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雒阳里,整个庙堂都在想着天子北巡的事情,因为事关重大,沿路都要戒备,他们首先要选出一个最佳的路线,闻人袭提议,直接通过大河,运河,到达北地,再返回,可是百官是相当的反对,这些官吏大多都是北方人,对于船舟,还是有些不安与畏惧。
他们觉得这样不够安全,又重兴制定了一条从雒阳赶往兖州,北上冀州,过并州到新,贺二州,再从幽州返回冀州,过青州,徐州,进兖州,回雒阳的路线,这条路线非常的漫长,不过,这已经覆盖了大汉半个天下,天子要巡视天下的目的,也就能迅速的达成。
南北军全部出动,都要在周围负责天子的安全,另外,便是要宋典率一些黄门,服侍天子,当然,天子本来还该带上嫔妃的,宋皇后本该是正选,不过,宋皇后与何贵人都刚刚生产,还不能进行这样的远行,只能让王美人陪伴,百官也要派人前往。
皇宫中的羽林郎是定然要跟随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议郎等也要随同,最后,闻人袭决定,要亲自陪伴天子,进行巡视,百官想了片刻,最后同意了闻人袭的自荐,便由闻人袭来跟随天子大驾,巡视北方。
“我翻看典籍,大汉天子巡视,沿路都是要为百姓造福的,有时要下车劝农,有时还需要撒钱,再上两车,从国库拿上钱,好让天子能够沿路赐福百姓,让百姓也为此等大事而欢欣...”蔡邕说道。
“我认为,这天子能够下车与百姓叙话,便已经是天大的赐福了,怎么能够以铜臭之物来玷污天子的恩德呢?”
铜臭之物?你闻人袭倒还知晓这个词啊,不过,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诸大臣都是觉得有些怪异,蔡邕无奈的说道:“闻人公,这是古制,不能不从...”
“古制也要适当的改变啊,如今不同与以往,国库空虚啊...”
“此事,便如此定下了!”袁逢说道。
“你这厮,究竟明不明白!我大汉国库,是空的!空的!”闻人袭大怒,抓住袁逢的衣襟大叫道,袁逢淡然的扯开了闻人袭,说道:“闻人公,若是我记得不差,邢子昂两月前,方才送来了三艘大船,那大船上的是甚么?”
“额...这...唉...”闻人袭无奈的叹息着,心痛的起了身,骂道:“若有一日,我逝,尔等又如此浪费,大汉国库,多年的积蓄,定然会被耗费完!”,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便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没过多久,闻人袭又重新返回,而且还是带了一人返回的,那人有些拘束的站在闻人袭的身边,站在皇宫面前,有些担忧的问道:“闻人公...这,如何是好?”
“你勿要担忧,我这便去找天子!”闻人袭说完,便直接走进了宫内,只留下这人待在皇宫之外,有些羡慕的望着闻人袭的背影,此人穿着犹如游侠,腰间陪着长剑,脸上多有剑伤,岁数虽有些大,可是依旧魁梧,并没有显得瘦小,尤其是那双猿臂,格外的粗壮。
“陛下!”
“哦?闻人君?”天子抬起头,望着面前的闻人袭,不冷不淡的问道:“有何要事?”
“陛下,我想向陛下推荐一人,陛下北巡,可令此人随行,此人可胜百十猛士矣!”闻人袭笑着说道,天子一愣,有些狐疑的看向闻人袭,猜测道:“你是想让朕减少随同的士卒数量?”
咳咳,闻人袭老脸一红,摇着头,说道:“臣无此等心思,只是要举荐这位猛士罢了...至于士卒数量,若是陛下有意减少,臣当遵命!”
天子有些无奈的问道:“彼何人耶?”
“辽东燕山人王越,字仲恪,极擅剑术,雒阳闻名!”闻人袭笑着说道。
天子有些不屑的笑了笑,问道:“擅剑?不知比之朕师如何?”
