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是曹化淳的手下,奉命前来传旨,朱桓不敢耽搁,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刘大有一同进宫去了。
“这位公公,可知皇兄召我何事?”朱桓坐在马车中问道。
“公子您可折煞小的了,我来时皇上还在养心殿批奏折,奴婢也不知皇上召见殿下是为了何事。”
朱桓闭上眼睛努力的回想着历史上崇祯四年九月份发生了何事,想了一会也没想起来,随即笑了笑,心想就算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崇祯也不会找自己来商量。经过这么多年的削藩,藩王早就不许干涉任何政事,况且自己现在并没有任何爵位。
马车一路到了皇宫,朱桓才下了马车,步行着一路来到了养心殿。在殿门口的太监进去通报了之后,朱桓才整理下衣服走进了殿内。
崇祯正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奏折,曹化淳站在一旁侍候着,看到朱桓走进来小声的说道:“皇上,殿下来了。”
“臣朱由桓见过皇兄。”
“起来吧,桓弟,你先等会。我先看完这份折子。”朱由检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皇兄。”朱桓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奋笔直书的朱由检,见他比上次见面时又憔悴了许多。
“好个杨鹤,朕将他放在陕西三边总督的位子上,命他招抚反贼,事事依他的奏请,如今银子花出去了不少,这反贼势力却越来越大,辜负了朕对他的信任。老曹,传朕的旨意,着锦衣卫将杨鹤押到京师审问。”朱由检将手上的奏折摔了出去,怒声喊道。
“奴婢遵旨。”曹化淳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奏折重新放回到桌子上,准备去传圣旨。
“皇兄,万万不可!”一旁的朱桓听到崇祯要下旨查办杨鹤,不由得脱口而出。
“嗯?弟弟有何话要说。”崇祯愣了一下,望着这个还有些陌生的兄弟问道,曹化淳也停住了,偷偷的打量着朱桓。
朱桓刚喊出口就后悔了,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跪下说道:“皇兄,请息怒。臣弟非是为杨大人求情,而是这几日在酒楼听到了一些陕西进京赶考的举人的话,觉得此间另有隐情。所以才斗胆请皇兄听听当地人怎么说?”
“哦?朕听说你这几日每天都去春风楼喝茶,原来是帮朕体察民情去了啊。”
朱桓心中一凛,心想果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皇兄汇报,暗中深吸一口气,冷静的回道:“不敢,皇兄。臣弟只是在宫中待的久了,想多出去走走。只是无意间听到了那几个书生的对话,觉得有些道理才斗胆转述给皇兄。免得皇兄被地方官给蒙蔽了。”
“那你说说看,你听到了什么?”朱由检望着朱桓冷静的表情,不由得刮目相看,退了几步,重新在龙椅上坐下。
“皇兄,对反贼实行招抚政策是杨大人提出来的,朝廷也是同意的。杨大人的政策本身并没有错,这些反贼同样也是陛下的子民,如有一人放下武器,反贼也就少一人,官军也就少一个对手。况且这个政策也取得了一些效果,神一魁、点灯子、满天星、上天龙等等势力较大的反贼都已率部受抚。可知这些反贼并不是一味想反,只是这些年陕西接连大旱,农民颗粒无收,日子过不下去才举兵造反。然而臣弟听那几个书生说陕西当地官员对此并不认同,甚至阳奉阴违,陕西巡抚李应期、延绥巡抚洪承畴、陕西总兵杜文焕秘密筹划,事先布置官军将王左桂、苗登云等已经受降的九十八人杀害。今年四月又设计杀害三百二十多人。这些人本已经受降,官军却设计将他们杀害,如此一来朝廷的招抚政策,何人还敢相信?这么做,实在有损朝廷威信。”
“有这等事?奏折上说这些人都是拒不投降,才出兵围剿杀死的。”
“皇兄,此事千真万确!还请皇兄派锦衣卫详查。况且臣弟以为对反贼也不能一味的招抚,对拒不受降的可派兵剿杀,而对于已经投降的可收其精锐,编到官军之中。其余老弱病残由朝廷发送安抚金就地安排。”
朱桓知道他说的方法其实也没有效果,历史上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是由于当时朝廷拨出的安抚金只有十万两,当时的李继贞就上疏指出,十万两银子每人一两最多只能救十万人,而米价一斗要七钱银子,只够一人活五十日。五十日过完,这些人还是会造反。
“你说的杨鹤在奏折上都已说过了,如今看来效果不大。只是如今朝廷四处用兵,而北边鞑子才是我大明心头之患。北方战事不停,朕实在是拿不出银子去安抚这些反贼。”
“皇兄,银子并不是必须的。”朱桓想了想回道。
“哦?你有何良策?快跟朕说说。”
“银子虽然重要,但比银子更重要的是土地。”
“土地?”
