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尔等这些食粪蝇,无脊犬!”
王符大喝一声,顿时,整个朝议里寂静无声,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暴怒的王符,就是上位的小胖子,也被王符这声暴呵吓了一跳,王符几步走到了大殿正中,双手叉腰,全无半点三公威仪,他皱着眉头,面色阴沉,指着大臣便开骂:
“朱寓你这厮!身为三代老臣,你败极德操,昔孝康皇帝年幼,你以势欺之,待壮,你又多谄媚曲迎,如今又欺新君,朝中如何容你?当族!!”
朱寓乃是三代老臣,为汉御史,德高望重,年近八十,被王符这般痛骂,浑身颤抖着,瞪大眼睛,哆嗦着,他倒不是奸贼之徒,只是年迈,被其余人几句奉承,便有些傲然起来,此番也是被人借着名头,肆意行事,因他年纪太大,今年便要退仕归家,故而也没人责怪他。
但是王符不在意啊,老夫管你年岁,管你出身,管你是谁,老夫乃是王节信!
“王节信,你怎敢口出妄言?!”
一人有些愤怒的说道。
“呵,刘佑?亏你为大汉宗亲,不思扶持,却多行不义,朱寓无心之错,乃是其愚蠢,你又不同,你乃是刻意行恶,你这般狗贼,若是何子当世,便是一剑剖了你的心腹去喂犬!你还敢在此多言?你罪大当诛,却因宗室之身,杀你一门便好!”
“王公...这大汉宗室,并不是你能动的!”
刘表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
“你这黄毛小儿,乃翁言语,岂有你说话的分?”
“你!!”刘表说不出话来,双目喷火。
看着王符怒斥百官,天子惊奇的坐在上位,默默的看着,可惜,此时乃是年末,瓜未熟。
“王符,庙堂之中,还是不要失了君臣体统!”蔡邕有些严肃的说道,王符大笑着骂道:“我把你这老狗,你嫁女与君,天子你婿也,如今外人欺君,你还理会甚么君臣体统?你这般老狗,也配只呼我名?”
蔡邕一口气没有缓过来,险些晕厥,还好,两旁的大臣即使的扶住了他。
王符转过头,看着袁逢,袁逢面色不变,暗道了一声糟糕。
“你这钻了钱眼的臭蛆!”
“你儿昔日为你杀人,何人保的他?”
“知恩不报,你何为人?”
“你那竖子为北军校尉,你便独善庙堂?别人畏惧,老夫可不怕,你便将那竖子唤来,若老夫有一份惧怕,便为你老翁!”
王符看向了张温,张温尴尬的笑了笑,言语道:“王公,我...”
“你这持刀的狒狒!”
“平日里喊打喊杀,凶不可犯,如今怎么便无声了!”
张温决定不跟这犯了脑疾的老匹夫计较,别过头去,没有再理会他,王符将满朝大臣全然骂了个遍,就连他自己的弟子郭嘉都没有落下,一同被骂,王符转过头,凶神恶煞的看向小胖子的时候,小胖子被吓了一跳,甚么情况?群臣骂完了轮到朕了??
“君欲何为?”
王符朝着天子大拜,说道:“以孝康皇帝之遗诏,请陛下下令,将朱寓族之!杀刘佑一门!将杨乔族之!张陵族之!杀刘旭一门.........”
王符越是说,朝中大臣们便越是惊恐,王符已经很老了,可是头脑还是清醒的很,他能看出,哪些家伙是藏在庙堂里的鼠辈,哪些人又是参与了此番逆事的。
小胖子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天子的遗诏,他只是想留下来,作为日后对付群臣的利器,并不是想真的将这些大臣们全部处死,若是他们全部被都杀了,庙堂之中会出现人才空缺,天下士子也会心寒啊,这绝对不是明君之所为啊。
看到天子有些迟疑,王符严厉的说道:“此乃孝康皇帝之遗诏也,陛下当从之!”
“这...朕不忍滥杀大臣....”
