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就是从杨三胖拔出锤子的那一刻开始的。
先前所有的优雅,落落大方,以及乐曲带给别人的感动,都在他的台词喊出来之后,烟消云散。
锤哥,队长,以及钢铁侠的三方混战,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展开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李隆基一见面就需要败逃的人,那就是杨三胖了。
这绝对是一场惊世之战,据最终结果统计,此一战,打翻了至少一张案几,摔坏了足足两个碗碟,受伤群众高达三人。
有一个是因为模仿战斗动作,踩到了别人的脚。
有一个是因为看热闹脖子伸的太长,扭到了。
还有一个,是嘴巴张的太大,就此合不拢了,需要找医师正正下颌骨。
当然,有更多因为战斗太激烈,看的入了迷,走路不小心磕到的,由于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不能算作伤员。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现象。
大唐如果有报纸新闻,那么,李龟年,杨三胖,哥舒翰三人,绝对会霸占头条和所有版面,其给大唐带来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国家大事,左武卫大将军郭知运病逝,兰池胡寇边。
因为,这一场战斗,它间接的摧毁了整个大唐近一半的乐器,以及原有的舞蹈体系。
时至今日,大家方知,乐器节奏可以这么玩,舞蹈,可以这么跳,应该说,舞蹈可以这么‘斗’。
当杨三胖要朝李隆基挥锤的那一刻,李龟年又使用上了B-Box,而且,找来了摆放在舞台周边的各种乐器,打节奏伴奏。
于是,杨三胖在场子上跳起了舞来,而李隆基,这次没有在乎李龟年的接连暗示,即刻退走,而是冒着生命危险,继续留在了一旁观看。
不知道是进入了一个什么场景,杨三胖每跳一段,他还把手指指向一直待在他身边,怕他爆发的哥舒翰。
作为一个后世人,哥舒翰自然是知道,他这是进入了斗舞场景,杨三胖是在邀自己斗舞。
先前李龟年已经告诉了哥舒翰,那个戴黑纱斗笠的人是皇帝,为了不让杨三胖犯下死罪,哥舒翰自然也是硬着头皮演下去,免得他又要向皇帝出手。
作为一个后世见过各种街舞动作,以及这个时代欢场老手的融合体,他跟着音乐节奏,结合了后世,以及当代,还有自身的一些武术动作,即兴的开始跳了起来,动作同样很精彩,各种倒立翻,打滚,打圈旋腿动作,看的人眼花缭乱。
而杨三胖,也在他的刺激下,各种奇怪的动作,层出不穷,两人围着一个几平米的圈,你来我往,斗的激烈异常,看的所有观众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感觉到了一个字‘爽’。
在李龟年不知道第几个眼神的警示之后,时不时的有观看李龟年是怎么同时演奏几个乐器打配乐的李范才知道,他快坚持不下去了,这才拉着李隆基匆匆离场。
这次斗舞表演结束后,现场山呼海啸的掌声,持续了长达五分钟,很多人,巴掌都拍红了,仍然无法表达此次此刻他们内心的喜悦,甚至是惊叹。
“此乐一出再无乐,此舞一出再无舞。”这是梨园黄部首离场时的最终点评。
为此,不知道多少乐手,将会转学李龟年发明的新式乐器,不知道会有多少舞姬,将会去研究杨三胖和哥舒翰的舞蹈动作。
“天下乐气十分,李龟年一人独占其五。”这是梨园孙部首离场时的最终点评。
然而,这么牛气的话,现场过千长安城的顶尖艺人,竟然个个赞同,没有人有反对意见。
为此,李龟年今后的出场价,不知道要翻几倍。
另外,想要上门拜师学艺的人,也不知道会多出多少倍,而拜师礼的档次,估计也要翻个好多倍。
而且,不要排在李龟年和杨三胖之后出场表演,这是参加了岐王府宴会的艺人,最终得到的结论。
因为,如果排在他之后,就基本沦为候补了,大致,是没有什么上场的机会的了。
谁让他在前厅舞台表演,直接制霸了全场,直到宴会结束。
去后花园表演,又再度制霸全场,还是直到宴会结束。
