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巴音会在一个照面就被人家割了喉,即便是他在现场看着,也是救援不及,无力回天。
不过,在他的努力下,密卫总算是控制住了现场。
“所有的人不得离开,等候接受盘问,你,放下武器,等候收监。”哥舒翰看了一眼巴音脖子上那个比他的嘴巴还大的口子,有些郁闷的指向剑刃上还在滴着血的程豪道。
“你是何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程豪丝毫没有收剑听候处置的意思,冷冷的道。
哥舒翰抬手从腰间就掏出了高力士给他的那块黑色令牌道,“密卫办案,你听是不听?”
程豪看了一眼那块黑色令牌,很是不削,不过没有说话,倒是姚异从一干被惊吓的官员们中走出来道,“即便是密卫办案,也要讲究一个规矩,我等皆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此人欲持刀行刺我等,属下亲卫将其斩杀,乃是尽职尽责,可不属于犯罪,你要强行拿人,可就有些过了。”
闻言,哥舒翰冷冷一笑道,“耍嘴皮么?那我就跟你说道几句。
你都说了,是欲行刺,而不是行刺。
此人手中虽然有刀,可还并未向你们中间任何一个人挥出,你说他是刺客,只是你个人的臆断,如果照你这个说法,整个东市佩刀剑者不下千人,是不是都是刺客?
仅凭臆断就当街杀人,这就是犯罪,我等皇家密卫也人人佩刀,你该不会说,我们也是来刺杀你的吧!
所以,你,三息时间内,若不弃械跪地,接受逮捕,将被视为杀人造反,可别怪我不客气。”
哥舒翰带在身边的,不过二十个密卫,此时包围了二三十号朝廷大员,以及他们的随行的近百号人,让他们的阵型看上去十分稀疏,没有任何震慑力,仅凭哥舒翰一个人的声音,就是说的再义正言辞,也是没有人鸟他的。
倒是姚异有些意外的瞄了哥舒翰一眼,有些奇怪,此人心里,似乎完全没有对朝廷大员的敬畏,摇头朝他笑了笑道,“即便我这个侍卫涉嫌犯罪,你也不够资格审问,因为他是正七品上的武官身份,想要拿他,得有陛下或者三省专门签发的令箭,而且只有刑部和大理寺能够讯问他。
另外,东市乃是长安县衙管辖,出了人命官司,也归长安县令来处理,你要是有什么异议,可以上奏弹劾,至于现在么,你想替这个人收尸可以,想要替他打抱不平,可不够资格。”
宰相门前七品官,姚崇现在身上挂的官职是太子太保,正一品衔,比尚书左右仆射都还高三级,他府上的亲卫统领,自然是有官职在身受朝廷供养的,只是他卧病在床,根本不能出门,所以,这个职位就挂在了平时跟随姚异出行的程豪身上。
听了他这话,哥舒翰有些郁闷了,原主可没有在朝廷做过官,他哪里知道这个时代朝廷的规矩,偏头向旁边的一个密卫问道,“咱们密卫平时做事,需要守规矩吗?”
那密卫闻言一愣,摇了摇头,过往的时候,似乎还真没遇到过谁要求密卫守规矩的。
然之后,哥舒翰转头向姚异道,“你看到了,规矩是给你们这些朝廷大臣们来遵守的,不是我们密卫,所以,我不管你们是几品,现在,都不可以离开现场,你,杀了人,必须接受逮捕。”
程豪再度被哥舒翰指着鼻子,顿时恼火了,冷冷的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敢当着如此多的朝廷大臣耍横的人,不管你是什么卫,今天我都要让你尝尝教训。”
说罢,他也懒得擦剑身上面的血液,直接还剑入鞘,将其扔到了姚异另外一名随行侍卫手中,竟是准备用拳脚功夫来教训哥舒翰。
在他看来,哥舒翰毕竟是密卫,是皇帝的人,动兵器伤了他,皇帝那边就不那么好交待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放弃自己最擅长的快剑优势之后,自己可能会遭遇到比当初遇到安禄山时更加尴尬的局面。
“想跟我们密卫动拳头么?也好,不收拾了你,估计他们也都不老实。”就在刚才哥舒翰与姚异和程豪的对话中,许多官员的随行护卫已经冲了出来,将没有出鞘的刀剑举起来与密卫对持,给在场官员隔开了一个离场通道。
他们这些高官,一般都会带一两个高手在身边护卫,人数上,比哥舒翰带过来的密卫还要多些,自然是轻松无比。
“教训?凭你恐怕是不行的了,三息时间已到,跪地抱头。”
哥舒翰大声说着,一大步跨到程豪面前,提起脚就朝程豪的左小腿踢去,意图让程豪跪倒,他的动作快若闪电,看的程豪心里一惊,急忙将左腿向右撤开,倒是让哥舒翰踢了个空。
然而,正当他以为自己避开了哥舒翰这一脚的时候,膝关节后面的腿弯处却传来了剧痛,原来哥舒翰踢出去的前脚尖是攻击,收回来的后脚跟,也是攻击。