“平也!”闻人袭认真的说道,“臣昔日,不知谦逊,曾前往何府,与何公比剑,何公只一跃,便刺中了臣的心口,却未曾重伤臣,何公当面告诉我,当世之内,唯独一人可与他战平,此人便是辽东王越!”
“哦?”闻人袭这么说,天子反而是有了些兴趣,他可是深知何公的剑法的,自从何公开始授业之后,他就未曾见过何公失败或者战平,无论是庙堂里,还是在田野里,何公都未尝一败,昔日,战南越,何公更是亲自前往战场,抓了数千俘虏,一时间成为了神话般的人物。
当然,天子知晓内情,当时何公是遇到了三百多溃兵,劝降了他们,不过,天子觉得,若是当时真的打了起来,借着快马,何公说不定还真的能与那些溃兵战上一场....此人,能与何公战平?不知为何,天子心里却忽然想起了日日练剑的小胖子。
若是他能得到此人授业,定然是会很开心罢...
天子想了片刻,说道:“此人如今在何处?”
“正在皇宫外,将他带进来罢...”
天子又令宋典将小胖子叫过来,小胖子苦着脸走了进来,朝着天子一拜,说道:“阿父!”,天子看着他,皱着眉头,严厉的问道:“学业如何?”
“辩儿一直在认真学习,阿父若是不信,可以询问荀师与贾师!”小胖子瞪大眼睛说道,天子点了点头,说道:“坐下来!”
圆滚滚的小胖子坐在了天子的身边,嘟着嘴巴,今日两位师君都有事,自己玩的真开心,就被带到大殿里了,他想出去玩,又不敢反驳天子,只能嘟囔着嘴巴,委屈的望着大殿外,低声着嘀咕着,天子心里一乐,脸色却依旧严厉。
没过多久,闻人袭便带着一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的佩剑早已被人拿走,看到了天子之后,立刻大礼拜见,天子挥手让他起身,打量着他,此人虽有些魁梧,身上却没有何公那般的锐气,反而行事有些拘束,不像是一个擅剑的大侠。
天子看了他许久,问道:“你是辽东人?为何在雒阳?”
“不敢隐瞒陛下,我年轻的时候,在辽东与人斗剑,误杀了大族子弟,故而不得返家...久居与雒阳!”此人有些畏惧的说道,天子点了点头,看着这个犹如老农的剑客,问道:“你擅剑术?昔日与何公比试过?”
“我刚到达雒阳的时候...何公...有些任侠气,曾...要与我比试,便与之战,我险而不败...”王越谦逊的说道,天子想了片刻,若是他所言是真的,那大概就是他刚来雒阳的时候,当时作为雒阳三害之一的何师故意挑衅他,与他战了个平手。
听到他曾与何休战过,小胖子有些惊异的望着他,心里却是有些不相信。
“你如今还能使剑麽?”
“可矣。”
“走!”天子拉着他,出了殿,走到了外面,小胖子与一众黄门跟随在他们的身后,天子指了指几个宿卫,说道:“给他一支剑...”,王越拿了剑,三个精锐宿卫站在了他的面前,冷冷的盯着他,天子说道:“你们若是能制服他,朕有大赏!”
王越说着献丑,缓缓举起了剑,在举剑的那一刻,他浑身都变得有些凌厉起来,目光摄人,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浑身缓缓压低,犹如即将进攻的野兽一般,死死盯住了那几位宿卫,宿卫们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收起了心里的轻视,大喝一声,便朝着他刺了过去。
王越极为灵活的压低了身子,整个人弯着腰,任由长矛从自己的头上刺过,诡异的几步冲了过去,一剑刺在了面前宿卫的大腿上,却是没有刺进去,只是点到为止,那宿卫呆愣住,身边两位宿卫,干脆丢弃了长矛,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汉剑,从两边朝着他砍去!
王越并没有多余的剑招,也没有躲避,一剑直刺,又刺中了一人的腹部,弯身,一脚踹在了身边那士卒的小腿上,士卒失去平衡,倒了下去,王越手中的剑指在了他的喉咙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