表演一首乐曲也就罢了,演完还跳一场舞,跳完舞也就罢了,在被大家询问这些歌舞来源的时候,他还开始讲起了故事。
一个东晋时期的爱情故事被李龟年加入一些玄幻元素,略作改编之后,不知道让多少善男信女当场垂下了泪珠。
至此,他们把与相爱之人,死后同冢,当成了自己人生的最终目标。
如果李龟年要将这个爱情故事编排成戏剧,不知道一张入场券的价格,会被权贵们抬到多少。
回府的马车上,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杨三胖终于安静了下来。
看来,乘车兜风,也是他的一大爱好之一。
当然,李龟年观察的,并不是他的情绪,而是他腰间的一块玉牌。
这是李隆基临走时,托李范赐给杨三胖的,叫做穿宫牌,而且,是最高级别的那种。
拿着它,就是连皇宫大内,他也去得。
要说李龟年为什么会盯着这块玉牌看,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傻子不仅牛逼,闯祸了还不用负责任,而且,更加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
让李龟年随意的在皇宫大内走动,指不定就能干出霍乱宫闺的事情出来,但杨三胖肯定不会。
所以,李隆基才那么信任他。
当然,这块牌子,还有些其它的作用,身上佩戴者它,非皇帝本人,是无法对他进行什么惩罚处置的。
这也是李隆基因为他是一个容易闯祸的傻子,赐给他的一道护身符。
因为这块玉牌,哥舒翰倒是对李隆基升起了一丝感激之心,差点纳头下拜,向他效忠了,当了十几年的兵,报效国家,保卫人民的思想,早就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了。
幸好杨三胖的犯傻,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穿过来的,更应该做的,是保护自己这个弟弟的安全,让他过的快乐,而不是继续做一个为国家卖命,没有自我的兵王。
最郁闷的是杜甫,原因是他没有收到任何赌注,倒不是那些人赖账,只是那些和他打赌的人听说,自己输的东西有一半是归李龟年的之后,都决定回头亲自将东西送到李府。
所以,杜甫是打算赖到李龟年家去了,而且沿途,还像个话痨一般,跟李龟年讲个不停。
“一万九千五百二十七支签,李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创造了长安各大宴会得签数的一个新记录,比黄部首都多了近一倍。”
“这并不算什么,对了,今天长安城内几位大家的得签情况怎么样?”李龟年不以为意的道。
今天之后,他制霸长安娱乐业,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不仅因为他获得了太乐丞的官方身份,将掌管内外教坊,长安城这个最大的娱乐集团。
还因为整个长安的曲艺界,都因为他展示的新乐器,新乐曲,要进行一轮演奏技术升级,各家都要求着他,手上有这样好的牌,打好了,才能利益最大化。
杜甫答道,“说到这个,倒是有个怪事,那武氏兄弟献的《狂浪天香舞》,压根都没有上场表演,居然也获得了近八千支签,差点危及到黄部首第二名的位置了。
如果,她们真的能够上场表演,而你又没有大展神威的话,说不定,这轮就被她们拿魁首了呢!也难怪那武氏兄弟,肯花八百贯买你手上的出场签。”
说到这个,李龟年的眉头皱了皱,倒是想起了自己怀里的两千多贯柜坊存票。
看来,这武氏兄弟,是通过一些手段,提前在给自己刷票,其目的,自然是想将自己属下的龟兹歌姬推到李隆基面前去,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了自己发威而已。
而他们这一举动,也提醒了李龟年,金钱的力量,始终还是比艺术大,喜欢钱的人,永远比喜欢艺术的人多,像武氏兄弟这样的土豪,在一千多年前,就懂得用钱刷票这样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