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福子带人抄家灭族之时,远在京城的张凌阳很快便收到了高霈等人联合呈送上来的加急奏折。
“这帮蛀虫,竟然还敢升起这样的心思!”张凌阳看了眼奏折,随即便下旨道:“孙胜,传旨给高霈、李广泰等人,参与此事的所有官吏,家中十五岁以上男丁悉数问斩,十五岁以下男丁全部发配西疆,至于女眷,全部打入教坊司,不得有误!”
“另外!”张凌阳想了想,觉得有功之人不能不赏,又说道:“济南卫指挥俭事孙义此次平叛有功,晋升为济南卫指挥使!”
“还有!”张凌阳又道,“责吏部尚书陈一鸣下发文牒知会地方,所有已经选定的后补官员,务必要在一个月之内赴任,如有违背亦或延误时机者,革除功名,儿孙三代不得参加科举。”
眼下是准备税务改革的关键时期,张凌阳明白,那些后补官员害怕得罪地方士绅,一定会趁机推辞,所以才下了最后这一道极其严厉的旨意。
如果说山东巡抚赵毋为犯上作乱使得天下震惊的话,那么张凌阳的那最后一道圣旨便使得天下所有士子瞠目结舌。
因晋中票号一事,朝中大臣倒台的不在少数,也是因此,张凌阳扶持了大批的外戚占据了六部九卿的高位。
地方上,张凌阳又命勋贵出身的孙定宗、马进忠为两江总督及闽浙总督。
可以说,如今的张凌阳大权在握,行事起来更加的肆无忌惮。
经过一番大洗牌,大臣们鲜少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张凌阳的决定。
而地方上,山东巡抚赵毋为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所以地方上,士绅是敢怒而不敢言,心里只能盼望着摊丁入亩的政策能够晚些到来。
同时,一些地方大族开始暗中串联,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
浙江海宁,五十岁的前户部侍郎梅远山看着眼前的圣旨,心中苦涩不已。
梅家在海宁有良田千顷,子弟考中举人者不下十人,是当地名副其实的望族。
七年前,梅远山的母亲突然去世,身为户部侍郎的梅远山不得不丁忧在家。
这一丁忧便是三年的时间。
三年过去,朝中早已是物是人非,之前户部侍郎的位置,也早已被他人代替。
当梅远山入京去吏部报备之时,吏部当时只是给其安排了一个光禄寺卿的职务。
光禄寺卿虽然同户部侍郎一样,是正三品的职务。
可职权同户部侍郎相比,却有如云泥。
梅远山又怎会满意这个职务?
可是,那时的梅远山早已没有了先帝的圣眷,再想出任一部侍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梅远山索性便赋闲在家。
这一赋闲,四年的时间便又过去了。
如今,看到这份调任自己为山东巡抚的圣旨,梅远山心里是五味杂陈。
一省巡抚,可是正二品的高官,不择不扣的封疆大吏,远比梅远山之前正三品的户部侍郎要风光的多。
可梅远山却明白,这份圣旨背后代表的是什么意义。
如今山东是什么局势,梅远山虽然远离朝堂,但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更关键的是,一旦梅远山接了这份圣旨,那便意味着自己将站在天下所有士绅的对立面。
而梅家本身,就是士绅的代表之一。
所以说,如果梅远山一旦接了这份圣旨,那便意味着梅远山不仅要面对天下所有士绅的敌视。
甚至,他还要面对族人甚至家人的敌视。
毕竟,梅家那上千顷良田可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可宣旨的小太监也明确表示过了,如果你梅远山不愿意接这份圣旨,万岁爷自然不会强迫你接。
可不好意思,你身上所有的功名,将被剥的一干二净。
并且,你的儿子、孙子、曾孙都不能才加科举。
也就是说,如果梅远山不接这份圣旨,那他梅远山以后将会彻底成为草民。
而一旦成为一介草民,那上千顷良田只怕也会保不住。
更甚者,只怕他的家财也极有可能保不住了。
别看他的那些族人平时对其恭敬有加,可只要他被贬为庶民,梅远山敢肯定,头一个打他家产主意的,便是他的那些族人。
思虑再三、左右权衡之后,梅远山最终还是决定前去赴任。
毕竟,同族人翻脸比起来,家财不保才更让人担忧。
……
安徽庐州,赋闲在家的甄世安面临着同样的选择。
不过与梅远山不同的是,甄世安上面有一个哥哥,如今在督察院任职。
也是因此,甄世安并不担心自己被革除功名之后,会有人谋夺他的家财。
再说子孙不能参加科举之事。
甄世安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将自己的子孙寄在大哥的名下,这样不久任谁也说不得什么了?
所以,甄世安很光棍的便拒绝了前去山东赴任的圣旨。
前来宣旨的小太监见此,丝毫不以为杵,笑道:“既然甄大人拒绝了万岁爷的圣旨,那么自今日起,你镇世安将成为一介庶民。”
“那又如何?”甄世安丝毫没有看出小太监笑容中的深意。
“很快你就知道会如何了!”小太监幽幽一笑,转身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顿时,便有十余人蜂拥进来。
小太监吩咐道:“立刻去盘查甄世安家里的田产,统计一下,这些年,甄世安一共拖欠了朝廷多少税赋!”
“是!”
众人答了一声,便下去盘查甄世安家的田产去了。
“你这是何意?”甄世安冷眼瞧着小太监问道。
“何意?”小太监一笑,说道:“既然你甄世安已经是一介庶民,自然要将以往拖欠朝廷的税赋上缴上来了!”
“你……”甄世安被气的说不上话来。
很快,便有人回来向小太监汇报道:“公公,甄世安家共有良田三百顷,自永康二年甄远山考中举人之后,一共又二十三年没有上缴过田税!”
说着,这人又拿起算盘低头拨弄了几下,抬头说道:“甄远山共拖欠朝廷税赋三十二万八千五百四十三两,连同罚银,一共四十万两整!”
小太监看着甄世安笑道:“甄世安,拖欠朝廷的税赋,还不赶快交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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