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龟年是生在一个综艺节目盛行的时代,唱歌,跳舞,乐器演奏,无一不可成为精彩的竞技秀。
而这也是当下流行的元素之一。
斗诗,斗酒,斗乐,甚至斗鸡,斗狗,斗蛐蛐。
只要它跟竞技比斗扯上关系,瞬间就能获得大家的关注度,而在后世,‘关注度’就几乎等同于经济价值。
以往的时候,内外教坊艺人的考校,都是由李隆基亲自出题,艺人按照考题训练,在考试的时候演奏,表演无误,就算是通过。
今年,李龟年打算玩个新花样,让所有的艺人,相互竞演。
并且,邀请专业评委,大众评委,对所有的表演,进行投票打分。
最最关键的是,它将会对大众开放。
这样给所有艺人一个成名,改变自己现状的机会,会更加刺激他们提升技艺的渴望。
当然,由于场地有限,所有不是收到邀请来做评委的人,想要入场观看,就需要掏钱购买数量有限的入场券了。
要是有人说这是违反彻乐令,那是不成立的,这只是内外教坊的例行考试而已,只是考试的方法稍微变通了一下而已。
危机,危机,危险一般都伴随着机会而来,彻乐令给内外教坊的艺人带来了一个百日寒冬,却也给他们带来一个机遇。
想想看,那些钱多到没处花,平时在这里参加酒会,那里参加诗会的权贵们,大冬天的无法召开宴玩耍,娱乐,他们能不无聊么。
李龟年只是把这个想法一说,公孙大娘便觉得十分靠谱,毕竟,平时举办的一些宴会里,就有这种竞技元素在,权贵们都比较热衷,甚至私下里会打些小赌。
而这次,可是内外教坊八千余艺人的大考,他们不跑过来玩两手,那就奇了怪了。
“就这么定了,内外教坊所有在编艺人,半个月之后开考,分歌艺,舞艺,乐艺,戏剧演艺四大项,团队考评和个人考评两大类进行考试。
艺人可以根据自己的特长,报考一个团队项,或者一个单人项,
团队自行组织,人数自由协调搭配,每团不超过一百人即可,首场初考过关团队,或者单人,享受往年朝廷规定俸禄,未通过首轮者,俸禄减三成。
次场胜出,俸禄加一成,后面的每场,依此类推。
所有四大项和两大类进入十强的团队或者个人,都将进入决赛考评。
十强决赛考评,每场只淘汰一人,而且,十强的团队,或者个人,都可任意调动内外教坊伴奏,伴舞,布景资源,并且可以邀请诸位大家,为自己量身编排打造新节目,帮自己争夺三甲。
获得三甲第一名的团队,除了俸禄相应增加,还可获得奖金三百贯。
第二名,两百贯。
第三名,一百贯。
获得三甲第一名的个人,除了俸禄相应增加,可获得奖金一百贯。
第二名,八十贯。
第三名,五十贯。”
李龟年一口气说完,公孙大娘顿时就扳着手指头算起账来,每个单项的团队考评赛,都要六百贯作为奖金,四个项,就是两千四百贯。
每个单项的个人考评赛,需要两百三十贯作为奖金,四个项,就需要九百二十贯。
再加上所有通过了二轮考评的艺人俸禄上的增加,那么办这个考试,光是奖励上的开销至少就得四五千贯了。
毕竟,从初考到进入十强的人,从头到尾,可能会进行很多场考评赛,十强决赛考评,又有九场,他们所有人的俸禄,可能都会翻几倍,虽然他们原本的俸禄基数都不大,只是刚好够吃穿,可是翻几倍对于大家的诱惑力,还是很足的。
可现在,光是一个外教坊,就缺口三四千贯养活大家的资金,再加上内教坊的一些缺口,没有五六千贯以上,这三个月,都过不去,李龟年却又搞出一个四五千贯的开支来,其中有一些,还是长期开支,那这个资金缺口,可就有一万多贯了。
“这个考试,咱们能挣一万多贯么?”公孙大娘很没有自信的道。
在这个时代,谁能坐拥万贯家财,绝对是个大富豪了,一次大考赚这么多钱,简直是有些异想天开。
李龟年笑了笑道,“加上一些舞台道具,乐器,以及招待评委的吃喝用度的准备,咱们至少需要一万五千贯以上的收入,才能维持下来,所以,这次,我打算考足三个多月,十强决赛考评,直接放在春节举行。”
“想不到你的心这么大,要是事情不如你想象的那么顺利,你想过后果么?”公孙大娘依旧面带忧虑之色道。
“大不了把我卖曲谱和乐器的一些收入全砸进去,再把我那套新宅子卖了。”李龟年摊了摊手,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道。
他可不认为自己会失败,四大项,两大类,从初赛开始,每一项都有好几十场比赛,光是门票钱,都是个大数目,而一旦引起了所有权贵的关注,门票钱,最多只能算是小头。
“如此,回去之后,我就让艺人好生操练起来,争取把她们的考评节目,排的精彩一些。”公孙大娘觉得,相比于把属下的姑娘们卖到青楼,让李龟年贡献出一些个人收入,却更实在一些,最终点头道。
李龟年点头赞同道,“对,让她们的表演变的精彩,是这场大考能不能盈利,获得大家认同的关键。
所以啊!咱们不仅要让她们更加勤奋的锻炼起来,还要让他们尽可能的玩出花样来,编排各种形式不同的舞蹈,歌曲唱法,新式乐器演奏,新式曲目,或者新的戏剧形式等等。
咱们评委在考评的时候,也要给以往没有出现在舞台上的新式节目,更多的加分。使得咱们舞台上的艺术形式,更加的百花齐放,满足更多的观众的猎奇心理。”
公孙大娘被李龟年的连连打气,说的信心增加了不少,起身行礼道,“如此,我这便回去准备。”
李龟年起身相送道,“稍后,我会将考评的赛制书写下来,让乐府吏到内外教坊的各个排练场张贴,您协调一下属下艺人,尽快报考即可。”
公孙大娘点头称是,转身告辞,送到门口的李龟年看看天色尚早,便叫黄坚帮自己磨墨,开始书写起了赛制。
“李乐丞,您要弄这么大的动静,不需要知会礼部诸位上官一声么?”黄坚看到李龟年越写越多的赛制流程,开口提醒道。
李龟年摇了摇头道,“这是我太乐署内外教坊内部的例行考评而已,哪里需要上报。
而且,我这告示上,只说考评赛制,都没说开放给别人看,这样,让那些心里面痒痒,想看的人,自己提出来要咱们对外开放,咱们就不会落人口实,说咱们违反彻乐令了。”
闻言,黄坚恍然,说到心里痒痒,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宫里那位。
半个时辰左右,李龟年将考评赛制写完,让黄坚找人抄写多份,在内外教坊各处排练场地张贴出去之后,便起身往东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