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连忙加快了脚步,跟上了两位正在城内巡逻的士卒,跟在他们的身后,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这个时候,那些人方才放弃了继续跟随,各自散去,司马懿无奈的叹息着,回了府邸。
刚刚进府邸,他便去书房找阿父,不过,阿父还没有回家,兄长也不在,按捺住心里的浮躁,从阿父的书架里找了几本书,司马懿便坐在书房里翻阅了起来,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司马防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府邸,进了府邸,便询问道:“二郎可曾回来?”
得知司马懿在书房,司马防便立刻小跑着赶到了书房内,进了屋,便又关了门,看着面前的司马懿,司马懿并没有太慌张,还是在安然的看着自己的书,看到阿父进屋,放下书,拱手拜见,司马防叹息了一声,有些急躁的问道:“你为何要参与新政之事啊?”
“阿父,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日里,已有三人来寻我了,还要我解释!”
“你究竟是做了什么?”
司马懿摇着头,说道:“孩儿甚麽也没做,只是去读了些书....”,随后,他便将阅文馆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司马防肃穆的听着,听他说完之后,脸上有些恼怒,咬着牙,说道:“好你个曹孟德,当年乔公来举荐你,还是阿父应允,让你坐上北部尉的,如今却要如此诋毁我家儿郎!!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阿父,不必如此,万事,自然都有其解决之法。”
“曹公这般对我,也是看重了我的才华,阿父应该为此开心啊!”
“开心?呵,我方才进来的时候,你可知门口聚集了多少士子游侠?”
司马懿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他早就想到了,正思索着,门忽然被打开,司马防吓了一跳,进门的乃是司马懿的长兄,司马朗,他走了进来,表情也是如司马防那般的慌张,他看到坐在书房的司马懿,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怨道:“二郎啊,你这可是吓死我了!”
“长兄,不必惊慌。”
三人坐着,想着该如何解决此事,司马朗说道:“要不,便让二郎离开雒阳罢,去河内,或者去南方,我听闻,扬州如今还不错,便让他去扬州躲上一段时日?”
“兄长,我在雒阳内,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动我,可若我离开了雒阳...王公之事,足以为鉴。”司马懿反驳道。
“那就去找曹操,故意激怒他,让他把你打出来便可!”
“依曹公之性,能否激怒他,且先不知,就是激怒了他,只怕他也不会将我打出来,说不得还会留我过夜....”司马懿摇着头。
“那该如何啊!总不能你一直呆在府中不出去罢?!”
司马懿抬起头,想了想,看向了一旁的阿父,他问道:“阿父,你可能带我去面圣?”,司马防一愣,想了片刻,方才问道:“你是想要去皇宫?任职?”
“也好,若是待在宫内,不论官身大小,倒也能保的平安,皇宫内再安全不过,可是,你并非通过科功制制,只怕担任些小吏,会委屈了你啊。”司马防无奈的说道。
“阿父,非也,孩儿暂且无心仕途,何况,在孩儿看来,全天下,都找不出比皇宫更要凶险的地方,孩儿只是想能够见见陛下,其余的,孩儿心中有数,不知,阿父可能办到?”
“可以...那,你我即刻动身!”
司马防带着司马懿便要离开,司马懿起身,却忽然朝着司马朗一拜,说道:“今日之事,定会连累兄长,还望兄长恕罪!”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无论何事,都可寻我....”
家中奴仆准备好了车马,父子二人上了车马,周围又有奴仆随行,急急忙忙的朝着皇宫行驶而去,司马防也不知道司马懿面见天子是要做什么,不过,他对次子还是很信任的,次子早慧,比之兄长,更是机智,为人又是沉稳,好读书,他做事,定然是有所把握的!
来到了皇宫,司马防便让宿卫们为之禀告,言司马防父子有要事拜见天子。
通过层层禀告,坐在厚德殿里的天子,才得知了此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两人如此着急着过来,是想寻求朕的庇护?可是,朕也是支持新政的,他们这么一来,不是更加坐实了曹操的言语麽?天子摇着头,说道:“让他们进来!”
韩门亲自将司马防与司马懿迎接到了宫内,这是司马懿初次来到了皇宫,面对各种新奇的事务,他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好奇,甚至,相比一旁有些举止有些慌张的司马防,他更加的沉稳冷静,韩门心里有些惊讶,在进过皇宫的那么多人之中,能保持如此冷静模样的,似乎只有刘默弟子与此子!
到了厚德殿门前,韩门便守在了门口,让他们进去。
司马防走进厚德殿,便是大礼拜见,司马懿亦然如此。
“司马公多礼了,这里并无他人,起身罢!”天子说着,又让两人坐下,司马防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天子的面前,又聊了些许,天子方才问道:“司马公前来,不知为何事啊?”
“陛下,臣这番前来,是带着次子向陛下认罪来的...”
“哦?你的次子?”天子问着,看向了他身后的司马懿,笑了笑,说道:“司马懿?你可还认得朕啊?”,司马懿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天子,浑身一颤,极为惶恐的说道:“陛下,臣是后来得知的,竟触怒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就为了这般小事,司马公便亲自赶来了?”
“朕未曾恼怒,他好读书,那是好事,朕怎么会怪罪呢?”
