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师惯例清了清嗓子,将演武场周围的学生环视一遭,分别在李鸦与另三个面孔上多停留一瞬,已是心中有数。
“三品之下,包含三品在内的武者,是奠定武道基础的阶段,虽不能代表一生成就如何,却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武者日后能走多远。”
讲师先将套话说了一通,方才开始讲起修习武术有关的内容。
“三品武者血与气合,气血浸入骨中,集血、罡气、骨三者蕴养出对武者来说最重要的内力。”
“注意,不论何人何等实力何等身份,内力为武者立身之本的说法都无人辩驳,也从来无人质疑。”
“何为内力?”
“内力便是一切,从骨中诞生,却是由武者全身血肉供养的力量,是一个武者实力的体现,内力强者一步十米,开山劈石只是寻常事。内力外放,实则是内罡外放,内力主内,罡气主外,内外合一即为内罡,内罡摄物拿人,隔空击人……说的有点远了。”
李鸦想起连城刀具大老板连山隔空取刀一幕。
他果然是一位超凡武者。
却仍旧背井离乡。
讲师打了个岔,继续讲道。
“之所以说内力对武者最重要,便是因为内力是实实在在存在于武者体内的力量。内力增加一丝,武者的力量就会随之增长一丝,内力消耗殆尽,武者的力量就会降低许多。两者交战,谁的内力先耗尽几乎就是必死无疑的局面。想当初我与那瞎狗对战,他实力强过我一线,却不知节简内力,被我耗尽内力,一击便杀之……你们只需记得日后体内诞生内力,不可随意挥霍。”
讲师闭目回忆腥风血雨的岁月,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讲课。
“再来说说罡气,罡气是武者自练武之始便诞生的力量,与内力地位几乎等齐,之所以将它放在内力之后,是因为没有内力支撑,罡气对武者就如饮鸩止渴的毒药,内力消耗只是力量下降,罡气消耗却损伤根基乃至要命。”
“内力与罡气相辅相成,更可合而为一诞生内罡,你们蕴养内力,需要以罡气在骨中缓缓流转,待骨中诞生内力后方可开辟力脉,第一条力脉最好选在腰骨上,腰是一个人身上承上接下的地方,开辟力脉之后效果最佳。”
“三脉定一品,诞生内力之后为准四品武者,迟早会成为四品武者,多多努力,好了,你们蕴养内力吧。”
讲师说完便直接往地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四周学生也纷纷盘膝坐下,开始蕴养内力。
李鸦傻眼了。
蕴养个屁的内力,第一条力脉最好开在腰骨上?指骨那么丁点,为什么不开在指骨上。
还有你这小子,不蕴养内力,盯着我干什么?
李鸦直接盘膝坐下,横刀于身前,尝试按讲师所说让罡气缓缓流转于腰骨内。
李生投过来的刺目视线暂且不管。
学生们各有各的内功心法,李鸦的心法却是那页金纸上的开脉篇。
因为看守秘籍的老者一句禁法,而随意将还未成型的整套心法命名为天禁心法的开脉篇。
引动气血,调动罡气,将所有罡气集中在腰骨上,麻木的感觉再次生出。
却没有一丝动静。
罡气最初诞生在体表皮肤中,三品可穿行在血液中,不放出体外,外人根本看不出。
李鸦能随意调动全身罡气,在他自己理解中是人人可以做的事,却不知此举对这个演武场上包括讲师在内的所有人,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惊世骇俗。
不要命了?
就算你不要命了,怎么才能做到?
学生们拥有最好心法的,可以直升超武的万物洪炉蕴力法,也只不过能调动身体所有罡气中的一半。
也没人敢以罡气直接在骨中凿出一条力脉,硬生生把内力给逼出来。
都是先诞生内力,内力散于骨中,再以内力护持,内力与罡气两者合力开辟力脉。
李鸦不是愣头青,眼界决定智慧,他进境过快,没时间没门路去了解一个正常武者该如何修习,以自己的理解和对超武系统毫无保留的信任,在武者之路上没头苍蝇一样乱闯。
指脉·拨云已然开辟,李鸦接下来的选择只有右手的掌脉或者左手的指脉,想要开辟腰脉,将是很久之后的事。
循序渐进,指骨和腰骨离着十万八千里,指骨内力已生,光是他自己的身体都不会允许他乱来。
调动一次罡气很耗气血,李鸦片刻之后就无奈罢手。
他隐隐察觉到自己和别的武者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腰骨承上接下之说经过长久实践必不会出错,李鸦自己的理解中也极有道理。
不由面色难看起来。
盯着李鸦的李生看到李鸦仅仅片刻便面色难看,不由肯定自己猜测李鸦只是过来装个样的猜测。
李生是那天在恒武练功室里被揍的那个。
家中贫寒,执意习武,刻苦练刀,时常因脾气倔强与人争执,不服气就被欺辱。
心里憋了一口气。
发不出来。
打不过拉帮结伙的学生们,便是一品二品的学生们也时常顾忌他们的背景。
李鸦没背景,一个看大门的,目睹了自己被欺辱,还要大模大样来这里嘲讽他。
李生知道李鸦不可能刻意来嘲讽他,可对李生来说,李鸦只要站在这里,就是对自己的刻苦和自己家人的付出,最大的不尊重。
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付出那么多,比谁都刻苦,我家人付出那么多,没早没黑的赚钱,才能有我今日站在这里的资格。
你一个看大门的,凭什么?
时间永远太短。
学生们蕴养内力,李鸦盘算着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讲师已是起身离开。
自由交流的一个小时到了。
李生已经忍耐不住。
在讲师背影还未消失时便向李鸦发难。
“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滚!”
李鸦正自烦恼,这个学生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应是吃不太好,面色蜡黄,不像一般武者那样面色红润,很可怜的样子,没有心情对他出手。
嘴里轻吐了一个“滚”字
随后指了指身上的锦衣,血色刺目。
李生呆了呆。
“不就是月字刀众吗,有道是小人得志便猖狂,侥幸在擂台上杀了一两个人,便到这里耀武扬威?”
“你这门卫身份卑贱,还不知尊重人,十足小人一个。”
之前明着劝阻李生,实则多管闲事,多嘴多舌,自我感觉极为良好,自认为是一众学生中领头人物的男学生,一身华丽衣衫,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提起自己一看便不凡,已然出鞘的锋利长刀,指着李鸦的方向道。
“滚吧,一副狂态摆给谁看?”
李鸦笑了。
一副狂态摆给谁看?
“我既得志,为何猖狂不得?”
李鸦抽出自己还没见过血的新刀,指向一口一个卑贱的男学生,道。
“你我素未谋面,你却以言辱我,以刀指我,你既然说我猖狂,我便猖狂给你看。”
“今天晚上,死擂之上,砍你脑袋。”
掷刀而出,铿锵厉鸣声中锋利长刀直插演武场中央,李鸦随后缓步而入,环视周遭一圈,道。
“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敢接下我这死擂之约的,都会成为我刀下无头鬼,不敢接的,边上玩泥去。”
未曾狂态毕露。
却着实猖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