“陛下仁慈!”王符拱手拜道,群臣松了一口气,心里对王符的恨意已经是达到了不可限制的地步,王符转过头,看向了群臣,表情甚是肃穆。
“我!大汉司徒王符!”
“依汉孝康皇帝之遗诏,下令百官!”
“廷尉张俭何在?!”
张俭面色有些复杂,上前,走到了正中,朝着王符一拜,说道:“回禀司徒,臣在!”
“将朱寓等人下狱,严格盘查,但凡有所牵连着,不论其人,全部抓捕!”
“遵命!”
“直指绣衣使者张郃何在?!”
“臣在!”张郃方才才被王符骂完,可是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来,按理说,王符身为司徒,号令群臣是可以的,可是他不能令尚书台与绣衣使者,尚书台与绣衣使者都是直接对天子听令的,可问题是,王符是按照孝康皇帝的遗诏行事,张郃不能不听从。
“将奸贼朱寓等家属押入大牢,男子通通处死,女子充为官妓!家产充公!”
张郃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王符,迟迟不敢应声,他忽然看到,远处的天子闭上了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拱手大拜道:“遵司徒之令!”
朱寓等大臣破口大骂,却被宿卫直接带下,王符无动于衷,看着周围诸多的大臣,说道:“若再有敢欺君罔上之徒,休怪我王符不仁!!”
袁逢他们一听,心里气坏了,嘿,说的好像你原先就仁义过一样。
不过,面对王司徒的如此强势,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纷纷大拜,拱手道是。
处理完了这是繁琐事,王符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表情也变回平静,完全看不出方才呵斥群臣,挥手斩杀千百人的那般气势,小胖子看着王符,眯着眼睛,他并没有因王符刚才那般强势而愤怒,他心里明白,王符是帮他背负了骂名,也是为孝康皇帝背负了骂名。
从此,天下人只会谩骂王符的强势与残暴,而没有人会言语天子的不是。
因为上一批腹议君上的,已经被宿卫给拖走了。
群臣沉默,朝议也就此中断。
天子只能令朝议结束,群臣怀着对王符的痛恨,走出了大殿,而张俭与张郃对视一眼,也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苦涩,无奈,坐在此职,哪怕被天下人唾弃,他们也不能失职,两人便一同归府,商议当如何进行抓捕,如何审查,王符高高的扬起头,也要走出去,韩门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王公,陛下召见....”
王符甚至都没有回一声,转身便朝着厚德殿走去,面对他的无礼,韩门连抱怨的念头都不敢有....
当王符走进厚德殿的时候,小胖子正在等着他,看到他走了进来,小胖子笑着,起身,将王符迎了进来,两人面向而坐,小胖子面色忽变得有些悲痛起来,他无奈的说道:“王公今日之行事,是否有些残忍...毕竟都是我大汉几朝元老,却落得这般下场....”
“陛下,身为国君,当忙于国之大事,此等小事,不必理会....”
王符平淡的说道。
显然,这些大臣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甚至都没有放在眼里,处死就处死了,还言语甚么呢?好好的关心国家大事就好了,听到王符这么说,小胖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全依王公所言。”,天子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一切事情都算你的了,与我无关!
若是这番残暴的处置手段引起后续的风波,也是王符负责,天子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他,甚至,若是天子对这位强势的司徒不满,完全可以接着子虚乌有的事情,以王符有罪而处置,不过,如今的庙堂之中,王符总领诸事,邢子昂在尚书台都没有办法发挥王符这般的的作用。
小胖子也没有要处置打压他的意思。
王符今日之所为,就已经完全切断了他的权臣之路,如今的王符,算是权臣麽?按理来说,他身为司徒,又总领诸事,号令百官,算是权臣了,可是呢,他在朝中又没有半点的心腹,就算是郭嘉,自从担任尚书仆射之后,也是被王符丢出了府邸,再也没有平日里那般的来往。
他在百官之中的名誉极差,名望更是如此。
手中又无半点军权。
小胖子没有任何理由去针对他,反而还要护住他,因为,王符在今日已经表现出了一个合格的天子手中剑的模样,他承担着全部的恶名,却又处置了大批朝中的大臣,经过孝康皇帝的几次处置与王符的这次,朝中定然能安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王符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比之孝康皇帝差矣。”
小胖子面色一愣,皱了皱眉头,说道:“怎敢比之父。”
“不过,陛下也不必灰心,待个二十年,或有孝康皇帝十之二三,臣还要督促张俭张郃,便不久留!”王符起身拜道,天子哪里还有心情留他,他离开了厚德殿之后,天子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欣喜,心里有些恼怒,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平稳了下来。
“莫要急躁,这厮连阿父都敢骂,忍一忍,忍一忍....”
