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除了聂凡、虎奴和晓奴三人,还有留守炼毒堂的玉奴和春奴,玉奴面色沉沉,虎奴曾经问起玉奴春奴关于留守炼毒堂的试炼内容,但两人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言,只不过春奴望向玉奴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但聂凡知道玉奴很快便会成为第三轮试药的主角。
晓奴独自归来,便意味着和他一起翻开蛇娘子牌子的安奴失败了。
接下来的三天,陆续又有两人归队,穆奴和明奴,倒也并没有出乎众人意料,他们一直是少年团当中势头最为强劲的两人。
聂凡的目光从明奴的腿部不露痕迹地扫过,瘸了。
吴功子一共要了四个药奴,到最后只有明奴一个人活着回来了,还落得个伤残。
穆奴翻的是沙蝎老人的牌子,和他一起的花奴就没有他这么幸运。
第二天裴天德过来通知众人第二轮试药结束,也算是正式对其他五个没有归队的少年下达了死亡通知单。
初入五毒门的二十多人,倒如今还剩下堪堪七个。
还会更少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裴天德本人显得很是憔悴,右手的袖子空荡荡般无力垂落,直到些许堂风从屋外吹了进来,轻轻带起了裴天德的袖子,少年们的眼睛都瞪直了…
裴天德被废了右臂。
之后少年们才知道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炼毒堂发生了一件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裴天德指使玉奴趁着第二轮试药留守炼毒堂的机会潜入禺师药房偷盗血魂丹的解药,被当场抓获。
“裴管事被废了右臂,玉奴怎么一丁点事都没有?”
虎奴轻轻嘀咕了一声,幸灾乐祸也好,居心叵测也罢,在炼毒堂日夜徘徊鬼门关,多点乐子总不是坏事,当然这乐子不是自己才好。
其他人也对玉奴犯下如此重罪竟然毫发无伤感到不可思议,但穆奴却是首先开口问道,“玉奴,你怎么会答应裴管事做这种蠢事?你是被逼的吗?”
玉奴一直坐在角落,此刻才缓缓抬起头,他冷眼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眼底尽是嘲弄之色。
“呵呵…蠢事?”
玉奴撑起身体,胸口猛地沉陷,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没有裴管事,早在第一次试药我就已经死了!大家一起进入五毒门,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能走在前面,尘海境这样,仙田境也是这样!而我就要落于人后,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成为被淘汰的那个!”
“你!”
玉奴面目狰狞转而指着聂凡吼道,“凭什么当时你我还有寒奴组队,到最后却是寒奴失踪,而最不起眼的你第一个突破尘海,为什么不能是我!”
“还有你,成天将自己摆在最高位置,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吗!你问问在场的谁真的服你!”
穆奴也没有逃掉玉奴的指责。
“从我第一次从圣兽渊回来我就发誓,我绝对不要和他们一样的下场,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笑吧,在心底笑吧,不够的话再大声笑出来,说不定那天你就变成另一个我了…”
“哈哈哈…”
玉奴笑得直不起腰,似乎连脖颈处的血管都要爆裂开来。
少年团哑口无言,玉奴有一段时间修为暴涨,直接紧跟着穆奴和明奴之后突破仙田,当时众人还以为玉奴潜力爆发了,现如今想来肯定和裴天德脱不了干系。
少年们渐渐散开,没有一个人再说话,刚入五毒门的时候结下的约定显得苍白无力,玉奴的爆发便如同横亘在众人面前的一道天堑,将他们隔开,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当初还睡得满当当的竹床如今更显得空荡,睡在上面,更冷了。
第二天,禺师将剩下的七个人召了过去。
“又死了不少呢。”
禺师声音很低,近似喃喃自语。
“原本我是打算等五毒散出炉再让你们进行第三次试药的,但现在我想到个更有趣的法子。”
聂凡记得,上一世药奴为五位护法试药便是五毒门为了合炼秘毒五毒散,只不过第一炉失败了。
“你们听说过人蛊吗?”
禺师双手虚捧,神情夸张,目光之中充满着迷恋的色彩。
“蛊,乃天地之精万物之灵,是世间最为神奇奥妙的灵种,它可以是活体,也能是死物,元兽,甚至是人都能成为蛊,但同时也是蛊种最好的寄生体。”
禺师停顿了会儿,眼神泛起些许空洞,“这蛊啊,神效不一,每一种蛊种都有其独特的功效,有救命蛊,也有杀人蛊,还有修行蛊,太多了,就看你怎么用了。”
“但你们得知道,所谓蛊,都是毒!”
