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景言拿着麻生的供词,看了看陈浩秋,又看了看方不为。
他这已经不是骑虎难下了,而是把脸扑到了地上。
“混账!”关景言猛的一拍桌子,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
方不为知道,关景言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先给南京发电!”关景言怒气冲冲的出了办公室。
现在轮到陈浩秋险沉着脸了。
“关特派员就这么走了?”陈浩秋阴恻恻的说道。
陈浩秋这是要找后账了。
“上海站的兄弟白白的被关了一个月,有些还被江右良整治的差点送了命,难道就没有个说法?”陈浩秋盯着关景言离开的方向,眼睛里冒着凶光。
所有的首尾都让他和方不为处理干净了,留下的所有证据都表明,关景言遇刺一案和特务处毛的干系都没有。
上海站不但无过,而且有功,还是大功,甚至是关景言放言要让委员长给方不为颁授青天白日勋章的功劳。
方不为自然也清楚,陈浩秋之前的俯首做小,不过是无奈之举。此时一朝得势,岂能善罢干休。
陈浩秋已经准备好了,他要好好的闹一场,闹到委员长那里才好。
“你去给处长发电,将此事一字不差的报上去,处长自然知道如何去做。”
“你要去找江右良?”
陈浩秋冷笑一声:“钱财的事不急,处长知道后,自然会处理。现在追回来,凭白的让党调处少了一条罪名!我先去会不会那位苏局长,方兄弟要不要一起?”
苏局长便是麻生供出来的汉奸之一,是洋泾区的警察局局长。
方不为对陈浩秋的佩服又多了一份。
没有因为受了冤屈而置公务于不顾。陈浩秋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现在的陈浩秋,就像是蛰伏到深夜,谁备下山的猛虎。气势与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真是个如病猫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让日本特高课发出十万大洋的花红。
“我还是先向处长汇报要紧,陈站长请自便!”方不为指了指驻军通讯处的方向。
他这是在让功。
陈浩秋哈哈一笑,抱住了方不为的肩膀:“方兄弟真是个妙人,你放心,哥哥我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叶心恒也是他查到的,麻生又是他亲自带人抓的。
带队击毙成建制的日本谍报武装力量,还挑拔了日本人和法国人之间的事端。
风头不可能让方不为一个人出完,功也不能让他一个人立完。对于方不为来说,此时多抓一个汉奸的功劳没有丝毫意义。
让陈浩秋带队动手,方不为就是对他的雪中送炭之举,陈浩秋自然感激他。
等陈浩秋走了之后,方不为直接到驻军通讯处,给马春风发报。
出来之后,方不为又叫来了冯家山。
参与伏击福田英夫的大部分队员,都让陈浩秋送出了上海,只留下了几个头目。
上海站勉勉强强凑出来的一组行动队,又让陈浩秋带去抓那位苏局长了,所以方不为手下只有一个冯家山可用了。
“带我去那家报社!”方不为带着冯家山出了军营。
“长官,就我们两个人?”冯家山一脸难色。
“先去探查一下,又不是去了就要抓人!”方不为瞪了冯家山一眼。
新声报社在赵主教路,这里是英美租界的地盘。
到了地点,冯家山有些傻眼,报社竟然是关着门的。
看冯家山呆滞的表情,方不为有些好笑,故意板着脸问道:“你不会是认错地方了吧?”
“怎么可能?”冯家山一脸的迷茫,“守了半天了……”
看来叶太太顺利逃出来了,报社收到已暴露的消息,怎么可能还开着门等着特务上门来抓?
如果林志成是地下党,也肯定收到了消息。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方不为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
“走吧,地下党也不是傻子,明知道叶心恒叛变了,怎么还可能等着我和你来抓?”方不为朝冯家山招了招手。
“可惜了!”冯家山呲了呲牙,“昨天应该守在这里,找个时机抓那个女人才对!”
“你懂个屁!”方不为骂了一句,“日本间谍重要还是地下党重要?”
冯家山恍然大悟。
要不是实在没人可用,关景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把陈浩秋给放出来。
方不为刚回军营,就有审讯科的人来给他报信。
关景言把江右良关起来了,而且还是他亲自在审。
杨定安和上海站的主要头目全被陈浩秋送出上海了,陈浩秋也带人去抓那位陈局长了,现在特务处在军营的人,就数方不为的职级最高。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特务处的人只能来向他汇报。
方不为没想到,自己出去只是不到半天的功夫,关景言这里又出了妖蛾子。
能当了党调处的股长,肯定是老特务无疑,就关景言的这两把刷子,怎么可能镇的住江右良?
进了审讯室,方不为看到田立成竟然也在,就坐在关景言的旁边。
方不为想不明白,以关景言藏不住事的性格,是如何当上侍从室的副官的?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一看江右良的态度,方不为就知道江右良是真的有恃无恐。
没办法,人都已经抓进来了,不让关景言试一试,怕是不死心。
方不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旁边。
“不知卑职犯了何罪,劳特派员如此对待?”江右良坐在椅子上,整个后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前,两根大拇指不停的绕圈。心中惶恐的人,是不会如此坦然的。
“命你赴上海调查刺杀一案已经一月有余,你却毫无进展,这难道不是失职?”关景言忍着火气问道。
江右良查了一个月,一点进展都没有。方不为来了三天,案件就真相大白。
关景言终于有些相信方不为所说的那句话:党调处就是把他在当猴耍。
别人的麻烦不敢找,江右良只是党调处的一介股长,关景言还没放在眼里。
“同为党国效力,卑职总不能屈打成招,让上海站的兄弟蒙不白之冤吧?”江右良淡淡的说道。
听到江右良倒打一耙,关景言气的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