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日,倦鸟归林。
刘洪超的调虎离山之计十分成功,常社巡检司的人几乎都被调到黑龙潭这里。
常社巡检司的人在草地上东一堆,西一堆,各自分散开,像是被人俘虏的败兵一样,毫无斗志。
曾虎和张山坐在草地中间,面面相觑,长于短叹一阵,又无可奈何地扯着青草,胡乱发着邪火。
在他们外面一周,刘洪超有500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在北面的树林里,还有200匹战马正吃着青草。
200骑兵,你怎么跑?反抗已经变的毫无意义。
都怪自己太贪心,见到有逃兵,就以为发财的机会来了。而且50多逃兵每人一辆独轮车,一路向西,拼命狂跑。
曾虎怎么能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一路狂追下来。
当他意识到上当的时候,四周就是西平巡检司的人,足足500人,北边的树林里,战马还在不断嘶鸣。
只有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刘洪超还算客气,居然还过来两趟,问候曾虎。
曾虎气的破口大骂,刘洪超也不生气,只说就是留曾虎在这里玩一玩。
此时,太阳眼看就要落山,草地四周升起渺渺炊烟,西平巡检司的人开始做饭,阵阵肉香飘来,害的曾虎一下子就感觉饥肠辘辘,难受至极。
此时,刘洪超一脸笑容地再次走过来:“曾巡检,来我们饮酒。”
说着话,他身后有人搬来一张小矮桌,摆放好酒肉。
曾虎怒气冲冲地坐下,抓起一大块肉就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转眼间就吃了下去。
对面的张山也毫不客气地抓起肉就吃。
见曾虎张山开吃,刘洪超站定,扭头在常社巡检这帮弟兄面前站定。
夕阳余晖,将刘洪超的身影拉的格外长,显得刘洪超身形格外高大,刘洪超很是满意,喜气洋洋地高声吼道:
“各位常社巡检司来的兄弟,我请众位来,实在是和曾巡检商量点事。各位,你们都是曾巡检的弟兄,也就是我的弟兄。我向众位保证,和我们合作,你们将顿顿有肉吃,有酒喝。”
说着话,刘洪超一挥手道,“给常社的兄弟上酒肉。”
曾虎抬头看去,果然远远的有人抬着酒肉,朝自己这边弟兄走来。酒肉上来,草场上欢声一片。
刘洪超果然不简单,一下子化解了本来敌意甚浓的常社巡检这帮的怒火,这帮弟兄哈哈大笑中,抢过酒肉,就往嘴里塞。
“你们好好劝劝曾巡检,只要我们合作,这样的酒肉日子,你们天天都会有的。”
“不光是酒肉,还有金银,只要曾巡检点点头,好日子就来了。”
酒肉一下子起了作用,常社巡检司的弟兄欢声雷动,对面西平巡检司的人,同样欢声雷动,似乎大家一起狂热的庆祝胜利一般。
刘洪超看一眼下面正喝闷酒的曾虎,心里幸灾乐祸道:“到了明天,你才会知道我的厉害,吃我的,喝我的,我让你们加倍奉还!”
“来,我们共同举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曾虎正喝着酒,一边啃着大块羊肉,嘴里恨恨地骂道:“跟你合作个狗屁。”
虽恨的要死,但是此时也不发作,任由刘洪超嚣张,只是视野中似乎东边一匹快马似乎正朝这边过来,曾虎揉揉眼,一匹黑色快马,越来越大,一溜烟般跑进草地。
此时,刘洪超举起黑色的酒碗,刚要放到嘴边。
黑马风驰电掣般,从东边飞奔而来,暮色之中,犹如一道黑云,快速飘来。
战马冒着热气,眼看是出了不少汗。战马出汗,就是要跑死的节奏,看来必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曾虎站起身,瞪大眼睛,握紧拳头,直盯盯的朝战马看去。
希律律一声长鸣,黑马前蹄腾空,停住飞驰的脚步。
一个青衣中年人从马上跌落下来,高声喊着:“刘二爷,哪吒被李亭打死了。”
狂热的草场,顿时一片寂静,唯有草地里虫子的鸣叫。所有人,都拿着酒碗,放在唇边,脑子却在回味青衣人的话。
哪吒被杀死了。他是被李亭杀死了。
消息过于重大,消息过于突然,一下子,所有人都楞在那里,反复品味他们听到这句话的意涵。
“嘭”地一声,刘洪超手中酒碗落到了草地上。松软的草地上,酒香四处弥漫,黑碗孤零零地滚落一旁。
刘洪超张大嘴巴,傻傻地看向那个青衣者,用手一指,喝问道:“陈秀才,你再说一遍。”
“回二爷,哪吒大哥今日午时在沙河上,被常社巡检司的李亭打死。哪吒的船队,被李亭俘获。”
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所有的疑惑不解,顿时化为乌有。
听的最清楚的当然是刘洪超,他不可思议地仰天长啸一声:“天啊!”就摔倒在地。
和他倒地同时的,常社巡检司的弟兄,同时高声欢呼:“好啊。”
耳边听着常社弟兄的欢呼,刘洪超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哪吒今日午时在沙河之上,被常社巡检司的李亭打死。哪吒的船队,被李亭俘获。”
脑仁跳动,几乎要涨列开来,眼前越来越黑,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李亭小子,果然不同凡响,想起当初叶重华的推崇。谁能想到,李亭竟将那哪吒杀死,若非是刘洪超的人来通知,曾虎第一个就去暴打通知的人胡说八道。
曾虎脑子里也是一片乱麻,不过他努力的静下心来,好一阵子耳畔还回想着那句“哪吒被常社巡检司的人打死了”,一直嗡嗡作响。
曾虎按按脑仁,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夹杂着青草的芬芳,竟是那样的醉人。看着气的昏倒的刘洪超,微微一笑,大手一挥道:“弟兄们,我们继续喝酒。”
张山也咧嘴笑道:“好,我们喝酒!”
