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里昂下葬了,入土那天没多少人在场。
他去世这件事,在丧事办完好几个月后才传到学校。
维吉妮亚和丹福斯分手当天,埃文回了一趟学校,找人帮他做了一个实验。
查尔斯的案子突然被提升了审查序列,二月六日,经过简易审判,查尔斯被判入狱服刑18个月。
然而在其被送往圣路易斯奥比斯波男子监狱的路上时,查尔斯突发脑溢血,在紧急送医的路上不治身亡。
不到半个月,里昂家不得不再次操办丧事。
二月九日,周日,中午。
好莱坞大道6811号,好莱坞酒店(Hollywood Hotel)。
这家兴建于1901年的酒店,拥有优雅的木质结构和使命复兴(Mission Revival,一种建筑风格)风格的灰泥外墙,是好莱坞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在好莱坞发展的早期,有许多的电影行业从业人士在这里举办会议、酒会,曾是好莱坞最知名的社交场所。早年的流行偶像,有着“拉丁情人”之称的演员鲁道夫·瓦伦蒂诺曾长期住在酒店。
这家酒店的主人是查尔斯·托伯曼(Charles·Toberman)。托伯曼是一位房地产开发商人,他旗下的公司是好莱坞最大的地主之一。被称为“好莱坞先生”和“好莱坞之父”的托伯曼开发了包括好莱坞露天剧场,中国剧院,埃尔卡皮坦剧院,好莱坞罗斯福饭店,格劳曼埃及剧院和共济会圣殿在内的众多好莱坞标志性建筑。
由于是木质的建筑,经过四十多年的风吹日晒,此时它已经风光不再,来这里消费的人自然越来越少,经营状况每况日下。
当然,换一个说法就是,这里清静,如果谈事情可以不被人打扰。
此时,在酒店某个房间的宽阔的阳台上,躺在木质躺椅上晒着阳光的埃文猜想着对方选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一点。
埃文看了一眼腕表,离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对方应该快出现了。
就在埃文这么想的时候,地板传来轻轻的震动。
有人上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头发半秃的中老年男人在酒店侍者的引导下向埃文所在的房间走来。
老男人的身后跟着几位黑衣男子。
这人就是埃文今天要见的那位。
埃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西服,离开阳台,回到屋内,向那男子迎了上去。
“弗雷德里克·H·普林斯先生,你好!感谢您能接受我的宴请。”
埃文主动伸出手,招呼道。
弗雷德里克和埃文握着手,毫不掩饰的打量他一番后,笑道:“埃文·沃伦,你好,对于你,我可是久闻大名了。不愧是小小年纪就能身价百万的天才,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您过奖了!”埃文笑了笑,松开手,道:“对于您和您的家族来说,我只是后辈而已。”
他手向旁边的长条形餐桌一伸,建议道:“我们坐下说,如何?”
弗雷德里克点点头,一边在餐桌边坐下,一边说:
“说起来,我们本有机会更早就认识的,可惜,你们嫌我们出的价太低了。”
“方便面确实是个好东西,现在却是便宜安藤那个小猴子了!”
埃文在弗雷德里克坐下后,自己才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听弗雷德里克说起方便面这段往事,埃文没有半点尴尬,平静的说道:“这只能说安藤有眼光有胆量,敢拿自己的全部身家下注。”
“对于我来说,当然是谁出价高跟谁合作。”
没错,眼前这位弗雷德里克先生,正是当初出价最高差点拿下方便面专利的阿莫尔食品公司的董事。同时他更是阿莫尔食品的控股股东普林斯公司的创始人老弗雷德里克的儿子。
而老弗雷德里克是一位全国有名的投资银行家、金融家,他是纽约证交所的个人会员,民主党的大金主,曾经在“大萧条”期间鼎力支持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
当初埃文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和阿莫尔食品合作,正是因为有这一层顾虑在。作为共和党州长之子,埃文觉得自己不能和民主党一系的人搞得太亲密。
后来,随着埃文对自家州长的政治理念了解的加深和对美国政坛动作规则的熟悉后,他才知道当时的顾虑其实是自己想多了。
要知道,自家州长父亲虽然是加州共和党当之无愧的大佬,可在去年州长竞选的时候,他不只一次的公开宣称,他的立场是无党派的。
那时,埃文才真正了解到,原来自家州长父亲其实从1942年竞选州长时起就是自我定位为无党派的,这是当初他能击败其他人当上州长的标签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去年州长初选的时候,厄尔·沃伦能同时赢得共和、民主两党初选的原因之一。
说起来,美国不同政党之间的这种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让习惯了“党同伐异”的埃文好久才将思维转变过来。
既然没这方面的顾虑,埃文也就放心的联络上了弗雷德里克。
一老一少笑着寒暄了一会儿后,酒店提供的酒菜端了上来。
吃到一半时,弗雷德里克终于按耐不住了,问道:“埃文,不知道你今天请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埃文用餐巾擦了擦嘴巴,让侍者将他面前的餐盘撤走后,答非所问道:“听说,贵公司新推出的‘Dial’香皂销量不错,看样子它有机会成为阿莫尔公司的又一款支柱产品。”
弗雷德里克不明白埃文突然提起这个的意图,皱着眉头,微微颔首道:“借你的吉言。”
这时,埃文拍了拍手掌,侍立在一旁的鲍勃立刻将一个文件夹送到他手上。
埃文接过文件夹后,又将其放在桌上,向弗雷德里克推了过去。
他微笑着说道:“我这里有一份报告,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弗雷德里克一头雾水的拿过文件夹,翻开后慢慢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没过多久,他将文件夹猛的合上,脸色阴沉的看着埃文,问道:“埃文,你这是什么意思?”
埃文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弗雷德里克先生,你不用如此紧张,这东西暂时只有我知道。”
弗雷德里克眯着眼睛,又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埃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听说‘Dial’这个产品是你们加州分公司一个叫丹福斯·阿莫尔的经理主推的,是不是?”
“我还听说,他是你们公司的董事赫尔曼·阿莫尔先生的儿子,而且这个阿莫尔还是公司创始人的姓氏,阿莫尔一家一直念念不忘的想要重新掌握阿莫尔食品公司,弗雷德里克先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