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之灵》,一阵葫芦丝的音乐响起,舞池中间缓缓出现了一只孤独的孔雀,她在清晨某个小溪边醒来,映照着小溪,开始逐条轻梳自己的羽毛,山色暗淡,水色无光,她极目四顾,却只是薄雾朦胧,她沿溪边而行,时而顾盼生辉、时而低头梳翎,且行且立,浅唱低吟,今人神伤。
突然一声高吭的声音传来,孔雀猛然惊醒,她东奔西顾,大声呼唤,回应她的却只有四处茫茫,只有清风和流水,只有朝霞和白露。
终于她倦了,放弃了,她丢弃了她漂亮的羽毛,丢弃了她的一切,重新回到小溪边,把自己盖在翅膀下,在暮色中沉沉而去,不再醒来。
一曲舞毕,掌声四起。
秦晚松拼命鼓掌,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在不停筹划,怎么样可以接近夏青,既然夏青和张慕还没确定关系,自己就有机会,虽然在BXF的行业中他对张慕不占优势,可是要是比身家、比教养、比长相,自己那一样都要比张慕强上许多,秦公子对自己很有信心。
罗家涛呆立在当场,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曾真的对夏青感兴趣,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跟秦晚松唱对台戏,可是就在那孔雀倦了的一瞬间,那种伤感孤独的情绪突然跳到了他的灵魂之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而在那之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真正在他心里留下印记,东奔西顾、我见犹怜,两个词语出现在她的灵魂中。
罗家涛开始深深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在这件事上做的这么过分,为什么要给夏青留下这么坏的第一印象,现在自己要找什么借口,要怎么做才能接近夏青,不管自己做什么动作,在夏青眼里,肯定只不过是玩笑而已,这下是自己挖抗埋自己啦,他哭笑不得。
在罗家涛胡思乱想的时候,夏青赤着足走向张慕:“跳得怎么样?”
张慕拉过一把椅子,扶夏青坐下了:“我替你穿鞋。”
罗家涛看张慕扶着夏青雪白浑圆的小腿,内心突然说不出的酸涩。
不对,自己好象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和重要的人。
他茫然之间,言星河已经来到了他身边,递给他一杯白葡萄酒:“看来你已经改主意了,真觉得张慕能赢?”
罗家涛向他举了举杯:“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一直无所不能,无望而不利,说句内心的话,我很想看你输,也很想看看你吃瘪的样子,所以这次我决定赌一赌。”
言星河哼了一声:“你赌这么大,不怕输光了一无所有?”
罗家涛微微一笑:“有赌未为输,何况我对张慕莫名有信心。”
言星河不再理他,走到张慕身边,故意叹道:“听闻南唐李后主,宋代苏东坡都酷爱美女的小脚,想不到张会长也如此风雅,大厅广众亲自给夏秘书长穿鞋,难怪夏秘书长对你死心踏地。”
张慕毫不为忤,他穿好鞋子站起身来:“这大厅里估计有一半以上的男人都在羡慕我,替灵魂舞者穿鞋,是我的荣幸。”
夏青对张慕的回答十分满意,脸上都微微泛起了红晕。
言星河微微点头:“张会长回应的一点不骄揉造作,足见真性情,倒显得我小器了,向你道歉。”
张慕摇摇头:“不必,言公子是上流社会,无需随意道歉的。”
言星河仍然向他微一颔首,然后指着远远的地方:“那边有两个记者听说BXF正在召开年会,所以想对你做一个访问可以吗?”
张慕知道言星河的攻势开展了,他点点头,让夏青去把秦晚松和罗家涛一起叫过来,他要应战。
两位记者递上名片,一个是东部日部财经版的记者,叫崔格元,另一个是沪市晚报财经版的女记者,叫方嘉喜。
崔格元首先开始提问:“请问张会长,听说今天是你们BXF行业协会在这里召开年会是吧?”
秦晚松马上回应:“不知这位记者是从那里得到的消息,今天在座的都只是我秦家以及忠程公司的亲朋好友,大家给面子来我家来拜年,我秦家当然需要招待了一下。”
方嘉喜指着全场道:“您说这全场宾客都是你秦家的亲友,有这么多?”
秦晚松点点头:“我忠程公司在海东省经营二十多年,朋友遍布商届、政届、娱乐届,今天这里的客人不足十分之一,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两位愿意,也可以是我秦晚松的朋友。”
方嘉喜道:“可是就在刚才,你们七家BXF企业分明跑到小会议厅去开会了。”
夏青回道:“刚才七家BXF企业确实小聚了一下,可也只不过大家商量一下如何进一步加强环保建设,减少环境污染,多尽一份社会责任罢了。”
张慕点点头:“如果两位记者有兴趣,我们可以把刚才的聚会纪录给两位一份,但两位得确保不会泄露我们行业内的某些数据,毕竟这里有四家上市公司,一旦泄密,大家都难看。”
两个记者点点头,这里四个上市企业,一个央企,他们身后的媒体虽然不弱,但是要同时怼上这么多巨头,还是有点不够,想到这儿,顿时心虚了不少。
崔格元咬咬牙:“秦总,前段时间行业有报道说BXF产品成本高,利润低,企业举步维艰,可是我看今天这会场的奢侈程度,好象与你们说的企业困难并不相符吧?”
