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叫刘永,不过是回春堂一个负责进货送货的马夫,知道的其实并不多,但是,他知道的仅有的一点消息,对于哥舒翰来说,却是非常的关键。
这几天东市有牙郎引了人来看店铺,说是要买下这间铺面,回春堂可是河东柳氏经营了百年的老字号,而且盈利状况非常好,又怎么可能出售。
然而,掌柜的非常惧怕那个要买铺面的人,立即请了东家柳元过来,通过一番争吵,小伙子这才知道,原来那人居然是要强买回春堂。
要知道,河东柳氏虽然不是顶尖大族,但在二流家族中,也是排名中上的,而且,柳元还是从四品的高官。
敢强逼柳元这样的人卖祖业的人得是什么身份?一定是朝堂上的顶尖高官。
只可惜,刘永只是在那人进出的时候,远远的瞄了几眼他的长相,只是模糊的记得那人三十许模样,留着长须,穿着只有官员才能穿的丝绸制衣服。
这样的人,在长安的权贵圈里太多了。
然而,通过他提供的消息,哥舒翰却是知道,柳元是认识那个人的。
没在医馆多留,哥舒翰便直奔柳府,因为,他觉得,柳元现在肯定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今天柳元倒是在家了,可惜才进他的卧房,哥舒翰就闻到了血腥味,掀开床榻的幔帐一看,他们夫妇的尸体都已经凉了。
不用查证,哥舒翰就知道,柳文轩把下午从巴音那里弄来的阿芙蓉,带了很多回家,官府一上门,肯定会发现异样。
没有急着走,哥舒翰细细的查看了一下柳元的死状,以及杀手进出房间的路线,杀人所使用的手法,基本可以断定,这是属于这个时期的专业杀手所为,看来,幕后的元凶,除了位高权重让柳元忌惮之外,属下还养有不少武艺高强的杀手。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却是有两个选择。
一是直接通知高力士带人来柳元府上查处柳文轩,把阿芙蓉的事情抖出来,免得柳文轩把从巴音那里接过来的阿芙蓉对外扩散出去。
二是提前帮柳文轩转移掉阿芙蓉,让幕后元凶坐实柳元罪名的计划落空。
知道那人的社会地位和手上掌握的力量了以后,哥舒翰已经不认为此案可以轻易破解了,恶战一场几乎在所难免,所以,最终,他选择了去皇宫通知高力士,并且,看看那个吞弥桑杰嘴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和整夜奔波的哥舒翰不同,李龟年和几兄弟们吃饱喝足之后,就搂着媳妇睡觉了,作为一个在后世败过家的人,他太知道,想做大事情就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会在身边寻找人才,寻找帮手,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分摊出去的人,才能管理更大的摊子。
而且,他更加明白另外一个道理。
分配再多的工作,设置再多的规章制度,不去检查,都是白瞎。
所以,从明天起,他就要做一个四处检查工作的领导,除了要看看太乐署舞台的搭架,乐手的训练情况之外,还要去平康坊查看查看,要在慈善晚宴的上表演的各个青楼团队的艺人的情况,顺便盘盘他们的底,有没有沾染上阿芙蓉。
至于流民学习摆摊,制作吃食的方面,有王维,李彭年,李鹤年去跟进就好,安禄山此人,不仅办事利索,用人也不赖,他能够轻松的管下数万人,也同样不是靠自己一个人。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在东西两市,找了很多得力的牙郎加入猛虎帮,并且,明天还打算将几个已经对自己服帖,有一定的忠诚度的人,介绍给李龟年,帮助他在未来一定程度的掌握慈善署的事情。
天还没亮,李龟年便照例起床练嗓,现在与以往最大的不同,是他可以在起床的时候在裴思雨身上揉捏几把,让她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缩在被窝里向自己求饶。
前后两世他都保持着短睡的习惯,通常不会睡超过六小时,但女人和男人不同,需要睡美容觉,这样逗一下,能让裴思雨多在床上懒半个多时辰。
对于他这个早起练声的习惯,老宅里住的人比新宅里的那些仆役艺人还熟悉,毕竟,李龟年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
不过,对于他一大早就跟李景伯抬杠吵架的习惯,大家却都还接受不了。
今天的争吵,源自于李龟年顺嘴对准备出门上朝的李景伯的一句提醒。
“什么叫朝堂上事情比较多,我最好别张嘴?你爹我是御史,是言官,不张嘴说话,谁还能把你爹我当回事?”李景伯本来因为昨晚火锅吃的好,又有春十三娘侍寝,心情蛮不错的。
可是听到李龟年叫他少说话的建议之后,顿时就像一颗被点着了的炮仗,大声嚷嚷了起来。
李龟年郁闷的道,“您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那些虚荣,儿子不拦着,但是,千万注意别被人当成枪了使,使完了还骂成是傻子。”
李景伯继续教育儿子道,“御史的职责就是举告不法,抨击不公,如果人人都似你这般胆小怕事,那这世间的不平事,谁来管?住在皇宫里的陛下,可是看不到整个天下的。”
他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李龟年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很好的词反驳,见儿子语塞,李景伯顿时来了劲了,道,“就算惹了事情,老子我也没打算让你去平,咱家有三胖这个陛下的福星在,那个不开眼了敢招惹?看老夫不灭了他。
对了,昨晚我已经收他做了义子,你也算是他义兄,有事没事,记得多关照着他点,今后,他可就是蓝田县候了。”
李龟年闻言诧异道,“蓝田县候?就因为他制作的那个龙骨水车,陛下就要给他升侯爵?”
“呵呵,陛下升他的爵,可不是因为这个,不过,这等国家大事,我也犯不着跟你一个从七品下的小官说,你只要记住,这个新鲜出炉的候爷,是你爹我的义子,以后他在咱家,就是横着走,所有人也得给他让着道,包括你。”
瞧李景伯那个嘚瑟的样,李龟年就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吃火锅他会跟杨三胖一起了,思维逻辑几乎没有的杨三胖,哪里知道‘义子’是个什么玩意?
他在饭桌子上,只要有人给他夹好吃的,他都点头用碗接下,然后埋头就吃,李景伯这是在别处听来了一些风声,趁机占三胖的便宜。
不过也好,有三胖这道纯金护身符在身上,即便是李景伯以后犯了什么错误,李隆基也会看在杨三胖的面子上,对其减轻惩罚。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