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韩星还是小侍女伶月,看见这一幕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里皆在想自己吃下这么多的天清筑灵丹会不会当场爆体而亡?
七颗天清筑灵丹,七星连珠。
七颗星辰冉冉升起,围绕着姬羽翩翩起舞,他就是这布置星辰、立于诸天之上的神灵。
跟着,他扬起了手,蜻蜓点水一般在这些星辰上掠过。
他每点一颗星辰,那颗星辰的光彩便越来越亮,直至吞没了烛光,照得满堂山水。
那些星辰就这样,安静的,慢慢的消散在了水中,就像一个个婴儿,在一片温暖中,缓缓睡去。
星辰消散,山水中多了浮生百态,那一刹那是天地,是人间,是红尘,是生死,是爱恨,是家国……五味陈杂在伶月和韩星的心中闪过。
一眼,便悟了千年。
那瞬间,心间仿佛有什么桎梏被打破。
突破的,不是修为,而是心境。
正武之道的任何功法都无法让人一眼突破心境,只有那缥缈天道的无上真法。
那么刚刚姬羽蜻蜓点水般的点星手法,以及那创造出七星连珠之势布置周天星辰的手法,都是运用的那传说中的缥缈天道中的某种无上真法?
想到这里,无论是小侍女伶月,还是韩星都惊骇无比。
姬羽如今不过十岁有余,怎么可能掌握那缥缈天道的无上真法?
缥缈天道的无上真法与正武之道的绝顶功法不同,后者需要的是修为,而前者需要的则是心境。
修为可以日夜苦啜、勤奋修炼累积而起,而那心境则需要悟,有些人悟了一辈子却在山脚,有些人悟一个年少便可登顶把所有风景都看透。
可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如何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那他的天赋,又是如何的惊世骇俗,震烁古今?
数个呼吸后,姬羽的身体化作了湖底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满堂山水尽数朝着姬羽的身体狂涌而去,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纳入体内一般。
这幅画面勾起了伶月还在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稚童时的回忆,她曾是见过姬羽此时施展的这门真法的,而且还能说出这门真法的名字。
——无上真法《道藏》中小天地篇的纳天地于内?
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他背后的绝世神仙境强者是否是道宗的圣人?
伶月看着姬羽,满眼疑惑。
当然,韩星就没想这么多了,他的眼里全是小星星,如果不是怕打扰到姬羽,恐怕他会手舞足蹈的为姬羽的欢呼起来,大喊着“羽哥威武”之类的话。
此时,他对姬羽的崇拜,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只是片刻的时间,那满堂山水便尽归于姬羽体内,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一剪烛光。
姬羽长吐了一口浊气,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颇有行走天道的真人呼吸吐纳之势。
伶月有些疑惑地问:“好了?”
自从伶月踏入剑道后,说话总是如剑一般,简洁凌厉,却直中要害。
姬羽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独孤靖所修行的功法与白家、王家的武学不可相提并论,天差地别,虽然只是一颗水珠打进了我的体内,却还是险些震碎了我的灵海。”
韩星侃侃而谈:“羽哥,那独孤靖在当今地字阁城中城内如日中天,是地榜上的神话人物,你能够挡住他全力一击,虽然受了重伤,但也虽败犹荣,已经够可以了。”
伶月似乎不太喜欢听韩星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痞子说话,竟是直接转身走到了窗边,看尽那窗外满天星月。
姬羽看着伶月那孤清如剑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温柔:“阿月比独孤靖强,只是她不愿意去争、去抢罢了。”
韩星闻言,目光转向了伶月,看着那月光下的一袭红衣飘飘,眼里满是不解,似乎想不通这个拥有倾城之姿的小姑娘究竟哪里比那地榜第一的独孤靖强了?
若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独孤靖今天怎么可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这也并不奇怪,在地字阁内,红衣剑仙的威慑,全部来自于独孤靖的喜欢,在地字阁中的人看来,若不是独孤靖钟情于伶月,这红衣剑仙能否排进前八还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候,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杵着脑袋说:“韩星,马上就是除夕了,咱们应该都需要出城回去过节,除夕回来,把那颗天清筑灵丹给我炼化了,否则以后我们相见不相识。”
韩星闻言一个机灵儿,舔着笑脸道:“别呀,羽哥,我一定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颗天清筑灵丹给炼化了,除夕回来,保证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姬羽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伶月:“剑道虽然挂名正武之道,却实际介于缥缈天道和正武之道之间,修为、勤奋,自然重要,但心境却不可缺。”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光滑无比的玄色丹药来:“此丹药名曰“不愿”,其中意境,你在炼化的时候自己去品。”
“品透了,便可明白人、剑之间的关系。”
说着,姬羽心念一动,那颗玄色丹药便朝着伶月缓缓飘去。
那颗丹药比起天清筑灵丹来,不那么好看,也没有什么耀眼的光泽,只是很圆润,就仿佛一个玄铁丸,可是其中却充斥着浓浓的剑意。
仿佛天下名剑,不过此间尔。
不愿丹,说是一颗剑丸也不为过。
伶月接过了那颗丹药,看着姬羽的眼神,满是激动。
那双胜过满天星辰的美眸中,隐隐闪烁着泪花。
她是真的长大了,若是曾经,只怕此时她已经对着姬羽跪拜叩首了。
现在的她,已经是踏上了剑道的人,所以行事、思想、话语都很像一把剑。
所以,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姬羽一眼,用眼神里的真挚传达着自己的感激。
就好像一柄剑,在用剑意告诉着主人自己的思绪。
剑客,踏上剑道之后,会不断的斩断红尘,把自己变得像一把真正的寒剑一般,而伶月正在朝着这种变化发展。
当初师弟也是这般。
想着这些,姬羽摸了摸右手腕的镯子,脑海里情不自禁的闪过那个白衣飘飘持三尺寒剑的少年,唇角微扬,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师弟,分离了几许春秋,不知你可还安好?
……
……
深夜的伶人馆很安静,出得起高价钱的客人都拥着红颜去梦一片海。
出不起高价钱的客人,则是在花酒过后,醉醺醺的来到美人河畔,睹月思怀,说一场最相思。
可是伶月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最没胆量的流氓小乞丐,竟然会在楼道灯笼烛火下,靠墙而立,一本正经的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