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猜中了,但是,他来迟了。
当他将在回春堂救下的那个小伙子在医馆放下,又在医馆打听到了幽香阁的位置,赶过来的时候,这边同样已经一片火海,甚至到了进都进不去的地步。
看到这个场景,哥舒翰的脸色很难看。
看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犯罪份子都是一样的丧心病狂。
然而,冷静的判断,早已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没有多在幽香阁的位置停留,他立即回到了医馆。
“我是朝廷负责办案的人员,没有我的准许,你们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我来过这里。”哥舒翰将高力士给自己的那块黑色令牌,在那医馆的大夫和药童面前亮了亮,也不管他们看不看的懂,便用一种命令的语气道。
能在东市开医馆的大夫,又怎么可能没有点眼力呢!一边点头称是一边道,“草民遵命,只不过,这位受伤的小哥虽然止住了血,但情况十分危急,脉相一直在变弱,如果没有奇药,恐怕是活不长。”
闻言,哥舒翰想了想,便让那药童冲了温糖水来,一边往那受伤的少年嘴里灌,一边道,“此人失血过多,喂糖水可以缓解,你们每隔半个时辰,给他喂一碗,此外,我还要找些东西来帮他处理伤口,如果你们能够将他照顾的好,稍后我可以将治疗这种外伤的法门传授给你们。”
“果真如此?”那大夫有些激动道。
先前,他看到这个少年的伤口被用火烫,将伤口糊住止血的办法,就已经觉得是绝妙了,要不然,这个少年,活不过一刻钟。
而现在,看到哥舒翰对这个已经能够危及性命的伤势不以为意的表情,顿时觉得,哥舒翰可能是医学界的大能。
哥舒翰大致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的,又道,“前提是,你得照顾好他,并且,守住他在这里疗伤的秘密。”
那大夫忙拱手点头道,“一定,一定。”
有了医术做诱饵,哥舒翰倒是能放心将人留在这里了,不多时,他又秘密出了东市,往皇城方向而去。
现在,那些人既然已经开始杀人灭口清理首尾了,就不能再等了。
不得不说,高力士的那块黑色令牌,在监门卫这里还是挺好用的,即便是离早朝开门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侍卫们也用吊篮,将哥舒翰从城墙下吊上了城头,并且走专用的通道,去到了内宫。
不多时,匆匆起身的高力士,便在密卫的衙堂里接见了哥舒翰。
“想不到,老夫给你的令牌这么快就起到了作用,情况很紧急么?”高力士见到是哥舒翰持令而来的时候,有些意外道。
于是,哥舒翰将自己在李龟年府上发现乐手异样,再到去柳府暗查,再到去东市救人这一晚上的事情,全部都给高力士讲解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柳元就是主谋。”待得哥舒翰讲完之后,高力士接话道。
哥舒翰摇了摇头道,“未必,他今晚不在府中,如果,天亮之后,他没有正常来上朝的话,多数是死了,因为,他也有可能在灭口之列。
而如果他正常来上朝的话,那么,昨晚,他或许是在和主谋一起在密谋,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之一,或许,是被人故意支开,用以陷害,在没查明之前,一切都还未可知。”
“未可知?你说的这些证据,不是很明显了么?”高力士诧异道。
哥舒翰摇了摇头道,“光靠怀疑是不行的,咱们应该客观的看证据,我在柳府除了在柳元的儿子柳文轩房中发现了一些阿芙蓉之外,其它地方并没有发现。
而柳元名下的商队具体在南疆做的什么生意,咱们也没有查明,不能妄加判断,至于回春堂和幽香阁被焚毁殆尽,咱们也不能过早的下结论,这些杀人放火的人,有可能是柳元指使来毁灭证据的,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为之,栽赃陷害的。
以目前查到的东西,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柳元涉及阿芙蓉案,充其量是他的儿子使用阿芙蓉上瘾了而已,在没有调查的更清楚之前,咱们不能这么早下结论。”
闻言,高力士眉头紧皱道,“离上朝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时辰,要不,咱们到城头上看一看这柳元?”
哥舒翰却是摇了摇头道,“那样的话,容易打草惊蛇,咱们现在的优势,就是他们并不知道,我在火场救出来了一个人,所以,装作若无其事,反而更加有利侦查。
您应该立即派人手去查看东市火灾现场,并且,将死亡的人数加上我救出来的那个人一起,对外公布。”
闻言,高力士立刻懂了哥舒翰的意思,深挖一个谋反的组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麻痹他们,顺着线索,慢慢的查下去,反而更加有利,现在,对他们来说,活着的柳元,可比死了的柳元更加有用,因为,暗中监视他,能够得到很多的情报。
高力士当即就给属下签发了命令,直接由监门卫派兵去现场查看情况,并且,按照哥舒翰的意思,对外公布情况。
待得属下的人去忙活了之后,他才感叹道,“我密卫之中,若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精干之士,对付起那些宵小之辈,定然是易如反掌,可否请你亲自带人,负责监视柳元。”
哥舒翰发现线索了之后的反应速度和处置方式,连高力士这样长期负责密卫系统的人,都没有任何毛病可挑,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抢救到一个关键的证人,对于案情,可以说有决定性的作用。
他在这方面的能力,是高力士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强的,只有把这种重要的线索继续交给他来查,高力士才放心。
哥舒翰倒没有推迟,一个案子,既然已经找到了线头,那么,离破案,也就不远了。
参与到这个案子中来,能够尽快的帮大唐解决阿芙蓉这个毒瘤,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等那个被他救下来的少年醒过来之后,相信能审问出很多有用的东西,现在,也需要密卫帮忙保护这个人证,他可不会把自己的时间,全部都用在这些查案保护的琐事上面。
不多时,哥舒翰在高力士的帮助下,找到了很多救治那个少年需要的东西,然之后,就带着一队约二十个密卫,走密卫专用的通道出了宫。
鸡鸣时分,李龟年的生物钟响起,他又如往常一般,从梦中醒来了。
被窝里暖的很,裴思雨身上的女人香很好闻,但是,都阻止不了他起床练嗓。
事实上,家里有个需要上早朝的官员做家主,所有人起床的时间就不可能会晚,李景伯就是一个每天都喜欢往朝堂上跑的官迷。
虽然他谏议大夫的职称还排在御史中丞之前,但那个是虚职,在御史大夫只是大佬们挂职的一个荣誉称号的情况下,御史中丞,才是御史台实际上可以管所有人的实权官位。
有了昨天李隆基的过府饮宴和丰厚的贺礼,朝堂上那些人大致也都会清楚风向了,只要礼部或者吏部一提,他以谏议大夫的身份,兼任御史中丞,统管御史台,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他的心情比新婚燕尔的李龟年还好。
然而,准备出门的他,在院子里听到李龟年练嗓的声音之后,却是眉头一皱,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你这一大早的不知道多陪陪媳妇,早日壮大我李家门庭,在院子里嚎啥?”
李龟年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道,“我也想啊!可您老不省心啊!”
李景伯恼火了,什么时候轮到儿子教训老子了,朝他吼道,“怎么着,为父的事情,还需要你来管了?”
李龟年一点也不怵道,“当然了,我要是不管,您只怕是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嘿,你个臭小子,把话给老子说清楚了······”李景伯说着,就又要拧李龟年的耳朵了。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