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江北农村不仅夜色厚黑还有点湿冷,通往自己家的羊肠小道上,步履蹒跚的王军不禁裹了裹身上的休闲西装,每次喝的似醉非醉的时候,他总感觉有点体寒。
几年顺风顺水的生活,让他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就算现在是步履蹒跚的状态都有着一丝轻快。
今天请喝酒的是他和王铮的初中同学,上学时没少嘲笑他们是孤儿,但今天为了从他这赊点账,好把自家的瓦房换成楼房,这一晚上客气的就差叫哥了。
不客气不行啊,两边邻居的瓦房早已换成了两层小楼,将他家的瓦房夹的严严实实的,早升的阳光都照不到他家的房檐。就这样的,人女方家能答应把闺女嫁给他?
“呃”酒气有点上涌,王军缓了缓步伐,从灰色休闲西服内掏出包烟,哆哆嗦嗦的抽出根点上后“呼”的声吐出口烟雾,将胃里正在翻滚的酒气稍微压下去点。
自己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好像是几年前,乡里修补那条主干道的时候?那会他还代表王铮接受过乡里的表扬!现在脚下的这条石子路也是那会搞的,还是由他负责找人铺设的,就是从那过后自己开始搞起了包工。
“怎么还没睡觉?”一步三晃的王军,到了自家门前的水泥路上时,因为门房大开,使得堂屋的灯光照出去老远,不由有点恼火。
等他走近后,才发现灯的光亮中好像还直直的站着个人,这会那人正抽着烟看着自己。
“晚上没少喝吧?”
王铮丢下手里还未抽完的香烟,用脚踩了两下抬头看着走到自己不远处,一阵摇晃后扶墙而站着的王军。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两年打你电话都打不通。”
王军磕巴的语气里有着一丝埋怨的意思,这两年儿子的出生,生日,王姨的退休,王铮从没回来看过问过,电话更是打不通,让本就没亲人的王军很是不满。
舌头打结的王军,让王铮失去了和他继续交流的意思,“你先去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说完,王铮直接回了陈丽给他收拾好的房间。
翌日,艳阳高照。
“哥,起来了吗?”王军的叫喊声在房门外响起,他穿着衣服应了门,“进来吧。”
“叫爷。”王军一脸喜意的教导着怀里肥嘟嘟的孩子。
“啊!”
“哎呦,来,爷抱抱。”孩子扑腾了下小手,流着口水发出个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字,那可人样,让坐在床上的王铮忙张开双手。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孩子憋着嘴,显然有点不耐烦,王铮忙转换思路,“看,爷给你买了好多好玩的。”王铮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王军指了指放在墙边的塑料袋。
时间不长,王铮的床铺就变成了战场,飞机,坦克,汽车应有尽有。
王军站在床边上,看着陪孩子玩的起劲的王铮道:“孩子叫王康健,希望他身体健健康康不用像我这样!”王军顿了一下,“快2岁了,出生的时候打你电话你也没接。”
孩子面前,王铮笑着点点头,“我出国待了两年,也是昨天才回来。”
“哥,起来吃早饭吧。”陈丽推开门对着坐在床上的王铮叫道。
“陈丽,你先把孩子抱出去我和军子聊会天。”
等着孩子和陈丽出去后,王铮依旧坐在床上,就这么看着站在床边有点踌躇的王军。
房间内只有王铮撕烟盒包装的声音,“啪”的声火光亮起后,王铮又丢了根烟给站着的王军,“军子,你还认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
王军的点头让王铮内心稍安,要是王军已经不认他这人了,那他也就没必要在参合别人的家事。
“坐这。”王铮在床边上拍了拍,王军抽了口烟,埋头在床上坐下。
“靠自己的能力赚到钱是你的本事,抽烟喝酒交朋友这是你的自由,但是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抵不上你家庭的万一。”
王铮拧着眉头说完后,吸了口烟,看着坐在身旁闷声不响的王军又道:“人陈丽嫁给你几年了吧?给你生了个儿子不说,每天还把你们爷俩伺候的好好的,也从没向你要求过每天穿什么吃什么吧?这样的人你到哪找?”
“你现在每天晚上喝酒喝到半夜才回来,我就不信了,你那些朋友能比你老婆还重要?听那些人吹嘘热捧,能比的上自己老婆的嘘寒问暖?”
看着闷头抽烟的王军,王铮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扔掉手里的烟,“你自己好想想吧,别把家给搞散了,想想我们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在想想你儿子康健。”
王铮说完不在理他,穿衣下床开始收拾东西,至始至终一点回应没做的王军,让他有点失望也懒得在待着这,准备去看望下王姨后直接去京都。
“啊,啊!”
“小家伙,爷要走咯,下次回来给你带个大飞机。”
临走时,王铮从陈丽手里接过康健,满脸稀罕的亲了亲他那肥嘟嘟的脸颊,“自己在家好好想想!”对着站在门旁的王军又说了句后,王铮拧着脚下的包离去。
“你找谁?”
县城的一间民房外,留着马尾约莫30岁左右的少妇,疑惑的看着站在屋外的王铮。
“你是王姨的女儿小琴姐吧,我是在院内长大的,今天特意来看王姨。”
王铮话没说完,留着短发穿着花格子毛衣的王姨走了出来,对着他直招手,“铮子,快进来!”
王铮笑呵呵的将手里的东西在客厅放下,“姨,退休生活过得怎么样?”
“你这死孩子,几年了都没回来,跑哪去了?”王姨很是高兴的拉着王铮的手埋怨着。
王铮憋了憋嘴后呼出口气,笑意盈盈的说道:“在国外待了两年,这不昨天一回来,今天就过来看你了。”
软绵的白色条纹沙发上,王铮将国外这两年的所见所闻,对着已经有了些许老态的王姨轻声诉说着。
“姨,你住哪个房间?”
眼看已经11.20,王姨的女儿小琴姐买菜买了也快一个小时了,估计是自己这个客人不太受欢迎。
“这间。”
房间不大,和王铮当初在香江住的“鸽子笼”差不多,他乘着王姨转头的功夫,将准备好的10000块钱塞在了灰色的被子里。
“姨,我走了啊,在晚赶不上车了。”
“唉,行,那你走吧!有空在过来。”王姨一声叹息后,落寞的说D县城汽车站,王铮右手拧着包,左手则是抓着方便面袋一边啃,一边登上了去往魔都的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