禺师猛地转过身子,视线重新变得凝实起来,“害人蛊是毒药,救人蛊也是毒药,谁说毒药一定是夺人性命的,世人畏惧砒霜如猛虎,殊不知微量能救人,所谓毒死人,只是施毒的手法用量用对了而已。”
“人蛊,也是毒,只不过这毒是一个人,蛊人。”
禺师指了指缩在一旁的裴天德,“知道为什么他冒着作死的风险也要偷取血魂丹的解药吗?”
裴天德的头颅垂得更低了些。
“因为难受,一发作的时候血液里,神魂里…嗯,很难描述,反正就是难受,比死还要难受的那种。”
禺师皱着眉头似乎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词汇来形容。
“血魂丹其实就是一种蛊毒,每一位炼毒堂的弟子我都会赏赐一颗血魂丹,在里面沉眠着一条血魂丝虫,服用之后它便会蛰伏在身体的某个角落,如果没有得到虫母的滋润,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那滋味…”
少年们看着禺师的嘴脸既是厌恶又是心惊胆战。
“我已经想好了,准备给你们每个人都种下一条血魂丝虫,然后把虫母埋在他的身上!”
禺师瞥了一眼玉奴,这让他通体一震。
禺师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们的修为低得可怜,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你们要想方设法从他身上取出虫母缓解丝虫的发作,不然你们会死,很难受地死去,哦,忘了说,得到虫母寄生的他实力会暴涨,目测得有个仙田一两翻,而且在一定范围内虫母能够轻松感知到子虫的位置,到时候最好别落单,不然谁取谁的还不一定呢…”
“还有你!”禺师走近,一只手掌搭在了玉奴的肩头,“虫母一旦离体,你也就离死不远了。”
禺师手掌用力一捏,玉奴忍不住张嘴痛呼出声,直接被喂了一粒黄豆大小的红色药丸。
玉奴面色潮红踉跄倒退,捂着喉咙咳嗽不止。
“来吧,每个人都有份。”
禺师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六颗红药丸。
少年们不敢犹豫,轮流捏着红药丸丢进了嘴里,聂凡也没有意外。
“我一定要撑过这一关,过了这一关我就是五毒门的正式弟子,就不用再当卑微的药奴。”
“我好不容易到了第三轮,绝对不要倒在最后一轮!”
“我要活!”
…
少年们望向玉奴的目光充斥着浓烈的求生意志,宛若饥饿的野兽贪婪地盯着猎物。
玉奴缓缓抬起头来,猎物?呵呵,他可不会束手就擒,他也要当猎人!
“只要把你们都杀了,就是我活!”
感受着体内渐渐增长的元力,修为气息也在一点点攀升,玉奴握紧了拳头,强大的信念充斥着他的脑海。
“很好,无论最后你们谁活了下来,都会成为我炼毒堂的弟子。”禺师很喜欢这种操控一切的感觉,少年团在他手中如同木偶一般乖巧听话。
曾经许下同舟共济誓言的少年团彻底分崩离析。
从禺师那儿出来之后,玉奴没有再回药奴库大竹床,而是奔向了茫茫后山。
“可惜,如果我们刚才一起围攻他,说不定能够留下他,要是等到他彻底将暴涨的实力消化就更难了!”
春奴从出门的那一刻便有些跃跃欲试。
“在禺师的地盘你敢动手的话怕是不用再等一个月。”穆奴冷笑道。
“那现在怎么办?”
“想活命,这一次我们就必须合作,除非你们有信心独立打败如今的玉奴。”
穆奴的目光落在明奴晓奴两兄弟身上,从最开始这两兄弟就一直独来独往,但这一次可由不得他们。
“放心,这一次我们兄弟同意组队。”
明奴对穆奴的心理一清二楚,的确,单凭他们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虫母,而且玉奴如今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感知他们每个人的位置,再硬着头皮单独行动实属不智。
虫母虽然只有一条,但少年们只要合力取出,到时候轮流镇压子虫就可以了,所以说他们之间倒没有多少竞争。
“既然玉奴能够感知我们的方位,倒不如我们故意落单引他出来再找机会合力围歼?”
春奴提议道。
“你能想得到,玉奴也不傻,他不会冒险主动出击的,只要挨过一个月他便能活,在这一点他便占据了主动。”
明奴摇摇头否定了春奴的想法。
“我有一个办法。”
虎奴有些兴奋道,“后山太大,但玉奴顶多只敢在内圈边缘出没,再往深他也会有危险,只要我们一起抱团展开拉网式搜查,玉奴无路可退。”
“难!”
穆奴并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