“好!”无数个声音,在草地上响应。
……
虽然昏迷之际,幕僚紧急下令将常社巡检司的围困的更紧,可是谁都知道不能动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里面喝酒庆祝。
李亭可控制着一万石盐呢,谁敢乱来?
一个时辰之后,刘洪超清醒过来。看着烛光下,坐在床榻之畔的陈秀才一脸关心地问道:“二哥,可好些了?”
“秀才,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叶林他们怎么样?”
秀才将“经过”讲述一遍,首先提出李亭有一个神奇的鸟铳,是他亲眼所见,如何如何厉害,他亲眼所见,当然讲的绘声绘色。
然后他说哪吒一死,内部大乱,四散奔逃,然后仗也没法打了。叶林那边也受了影响,士气低落,看情况不妙,就带着陈秀才一起回来了。
“胡闹!谁让他回来的!”
刘洪超气的发抖,“船上的一万石盐,可是我们的。还有合流镇之事,他也没打吗?”
“二哥,当时太乱,为了抢船,自己人之间打的头破血流。叶林说今夜事有变,让我回来尽快跟您说。”
“哎呀,真是胡闹!叶林疯了不成?他手下500人,谁能打的过他?竟自乱阵脚?”
“他现在在那里?”
“我们乘船一起到合流镇,他让我找匹马,尽快给您送信,他们很快就到,估计现在应该快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卒报告道:“报刘二爷,叶林带弟兄回来,现在在1里外一处树林边歇息。”
“岂有此理,既然来了,怎么不来给我报告?”
刘洪超本就对叶林有气,听的此话,更是气愤加了三成。
“走,我要找他,今夜打合流计划,一点不得更改!”
说着话,刘洪超带着陈秀才出来,叫上一帮随从,大约20多个,气势汹汹的朝那片树林走去。
“二哥,前面就该是叶林他们。”陈秀才在前面引着路,后面刘洪超依旧气呼呼地跟着。
这是他的地盘,不远处就是他的人,陈秀才又十分可靠,因此刘洪超十分安心地过来要教训叶林胡闹。
叶林实在不像话,跟着大哥这么多年,竟然还办出如此糊涂之事。
刘洪超脚步加快,很快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前面一处树林旁边,一支火把闪耀,火光之后,黑压压的人群已经站立在那里。看不清多少,至少有两百人之多。
刘洪超走着发现有些异常,这里离他的大队人马已经有一里地左右,没有明哨,也该有暗哨。
他一路过来,除了刚才自己围住的那片地,这外面竟然清冷地像是没人管一样。
不对!
毕竟是多年贩卖私盐的盐枭,刘洪超有着超常的警觉性。在离前面火把不到20丈远的时候,刘洪超感觉有些怪异,停住脚步,扭头发现,陈秀才不知何时已然不见。
“不好!”
他心里叫道,立马扭头便跑。
只是此时已晚,这时身后他刚刚来的草地上,也亮起火把,同时两侧也亮起火把。
将他这20多人,围在正当中。
火光闪耀,四周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四面八方,黑压压的人群同时围拢上来。
刘洪超再次扭回头,只见一员大汉,身高八尺,国字脸形,有些形似叶林的人,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镔铁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似乎自己是进网的猎物一般。
而在这大汉旁边,却是陈秀才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道:“二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无端找李亭麻烦,现在李亭发火了,非要你们的人头,你说怎么办?”
“你……”刘洪超眼睛几乎喷出火来,那愤怒已经到了极点,那种狠厉的眼光,是陈秀才从没见过的。
不过他不怕,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刘洪超道:“你自己找死,能怪谁呢?”
刘洪超气的浑身发抖,头一仰,再次昏倒在地。刘洪超的倒下,他身旁随从立刻围上去。
陈秀才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将刘洪超活活气昏过去,实在是威力太大。
张凯大喝一声,眼中露出杀机,狠狠地说道:“杀!”
说着话,镔铁刀舞动起来,周围所有人的鸟铳已然举起,明晃晃的刺刀,对着中间的小圈子,同时压迫上来。
时间不到2分钟,刘洪超等人已然剁成肉泥一般。
张凯摇摇头,笑着看了一旁的陈秀才道:“李队长的计策成功了,你算是又立一功。”
“你也是啊。”陈秀才笑着说道。
“不过,还有更大的功劳等着我们。”
“哦,不就是他们那几百人吗,现在群龙无首,只要杀过去,还不是轻轻松松就杀掉他们了。”
“北面那片树林旁边的草地上,有200多匹战马。”
“真的?那可是比杀2000人还大的功劳。陆冲过来,你带100人去将他们剩下的几百人解决掉,我带100人将战马抢回来。”
“是!”
分派定,张凯带着如狼似虎的一帮兄弟真正杀进草地里。
这里厮杀几乎一边倒,胜利没有任何悬念,最大的悬念是能安稳地抢回多少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