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秀等人与刘国能分兵之后不敢太过冒进,沿县前河一路南下,此河直通雷池并在靖江咀镇汇入长江,一路上并没有预想中的遭到官军阻截,这不禁使众人放松了警惕。
“老马,官军也不过如此,肯定是见我等人多势众不敢阻截,只管龟缩在城中防守。我们偏偏不去攻城,料这帮孙子也不敢主动出城进攻。”小秦王白贵骑在一匹白马上洋洋得意的说道。
“秦王莫要低估了官军的实力,某听说熊文灿帐下有一将军原本是纪王府中护卫,我们之前抢了纪王的庄子,他肯定会派兵来报复。”马士秀一时也弄不清官军打的什么主意,他们打下县城已经七天了,竟然没有一支官军来围剿。
“怕个鸟,大不了我们沿途抢劫一番,等到官军追来时我们躲入山中就是,进了山就如同鱼入大海,别想找到我们的踪迹。”
“秦王说的是。”马士秀点点头,他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二位,再往前二十里就是蟠龙寨了,此寨依雷池而建,原本是大盐枭黄玉林的老巢,年初时被官军攻下。此处位于三省交界,属于三不管地带,岛上有许多仓库,听说还有不少食盐。”一丈青骑马来到二人面前,手指指向正南方说道。
“岛上看守严不严?”马士秀摸着脸颊问道。
“此处鱼龙混杂,三省的商人都在这交易,之前在山上时,老回回的人就经常化妆成商人前来买盐。除了岛上就几百官军看守,寨子里有些苦力,其余再没有人把守。”几人之中就一丈青对此地熟悉,介绍道。
“好,我们就占了这个寨子,有了盐就能换粮食,还怕过不了这个冬天。”几人心中大喜,在他们看来拿下寨子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正午时分,这伙义军抵达蟠龙寨三里之外,短暂驻扎之后就派了两个人去寨子里送信,信中言道:“大伙不愿杀人,只要打开寨门,交出财物,就放过你们。”
不一会,送信之人回来了,却只回来了一个,手上还捧着一个人头,正是前去送信之人。
马士秀等人当即大怒,立即决定向寨子发起进攻。四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将各部精锐步兵集合起来由马士秀率领向寨门正方发起主攻,其余各家骑兵交由小秦王率领向边门进攻,并约定成功之后各部按人数瓜分战利品。
商定完之后,众人各自将部众按约定集结起来,分成三队,正前方是进攻主力,左前方是骑兵主力,后方是老弱妇孺组成的中军。
号手吹响进攻号子,马士秀一马当先率领前军向寨门发起进攻,很快就攻到寨门。寨子里徐琅率领青壮手持长矛、弓箭躲在寨门后攻击。
当反贼靠近栅栏时,里面的青壮立即伸出长矛刺击,顿时数十名反贼死在长矛之下,瞭望塔上也安排了数十名弓箭手不停的射击。
“把门给老子撞开!”马士秀见寨门简陋,喊人抬粗木将门撞开。徐琅早已在门后安排了拒马顶住寨门,反贼撞了几下并没有将门撞开。
“多抬几根过来!”很快反贼又找来几根巨木喊着号子一起向寨门撞去,只一下就将门撞碎。
“撤,所有人向两边散开!”徐琅见门已经顶不住,连忙下令撤退。很快所有人都向后退去。
反贼阵中立即响起一片叫声,欢呼着冲进寨子里。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反贼刚刚跑出几十米远瞬间感觉脚底下一空,顿时落入陷阱中。
原来张镇芳早就安排人在寨子里挖了一条深约一丈,宽两丈的壕沟,下面插满尖竹,上面搭上凉席用干土轻轻覆盖。
反贼不知情纷纷落入其中,尖锐的竹签刺入全身,眼看是活不了了。等着反贼的不只是壕沟,还有火器。
张镇芳站在高台之上见冲进寨子里反贼已有数千人,立即下令埋伏在周围的官军手持火枪开火。
令旗挥下,三百名火铳手半蹲着扣响扳机,阵前顿时弥漫起一股烟雾,伴随着雷鸣般的枪响,反贼纷纷中弹身亡。
