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泱泱大国的面子问题,李渊并不打算第一时间接见几大使团,而是将时间延后两天。
王也求之不得,毕竟他也要准备一些谈判的筹码,目的当然是从这些外邦手里收获更多的资源为大唐所用。
拜别李渊后,王也便打算前往竞技场同马周商量一下具体的接待细节。
走到酒店门口,却发现崔一叶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正笑眯眯的朝自己挥手。
王也快走几步过去,指着崔一叶笑骂:“你小子不在长安城好好呆着,天天往我泾阳县跑,就不怕被同僚检举吗。”
“圣人在哪里,朝堂就在哪里。”崔一叶倒是言之有理。
王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灵机一动,道:“闲话少说,后天圣人非正式的接待几个外邦使团,圣人肯定没有准备要赏赐的东西,你刚好在,说说,我该备些什么当礼物。”
王也话音刚落,旁边突然传来喝声:“这可不是儿戏。”一人从树后走出,让王也吓了一跳。
崔一叶赶紧说道:“城主见谅,家父便是在此等你的。”
“崔公有礼。”王也见过崔贤,此时也不陌生,简单施礼拜会。
崔贤还了一礼,严肃的说道:“外臣来唐觐见我大唐圣人,这非同儿戏,哪怕不在太极宫正式觐见,也需做足国礼,依礼先通知礼部,而后由鸿泸寺作出安排,期间一切都须记录在案,赏赐之物,纵然你有所准备,但也先应由礼部相应官员查验备案,这关乎国体。”
崔贤很是严肃的说了一长串规矩来。
王也再施一礼:“谢催公指点。”
崔贤这才对崔一叶说道:“你可知如何办?”
“先取了相应的物件,而后圣人来泾阳肯定有礼部官员随行,依礼部安排一人去通知外邦客人,而后订下觐见的顺序,再请示圣人,是否有特别的赏赐与安排,作以记录与准备。”
崔贤点点头,崔一叶笑着朝王也一礼拜别,便匆匆离去。
崔贤这时对王也说道:“此事就交给我儿去办,不介意带我去看看这五里唐人街吧。”
“您请。”王也见有懂行的人分担,高兴还来不及,急忙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并肩往集市走去,在唐人街临近码头的一间店铺外,排着数以百计的人。
王也都不知道这里是作什么的,倒是崔贤似乎已经派人来看过。
只见崔贤从袖口中拿出一把铁尺:“此为你家的钢尺,却是遇水不锈,我问过家中铸铁匠人,他们告诉我在先秦的时候,就有法子让铜剑不生锈,到大汉的时候,铜镜的工艺已经极高。而你的钢应该是有配方的。”
能说出配方这个词,就证明了清河崔氏也是有超一等工匠的。
王也的钢铁不能说绝对不会生锈,而是不那么容易生锈而已,这其中加入了锌、锡、铅等,特别是锌会让铁不容易生锈。
加入铬王也不是没想过,但那个成本高得不行,主要是王也现在还找不到这东西的提炼之法。
大唐也是铸钢能人的,他们会给一把好刀在即将成型的时候再增加三道工艺,分别称为淋铁法、埋烧法,水铸法,这淋铁法就是大唐版的一种渗碳技术,埋烧就是一些矿土增加刀刃上的其他元素,水铸就是在某种液体之中,将烧红的刀放下去。
传说越王勾践剑,就是用水铸这种方法完成的镀铬,这成本,试过一把刀之后,王也一看花费吓的脸都白了,要按这样的方式制作铁器,自己能赔到破产。
崔贤对王也说道:“我之前来这里走了两圈,这里的锄头竟然是冰纹铁的,相传是北朝的一位老匠师所创,竟然让你得到。”
“呵呵,机缘巧合。”王也乐呵呵的笑着,并没有解释太多。
冰纹铁是大唐的称呼,放在现代叫硬而脆,并没有多少用处,顶多拿来锻造工艺品。
商会的农具已经是双层材质,分为内熟铁外冰纹铁,事实上就是一种擦渗工艺,成为流水线产品之后,成本并不高,而且这种材料属于上等好铁、钢中的次品。
如果放在后世来进行金属分析,这种铁料含硅、酸等过多。
用来制作农具是超一流的好东西,其一面作过处理另一面却是熟铁。
所以磨损起来就会一边慢,一边快,一直可以保证刃口锋利,这是古人的智慧,免磨农具。
二人继续往前,在一间毛线专卖店门口,崔贤停下脚步。
店里有几个妇人正在织着毛衣,旁边有巨幅的布画,画上是毛衣编织针法,最终的效果图等。
只是一些简单的线条,大唐的妇人们却可以从这些线条上看出明堂来,这一点,王也自认不行,这东西还得看天赋。
“毛衣,连我夫人都派人采购了一等羊毛线各色十五捆,又专为府中定购了一千捆二、三等毛线,长安城如今更是流行这等新兴的女红技艺,无论贵贱妇人必学之技。”崔贤一脸笑意的看着王也。
“您说的是,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一捆三等毛线只要几文钱,自己买回去织成衣,有三捆就足可让一人暖和过冬,再加上煤炉等物,大唐百姓的冬天必然比其他地方更暖和。”王也也在一旁说道。
让王也意外的是,崔贤没再说什么,而是打手势向王也暗示着。
王也顺着方向看过去,竟然又是一位老熟人。
荥阳郑氏,郑行之。
崔贤在观察着王也,看王也在此时会如何处理。
王也习惯性的要躲,毕竟只要被拦下,那基本又是脱不开身的局面。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旁边崔贤却朝郑行之高喊一声:“见过世叔。”
王也吃惊的看着崔贤,崔贤却是回应了王也一个温煦的笑容。
“唉”无奈,王也只好跟着崔贤一起上前拜会。
“郑老!”王也与郑行之相互施礼。
看了眼神情尴尬的王也,郑行之也没有责怪的心思,反而指着码头道:“这才半天时间,老夫就对你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泾阳往云州去的商队已订购了二等毛线近万石,码头上那些装船苦力的工钱已经涨了三成,最新的一批货更是排到两天后才能装船。”
“还行。”王也很平淡的回了一句。
郑行之面露疑惑之色,又说道:“老夫还发现,没有一船是顺流南下的,全是逆流而上的,把北方采购的羊毛重新又卖到北方何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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