而且,似乎料到了他会避,先前是故意收力放慢了出脚的速度,就是要用收回来的后脚跟,磕他膝关节后面的软肋,让他向前跪倒的。
这一个动作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以程豪的技击经验,倒不是忍不了疼,被哥舒翰反向用后脚跟踢中之后,他的反应也足够迅速,不过,正当他准备站立起来反击的时候,哥舒翰的右手,已经如铁爪一般抓在了他的左肩上,一股巨力,自他肩头往下压,竟是让他的双腿用尽全力,也支撑不住,朝青石板的铺就的地面上跪了下去。
“咔嚓。”
一指多厚的石板碎裂,其声音,惊到了所有在场之人,如果有人正好朝着程豪的膝盖处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双膝,已经在石板上磕破了皮,血液开始染红他的裤子和长袍。
“听话一些,双手抱头,否则,我收不住力道,把你这只肩膀整个被捏碎了,可能一辈子都使不上力气了。”
哥舒翰淡淡的声音,给在场所有练家子带去了巨大的震撼,程豪刚才怎么快速的杀死了巴音,哥舒翰,就怎么快速的将他制服了。
“宗师,你是技击宗师?”程豪此刻都不敢用力反抗,脸色十分痛苦,且慌乱的道。
从哥舒翰身上爆发出来的速度和力量,甚至比他之前面对安禄山的时候还要可怕的多,碰到这样的人,程豪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技击宗师’这个词,这是他对所有武艺达到了人力几乎无法对抗的人的一种习惯性称呼。
而且,不光是他,几乎所有手持兵刃的护卫高手,都对他喊出来的这个词十分敬畏,纷纷向后缩了缩身体。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称呼我的人,虽然,我根本不知道所谓技击宗师这个称谓代表着什么,但是,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还是欢迎你们来教训我的。”哥舒翰淡淡的朝那些仍旧在密卫面前隔开了通道的护卫们道。
“不敢,不敢······”
许多护卫或许知道一些技击宗师的恐怖,或许是带着对技击宗师的崇拜,在他开口之后,纷纷收了兵器,低头后退。
别说是和这个一个照面就能拿下程豪的技击宗师对抗了,就算是对上武艺高强的程豪,他们也没有什么把握取胜,此刻,他们感受到的,是自己在武道上面的渺小。
难怪太宗时期的席君买能够百骑破万军,高宗时期的薛仁贵,能够三箭定天下,当今的裴旻,能够单骑杀退千军,这种传说中技击宗师境界的人物,当真是强的不像话。
见到有了空挡,密卫中几人忙向前冲突,拦住了那些大臣们的去路。
这个时候,在场级别最高的刘知柔开口说话了,道,“老夫工部尚书刘知柔,不知你姓谁名谁,在密卫中,担任何职,为何为一个无知草民,拦住我等这许多人的去路?”
哥舒翰闻言,也并未对刘知柔有多少敬畏,反而,越是因为他的官大,越是觉得自己更加靠近真相了,答道,“咱们密卫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的姓名职位告诉别人的习惯,拦住你们,是因为你口中所说的无知草民,是我们密卫放出的重要人证,而他,到了你们这里,却突然就被杀死灭口了,所以,我现在怀疑,你们中间,有人是他的幕后主使,或者,你们所有的人,都是幕后主使。”
“放肆,即便是高力士当面,也不敢对老夫如此无礼,莫非,你以为一个密卫的身份,就能让你无法无天了不成,老夫现在就走,看你们何人敢拦。”
三品大员,六部堂官,就算是在皇帝面前,都能保持一定的姿态,据理力争,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密卫。
某种程度上来说,即便是皇帝要处置像他种级别的人,都要昭告天下,拿出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除非举兵造反这样的大罪,通常,还不会一撸到底,贬到地方上去做刺史,已经是他们最差的结果。
他这样的人,可不会怕什么技击宗师,因为,打他的脸,就等于是打了所有朝廷官员的脸,行为太出格,和找死没区别。
不过,他说到高力士,高力士还真就到了。
“刘尚书还是等等的好,相信,你也不想背上密谋造反,毒害陛下的罪名吧!”高力士远远的就翻身跳下马车,朝这边大步走来道。
他的身后,大队的监门卫士兵此时也跑步过来,将整个官员群体都围在了其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