“多谢陛下!”司马朗又连忙说道,说完之后,便又看向了司马懿,司马懿抬起头,看着天子,面色有些迟疑,天子笑了笑,问道:“你可有字?”
“陛下,懿表字仲达。”
“仲达,你有什么想说的,说便是了...你的阿父,乃是朕的国中重臣,私下好友,朕甚是信赖,你对朕而言,亦如晚辈,不必拘束!”
“多谢陛下!陛下,懿不才,唯好读书,听闻皇长子与袁公门下读书,尚且缺少伴读...懿多愚钝,能力不足与殿下进学修文,却也愿伴读与旁,以尽绵薄之力,陛下可能应允??”
天子一听,皱了皱眉头,却又笑了起来,看着司马防,说道:“司马公啊,你这次子,还真是聪慧啊!”
司马防也有些茫然,转念一想,待在皇长子身边,还有袁术那厮看着,这倒是个不错的去处,不过,陛下能应允麽?那诸葛亮,听闻十二岁便能考入太学,这般资质,方才能陪伴与殿下身边,我这孩儿....还没有等他想过来,天子便说道:“也罢,朕便与皇长子言语一声,明日起,你便去罢!”
“多谢陛下!”
“多谢陛下!”
父子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随后,便离开了皇宫,天子坐在胡椅上,手指轻轻的叩着案牍,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离开皇宫之后,司马防并没有对司马懿询问太多,回到了府里,进了书房,司马朗还在书房里等候着呢,看到两人进来,连忙询问道:“如何了?可曾解决了?”
司马懿点了点头,将司马朗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便说了起来。
“甚麽???”
“你要去跟殿下陪读?这如何了得,这如何了得!!”司马朗有些急切的说着,看起来有些忧愁,司马懿不解的问道:“兄长,你这是担心什么?”
司马朗欲言又止,又上前关了门,令奴仆们不得靠近,才拉着司马懿,低声说道:“二郎啊,你不知国事啊...”,他说着,抬起头看了看司马防,司马防点点头,他才继续说道:“你不知啊,皇长子殿下,虽年幼,却多聪慧,又是心仁,百官爱之...”
“那又如何呢?”
“可是到了如今,他却连个名也没有...更没有立储之事...”司马朗愈发低声的说着。
“陛下年轻力壮,自然是不急的。”
“可是啊...陛下极为疼爱皇次子...何况,还有曹操相助,如今的曹操,被天下人唾弃不假,可是...他虽成为了孤臣,却也成为了天子唯一的心腹重臣,天子甚是信赖,无人能及,他可与皇次子有亲啊...你如今陪皇长子伴读,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懿轻笑着,说道:“兄长,不会的,不必担心。”
“你怎么知道?”
“因为,曹公与皇次子有亲啊...这可是对皇次子最大的不利了...”
“恩??”
面对还是有些疑惑的司马朗,司马懿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
次日,天刚刚亮,司马懿便出了门,也没有带什么随从,司马防怕出事,本来是让他带上的,却被他所拒绝了,当他出门之后,周围便多了些游侠与士子,司马懿心里明白,自从公羊学渐渐兴盛之后,大汉之中,士子们也就变得与游侠无二,遇到他们所认为的奸贼,不再是想着去如何弹劾谩骂...
而是拔剑杀之。
这一点,何子还真的是令人头疼啊,司马懿也不知道,这股邪气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他可不喜欢跟这样的同僚们待在同一个大殿里商议国事,一言不合就动手...像什么话呢?
不过,他心里也不惧怕,当他赶到了袁府门口的时候,这些士子们便不敢久待了,再次逃散,司马懿不屑的笑了笑,治公羊又如何?真正的公羊传人在这里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府邸,司马懿心里,百感交集,在所有的儒学学派里,他一直都是很厌恶这公羊学的。
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竟要到这袁府里进学,唉,也罢,反正自己又不是真的要学。
上前叩门,过了片刻,便有士卒开了门。
看着门外的年轻人,士卒有些疑惑,问道:“你有何事?”
哼,无礼之辈。
司马懿心里想着,拱手说道:“我唤作司马懿,因天子之令,特意前来,为殿下伴读!”
“伴读的不是有孔明了麽?”士卒说着,却也打开了门,让他进去,司马懿没有言语,走进了府邸中,便看到了周围那些伤残士卒,以及各种习武机械,乃至与草靶之类,司马懿心里有些不屑,这里究竟是校场还是三公府?
面前出现了一位少年,少年看着司马懿,微笑着便走了过来,他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非常的和善,朝着司马懿拱手拜见,问道:“可是司马君当面?”
“司马懿拜见殿下!”
“仲达,不必多礼,陛下昨夜便派了人,来告知你的事,听闻你好读书,又是聪慧,日后,还希望仲达能多多指教啊!”
司马懿早就听闻过皇长子心仁温和,却没有想到,竟是真的如此和善,与天子是截然不同啊,司马懿也笑着,说道:“臣不敢放肆,多谢殿下!”
刘獒上前,握着司马懿的手,说道:“那日后,便劳烦君了。”
“多谢陛下!”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诸葛亮走了进来。
看着面前极为亲近的两人,诸葛亮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