此事,便是陛下宽宏,臣也绝不容许他再入仕,以免有辱门风。”袁邱连忙拜道。
“司空言重了。”赵显摇了摇头,看向身边的刘嵩道:“朕也有一事,欲与诸位臣公商议。”
群臣连忙肃容,做倾听之状。
“刘嵩自先帝时期,便已辅佐先帝,无论修为还是能力,都已不俗,实乃两朝老臣,今日,朕欲设中郎令一职,掌管祭祀、庆典、宫中宦官、宫女以及内务之事,位列三品,不知诸位臣公意下如何?”赵显微笑道。
其实这些事情,以前也是由刘嵩掌管的,之事有实无名,不受气运加身,如今为其设这么一个官职,也算是表彰其忠诚以及辅佐两代君王之功。
“陛下,不可!”昔日康朝丞相,如今大昆朝的司徒闫山闻言出列,朗声道:“自古以来,尊卑有序,伦常有别,自上古至今,从未有过宦官位列朝班之列,若让宦官位列朝堂,又置百官于何地?”
不止是闫山,几乎是同时,堂下百官纷纷出言,希望赵显能够收回成命。
简单来说,宦官是奴,百官是臣,将奴才与百官同列,在所有人看来,不是将奴才晋升为臣子,而是将臣子视为奴婢。
虽说刘嵩服侍两代帝王,但奴婢终归是奴婢,太监再得宠,也依旧是太监,这个尊卑礼仪是不能乱的。
刘嵩原本心中欢喜的准备接受册封,谁想到自己刚迈出一步,便被满朝群臣出言抵制,动作顿时僵硬下来,低着头,面色难看的可怕,良久,方才深吸了一口气,躬身道:“陛下厚恩,奴婢感激不尽,只是诸位臣公所言不错,奴婢终究只是一太监,不配与诸位臣公同朝,望陛下收回成命。”
赵显的面色也有些难看,原本以为,只是册封一个三品官员,以他帝王之尊,这天下都是他的,只是封一个宦官作为臣子,本不是什么大事才对,谁能想到竟然遭到朝中九成以上官员反对,这让他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
“此事朕意已决!”赵显面色阴沉的看着百官,沉声道。
“陛下,天地阴阳有序,怎可乱了纲常?”闫山咬牙道:“若陛下执意如此,请准许臣辞官归故里。”
“司徒这是在逼朕吗?”赵显虽然没什么主见,但毕竟是帝王,此刻执拗性子上来了,自然也有一股帝王威仪在。
“臣只是不愿与阉宦齐名尔!”闫山直起了身子,自有一股儒家正气,义正言辞道。
刘嵩闻言,脸颊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对着赵显躬身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同时暗中传音给赵显,此时群臣情绪激动,若继续支持,恐怕会闹出君臣不合之事,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赵显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中那股烦闷之气,站起身来,甩袖离开道:“退朝!”
群臣恭拜道:“恭送陛下!”
赵显离开大殿,心中却是越想越气,堂堂帝朝至尊,竟然连想要册封一个官爵都不行,这让他十分不爽。
“陛下何故动怒?”皇后正在花园中赏花,见赵显怒气冲冲而来,有些疑惑道。
“朕今天才发现,过去对于这满朝文武太过于仁善了,以至于叫这些人忘记了敬畏!”赵显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冷哼一声道。
皇后虽然也觉得太监封官之事有些不妥,但如何不妥却说不上来,只得躬身道:“此事,臣妾妇道人家,也想不出办法,陛下何不去往太白岛相询。”
“皇后是说……太尉?”赵显闻言一怔。
“臣妾早就听闻,太尉乃不世出的智者,精通百家之学,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或许太尉那里,会有两全之法。”皇后微笑道。
赵显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起来,自那日太傅论势之后,朕已有两年未曾见过太尉了,正好前去探望一二。”
“这……不过些许小事,陛下何必亲自前往?”皇后皱眉道。
“又非朝堂,何必讲那许多礼仪?”赵显摇头笑道,对此却是不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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