秦晚松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们忠程公司每年向海东省上缴税收上亿元,年年都被海东省评为纳税大户,诚信企业,可以说为地方建设作出了积极建设,这些都离不开今天在场这些亲朋好友的大力支持,不管忠程公司有多困难,也不能忘了这些朋友,歌中都唱,朋友来了有好酒,对好朋友,忠程公司从不吝啬。”
方嘉格又问:“听说BXF建立了价格联盟,才会导致产品价格的飞涨。”
张慕立即否认:“两位记者同志肯定误会了,自从去年,你们媒体对我们BXF行业的污染问题提出批评之后,我们所有BXF企业都大幅度削减了产能,同时大量增加投入进行设备改造和污染治理,这些必然导致BXF生产成本的大幅上升,成本上升,产品价格必然会随之上涨,所以说,治理污染,对社会负责,才是我们BXF产品价格上涨的根源。”
他又补充:“两位记者可以去我们任何一家BXF生产企业查看,如果我有半句虚言,你们可以立即向环保部门举报,我们欢迎你们这样的社会权威媒体的监督。”
崔格元和方嘉喜面面对视了一眼,这批家伙都是经验十足,想要撬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来实在太难了。
方嘉喜眼珠一转,问张慕道:“张会长,我听说你是一个初中生,却成为央企业直属子公司的负责人,而且现在还是正科级干部,请问这种干部的提拔方式是不是正常,有没有存在暗箱操作和猫腻?”
夏青莞尔一笑:“两位记者同志的消息很不准确,我们张会长的学历并不是初中,而是西安交大MBA在读,一个在读的硕士研究生,负责一个企业,有什么需要暗箱操作和猫腻吗?”
“再退一步讲,即使我们张会长真的只是初中生,以张会长的能力和成绩,也足以说明杨木公司打破排资论辈,任人唯贤,没什么好被说三道四的。”
“原来是个在读的硕士生啊,怪不得这么有气度,果然是年轻有为。”方嘉喜对张慕的印象立刻发生根本变化,眼中冒出许多小星星,连提问题找刺都温和了许多。
言星河在一边看着双方的问答,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记者会给年会带来了一点波折,但是也仅仅是波折罢了,对大多数人而言,联盟重新确立,就意味着忧患暂时解决,所以每个人都放下了心里的石头,玩的特别尽兴。
当天下午,阳光特别好,气温也挺高,宾客们都跑到海滩上冲浪晒太阳,海水有点凉,不到二十度,但阻止不了一群人冲浪玩水的热情,毕竟除了这里,整个华夏都在天寒地冻之中,有脱衣服的机会,谁也不愿意放过。
张慕穿了一件背心和沙滩裤,找了个沙滩椅躺下了,他眼睛在看着远处,夏青穿着一套分体式的比基尼,在跟秦晚松和罗家涛学冲浪,她时不时挑拨两人几句,让两人变得如同两头斗牛,恨不得立刻叉死了对方。
但是张慕看到夏青时不时的会与两人有肢体的接触,这让他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他也不知道这酸溜溜的从何处来,既然自己打定主意要与李小午在一起,夏青要跟谁应该与自己全无关系,可是心里的酸泡泡不可竭止的冒出来,让他有点坐立不安。
唐佳带着鲁末末来到张慕身边,鲁末末虽然穿得挺保守,但张慕发现她的身材实际上还是挺有料的,不过这不奇怪,鲁末末是苗族女子,从小喜爱舞蹈,苗族女孩水蛇腰,身材自然好。
唐佳有一搭没有搭的跟张慕说话,张慕听了几句就明白唐佳是在惦记销售科科长的职务,对现在的ENG来说,利润的主要来源是BXF,下一阶段将是BXF和杨达RGPF并重。
这两个利润点不需要做推销,张慕的目标是等ENG自己的产品上线,所以得把科长的职位留给有医药销售专长和能力的人,目前的唐佳肯定不能胜任,所以他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套路式的回应他好好工作。
这种不咸不淡的话让唐佳摸不着头脑,他似乎看到张慕对自己也不错,至少这次年会之行带上自己,似乎说明已经准备把自己纳入核心管理层;但平时对自己的态度却又不怎么热情,也没有特别跟自己商量什么事情,说明这事仍然有点不确定,这让他的心如同被猫抓似的难受。
他不停的给鲁末末使眼色,鲁末末故意当没看见,让她色诱张慕,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最后张慕烦了,只好换了个地方躲清净,但这个清净也没躲多久,不停的有名媛跑过来跟他打招呼,还有意无意的跟他磨磨擦擦。
虽然她们还搞不清楚这个张慕是何方神圣,但在上午的酒会中,她们亲耳听到这个人跟人打了价值上亿的赌,身价上亿、年轻、低调、单身、神秘,这种钻石王老五,不就是名媛们参加这种酒会的目的吗?
张慕哭笑不得,好想立刻回房间去,可是他又对夏青不放心,至于不放心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好躺在椅子上,用帽子盖住了大半边脸,装睡着,其实是用一个眼睛的余光瞄着夏青,这是个好办法,果然没有人来打扰他了。
不一会夏青就回来了,与其说她在冲浪,不如说她在故意逗张慕,看到张慕在那里坐立不安的样子,夏青心里说不出的受用,男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是最可以激发情感的方法之一,夏青得抓紧时间利用李小午出国这段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