当庙堂里的事情传到天下的时候,王符原先就极为糟糕的名声,在此刻彻底达到了谷底,人人痛恨,雒阳之内,处处都能听到对于王符的谩骂,对于这些,绣衣使者也没有办法,他们腹议天子,倒是能够进行抓捕,可是他们的目标都是王符,绣衣使者也不能制止。
太学生当日便出现了大规模的活动,包括集议,堵王符府门之类,这些行为,蔡邕再三阻止,也不能彻底的拦住,只能由绣衣使者出动,帮助王符解围,王符得罪了如此多人,却也没有半点的在意,继续忙碌着朝中政事,只是,增加了自己的随从护卫人数。
天子又给了他三十多精锐宿卫,跟随保护。
年末,群臣商议年号,定为熹平。
熹者,热也,炽也,亮也。
平者,为平安,为炎光盛世平安之意。
新年,为熹平元年,建宁不再。
熹平元年,依旧是一番盛世的景象,就连北方五州,也没有再遭受到寒冬袭击,在这样平稳的政策下,大汉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之景,而不少大臣吹嘘这盛世年华,言之,当今天子之功盖世,孝康所不能比也!也的确,在熹平元年,大汉的国力已经超过了建宁最为强盛的时期。
内外皆安,百姓富裕,国库充足,天子也有了一段闲暇时刻。
而那些风波也渐渐平稳了下来,天下人依旧谩骂王符,只是堵在王符府邸门口的士子们也渐渐没有那么多了,王符依旧安然完好,百官恶毒的诅咒也没有伤到他分毫,百官之中,唯独没有消停下来的,便是大汉太尉张温了,他一心想要消灭高句丽,这些日子里,四处寻找盟友。
可惜,除了董卓,吕布这些人支持他,再没有人愿意支持他对高句丽的讨伐。
熹平元年的初次朝议上,张温便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奏天子,要求征伐高句丽。
“高句丽者,强兵数万,悍将百余,国君有才而无德,若是如此放置,只怕日后便为我大汉之劲敌!”张温吹嘘起高句丽来,在他的口中,高句丽简直就是昔日之匈奴鲜卑,对大汉有着巨大的威胁,也不知高句丽人得知,是喜还是怒,总之,张温说这些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百官依旧是对此反对,如今国泰民安,又何必去讨伐甚么高句丽呢?
面对群臣的反对,张温并没有表现出沮丧,反而是诡异的笑了笑,看来他早有准备,看到张温今日如此异常的表现,除却天子外,其余人都是有些疑惑,张温事前曾与天子交代过,故而天子心里是明白,他要做甚么。
唉,我本是不想动用此人的,奈何啊,你们屡次反对,这都是你们自找的,休要怪我无情啦!
张温拱手,拜道:“臣请一人,叙之高句丽之利害!”
“何人也?”天子佯装不知,疑惑的问道。
一人从百官末席走了出来,相貌与汉人略有不同,蓄着浓须,拱了拱手,看着周围的臣子们,说道:“臣议郎刘东濊,拜见诸君!”
看到此人,王符,蔡邕这些大臣都是面色大变,险些便要逃离。
“君请言!”
东濊君抹着眼泪,不急不慢的开始说了起来。
“诸君不知啊,我原是东濊之君,高句丽之近邻,那高句丽端为畜生,劫掠东濊,猎杀子民,哦,对了,我们东濊,出产盐铁,还出产鱼虾,我们那里有一种鱼,竟长着龙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