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河称,他可以仿制出质量稍差的铁甲,石韬很容易猜到,无非减少铁片的密度,同时铁片弧度对锐器的打滑效果、及铁片整体翻转的功能无法精准把握罢了,不然凭三月功夫,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据说真正出自甲弩坊的宫卫铁甲,制作周期最少在一年以上,石韬由此想到了唐时大规模投入使用的明光铠。
明光铠是介于鱼鳞甲和整体板甲之间的一种复合型铠甲,因胸前和背后有金属圆护,且打磨得极其光滑,颇似镜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故名“明光铠”。
除了前胸及后背的防护由金属板甲构成,明光铠的其余部分仍由铁片组成,制作周期为半年到一年不等。
即使以唐时的国力,全国军士着甲的比例甚至不到百分之六十,而且并非全是铁甲,汉时这个比列就更低了。
可想而知,铁甲这种东西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属于较为稀罕的装备。
国力远远弱于汉、唐的晋朝,拥有铁甲的兵士更是凤毛麟角,尤其是成建制的军队,除了宫卫军,似乎再无分号。
石韬虽然有心搞一搞,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可不小。
首先,批量生产明光铠,得先拥有一座铁矿,只有成了矿老板才有源源不绝的铁料,然后想获得质量上乘的铁制材料,还需要成熟的炼铁技术,或许可以研究一下高炉炼铁,但建高炉也非容易之事,因为石韬从来就没见过炼铁的高炉。
然后是锤炼板甲,靠人工锤炼成本太高,又或许可以设计水力冲床,此刻水车已经问世,造水力冲床还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
想到水力冲床以及水车,石韬脑海里灵光一现,酒坊距离沂河不远,就算目前无法造出水力冲床,但先尝试着造出水力磨盘,磨粮食也是好的.......
刚刚想到此节,石韬立即打算前往石家的绸缎铺。
用于吸水的翻车(水车)从东汉就已经问世,到如今已随处可见,尤其是在水利资源较为充足的地区,从洛阳到东莞,一路之上石韬见过不少水车,因此想要找到会造水车的匠人,想来问题不大。
刚要出门,宋祎一头窜出来道:“七郎又要去哪里?一天到晚见不到你的人影,你成天忙些什么啊?”
回头瞅了她一眼,石韬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成天无所事事么?”
宋祎瘪嘴道:“切!见你整日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似乎也没干什么正事,你现在要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人家都快无聊死了!”
一想反正只是在县城里逛一逛,况且石韬正想了解一下羊献容如今的状况,便随口道:“走吧!”
刘二狗随即牵来马车,且亲自充当马夫,而孟斧头则骑马跟在车后。
孟斧头性直,随时带在身边,比较让他放心,只是为人过于驽钝,不像刘二狗那厮似的会来事,帮着石韬牵马坠蹬,或是传传口信什么的,倒也利索。
刚上马车,石韬立即问道:“对了,你跟羊献容似乎挺合得来,不知她是否已经放下包袱了?”
“你对她为何如此上心?”宋祎一脸疑惑。
“她是在我石家手里被虏去的,难道你就没半点内疚么,我关心一下,有何不妥?”
石韬如此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宋祎随即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唉.......前些天她让我买来几匹粗制海清布料,又专门为自己做了两套道袍,说什么要学魏夫人那般,从此埋头研读学问,而不再过问尘世之事,还让那些下人称她为青莲居士!”
“哈.......青莲居士?”石韬先是一愣,而后问道:“魏夫人又是谁?”
“你没听过魏夫人的大名?”宋祎满脸尽是奚落的表情。
石韬不以为意道:“魏夫人很有名么?”
“还是什么桃花郎呢,竟然如此没见识,也不知道你那些诗词是否剽窃来的!”宋祎抛出一枚白眼道。
望着宋祎,石韬一脸认真道:“桃花郎之名,不过是旁人吹捧的结果罢了,你说得不错,那些诗词正是本郎君剽窃来的,以后你也不用再嚷嚷着叫我吟诗给你听了!”
皱了皱晶莹的小鼻头,宋祎轻声道:“真是个小气鬼.......魏夫人原名魏华存,字贤安,道门之人皆称她为‘紫虚元君’,道门之外才称她魏夫人,她乃上清派第一代太师,此人不但博览百家,且通学儒家五经,那可是天下响当当的女天师呢!”
“呃.......”石韬一脸愕然,一时竟吃不准那羊献容一身道姑装扮,究竟是看破红尘,还是为了防止别人觊觎她的美S。
“我瞧着羊家小娘子,悲伤是真,但要说她有轻生的念头,却也未必,若非如此,她如何有心思教那些下人读书写字?”
“你如何得知这些?”石韬好奇道。
“唉!天下女子几何,最终不都是嫁汉的命运么,要不就被老爷们送来送去,被巧取豪夺的事,也不在少数,也没见几个求死的,她且不算最可怜的,又如何会轻易求死呢?”
望着宋祎那副伤春悲秋的小模样,石韬傻眼了,女人看女人还真是一针见血,虽说宋祎只是萝莉,却不愧是绿珠那般奇女子教出来的弟子,年纪虽小便有如此见解,实在让人刮目相看:“这些道理不会是你老师教你的吧?”
“七郎可知老师与我,来石家之前是何等身份么?”宋祎幽幽的说道。
石韬摇摇头,表示不知。
“我与老师皆生于白州境内,只因家里没有余粮,便被卖进勾栏里,老师才貌双全,六年前总算被老爷看上,并以珍珠十斛从勾栏主人那里换来,而我当时只是伺候老师的幼奴,老师不忍让我继续留在那污秽之地,便称我是她的弟子,并恳求老爷将我一并带回石家……在勾栏里见过被主家活活打死的女子,并不在少数,而羊献容出生富贵,从小锦衣玉食,如今不过是失去了清白,又如何算得上最惨之人?”
宋祎说的是实话,当日若非自己出手,青衣只因将酒水洒在孙秀身上便差一点被被老爹下令杖毙;
据史书记载,无论是羊献容还是眼前的宋伟,结局都并不怎么好;
一个嫁给晋惠帝那样的ZZ,且被五立五废,后来又落入刘渊子侄刘耀的手中,虽又一次被立为皇后,可三十岁就香消玉殒;
而另一个,则像货物似的被人送来送去,一生经历了四任丈夫.......
心里突然有些发堵,石韬很快岔开话题:“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马车很快抵达石家绸缎铺。
问过石旺,会造翻车的匠人,这东莞县就有不少,派人出去,不过半天的功夫便将人收罗回来,而且数量还不少。
石韬打算让这些匠人,各显所能,同时造多台翻车,然后从中挑选手艺最好的留下来,并帮着他将翻车改造成靠水力驱动的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