“没错,正是土地。此次反贼愈演愈烈除了因为连年旱灾,农民收成不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农民手上的地太少了,各地的藩王、士绅大肆侵占农民的土地。而这些人又不纳税,反而将税压在这些农民身上,农民被层层盘剥,实在过不下去,才拿起武器造反。这些反贼除了恨官军,更恨的是这些豪强,如今地方上豪强被反贼杀了不少。朝廷干脆下一道圣旨,所有投降的反贼皆赐给一纸赦书,将被杀死的士绅土地全部收回来分给投降的农民,并且下旨给各地藩王,要求他们捐钱捐粮,朝廷多一石粮食,就能少一个反贼。同时要求陕西等地府县官员辅导农民多种植一些如番薯、土豆、玉米等耐旱之物,只要挺过这几年干旱,反贼自然就消失了。”
“朕已下过旨意,可是各地的藩王、士绅都借口无粮拒不捐赠。朝廷屡次下旨,才只捐赠了五万两银子、两万石粮食。”
“皇兄,对于各地藩王,可让人将陕西当地被反贼全家杀害的藩王的惨状向各地藩王转述,如今帮朝廷解困就是帮他们自己,不要等反贼打到门口了再来后悔。至于各地的豪强,可派锦衣卫详细调查,如有恶迹累累之家,可着锦衣卫详加审查有无勾结反贼,如果查出来,全部问罪,收回全部土地。”
“这个法子倒是可行!”崇祯明白朱桓的意思,心想果然是一招狠计。
“没想到,桓弟年纪轻轻,想的倒是周全。”
“不敢,这些事情都是臣弟听那几个举人说的,臣只是转述给皇兄而已。”朱桓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说这么多今后是福是祸。
“你可知那几个举人的姓名?”崇祯想到不日就要科举,这几人如能为朝廷效力也是一件幸事。
“臣弟只是在隔壁听到他们说话,并没有问姓名。”
“也罢。这件事朕再考虑考虑。不管怎么说,杨鹤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必押回京师,就地革职,陕西总督一职朝廷另外派人。着锦衣卫详查陕西各地剿杀已受降的反贼之事。”
“奴婢遵旨!”曹化淳躬身接过圣旨,退了出去。
“朕这几日正在想如何册封你之事。”崇祯站起来走下台阶,来到朱桓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今日见你见识不凡,如果你不是我皇室子孙就好了,朕就能重用你,如今满朝文武都不堪用。”
“皇兄,过奖了,臣弟实在不敢当。”
“依照太祖皇帝留下的祖训,你十岁就该封王,只是自朕登基以来,这天下就没一天消停过,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朕会让礼部和宗人府商定你的封号,待封号议定,定好时日,朕就正式册封你为亲王。这段时间,你就在京师帮朕多留意下民间之事,朕在宫中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大臣们想让朕知道的,朕现在要知道的是大臣们不想让朕知道的事。”
“臣弟遵旨!”
“你还有事吗?”
“臣弟有一事求皇兄。”
“什么事?”
“臣弟自小无人教导圣人之学,颇觉遗憾……”
“想找个老师是吧?可有人选?”
“臣弟在酒楼见过一人,已是两次科举未中,臣见他颇有些心灰意冷。如此次他还未中,可否请皇兄下旨让他到我府上教我读书。”
“可有名字?”
“陈其猷。”
“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