“是火器,快退!”反贼对火器并不陌生,听到枪响顿时心生怯意,纷纷后撤。
“稳住,大家稳住,官军就这几竿枪,不要怕,顶上去。”马士秀见枪响过一阵后就停了,连忙阻止大家后退。
不料刚刚喊完,左边突然传来几声更剧烈的响声,马士秀转身去看,只看到左前方几门黑黝黝的炮管喷出几米远的火舌,小秦王的骑兵纷纷落马,即使没有被炮弹击中的战马也纷纷立了起来,骑兵进攻阵型顿时混乱不堪。
马士秀清楚他们上当了,寨子里埋伏了一支精锐官军,扫了己方一眼,见短短一轮下来,死伤已有几百人,后面还不断有人冲上来,与前方撤退的挤在一起。
见敌方骑兵已被火炮打乱阵型,张镇芳立即命郑永贞部骑兵发起进攻。郑永贞骑上战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五百名骑兵紧随其后排出一个楔子形插入小秦王阵中。
郑永贞骑在马上感觉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兴奋的大吼一声,抽出马刀借着冲力接连砍翻迎上来的三名反贼,鲜血贱了他一脸,舌尖尝到鲜血的滋味,更是令他兴奋不已,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
这种刀尖上舔血的刺激感促使着他一往如前,很快带领部下杀出一条血路,将敌人骑兵冲出一条裂缝,待到冲出阵后又反身杀了回去。
小秦王见手下不停的有人落马,心中大怒,要找郑永贞单挑,此时郑永贞也发现了敌军将领,正朝他杀过来。
小秦王一身白色铠甲,胯下战马通体白色,在阵中十分显眼,此时他弯弓搭箭向郑永贞接连射去。郑永贞身手也不弱,在马上弯腰转身接连躲过三箭,很快就来到白贵面前,举起马刀向他砍去。
白贵也扔掉弓箭,抽出马刀迎了上去,双刀撞在一起,擦起一片火花,两人同时暗呼一声,“力气好大!”
郑永贞身手灵活,但在马上却不如白贵灵便。小秦王乃陕西定边人,打小就与蒙古人打交道,练就一身好马术。
二人刹那间交手几回合不分上下,郑永贞心中佩服,喊道:“你骑术不错嘛,可愿投降官军?”
“投你大爷!老子就看不惯你们官军!”小秦王大怒,手上接连砍出。
郑永贞听到张镇芳已下令反攻,不再废话,猛的攻了几下,将小秦王逼退,率领部下向敌军发起冲锋。
此时小秦王的骑兵已被冲散,四处逃去,只剩下他身边的数百人亲信围绕着他,不时的还有人落马。反贼的装备较之官军差远了,连轻甲都仅仅只装备了不足百人,还都是小秦王的亲兵。
反观郑永贞的骑兵,不仅全部装备锁子甲、护心镜,连战马也披有轻甲,反贼的弓箭轻易伤不了官军。
很快小秦王的周围只剩下十几人,郑永贞不再与他纠缠,分出一部分人将其包围,率领剩余的骑兵向反贼步兵冲去。
骑兵的加入很快将反贼步兵分割成前后两部,寨子里剩余的官军从两侧绕过壕沟冲了出去。
此时,战事已经进入一面倒的局面,反贼的装备太过简陋,战斗力又远远比不上张镇芳的部下,很快纷纷扔下武器就地投降。
后面一丈青、整齐王等人率领的老弱妇孺见前军纷纷溃逃,也跟着向四周逃去。逃跑时还不停的将手上的金银扔的到处都是,意图阻止官军追击。
但张镇芳的官军纪律严明,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捡地上的财物,一直追出十几里卢,很快就追上反贼溃逃的中军。
一丈青、整齐王等人也在逃跑过程中被官军追上,就地格杀,张镇芳早已下令对待反贼首领一律击杀,凡取得反贼头目首级者定有重赏。
官军一直追到太阳落山才返回寨中,三万反贼不是被就地格杀,就是举手投降,剩余的大多逃向几十里外的山区,此时天已经黑了,不宜在进山搜剿,张镇芳这才下令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