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明台府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懵的。
文青也很懵。
但是桌上盖了玉玺的圣旨却做不得假。
“父皇不会是老糊涂了吧,怎么把西境交给了我?我……我啥也不会啊。”文青很惆怅,丝毫不为获得了泼天的权力而感到兴奋。
云州州牧赵易,也随圣旨一起,抵达明台。
扶风府最新传回的消息,凤歌军折损两万,伤残六千,可战之兵已不足四千。夏国八万大军围城,在扶风府两里开外的地方安营扎寨。
站在扶风府的城头上,就能看见敌军的军旗。
扶风府自府台大人以下,半夜都睡不着觉,实在是害怕啊。已经有百姓偷偷开始往明台府逃离,这股逃亡风,带到明台府的时候,已经是人心惶惶,满城风声鹤唳。
明台府衙。
赵易、苏通仪、余泽、文青四人赫然在列。
“殿下,扶风府看上去是保不住了,咱们是不是赶紧撤回凤歌军,合并一路,在夫子岭共同抵御敌军?”
文青蹙着眉,司马空已经在夫子岭设伏。尚有一万府兵已经进了扶风府,倚仗着城墙之坚,扶风府未必没有守住的可能。
倘若就此全部撤回,夏国不费一兵一卒,轻易拿下扶风府,那只怕明台府就危矣。云州一州四府之地,真正的交到了夏国的手里。
文青看了看赵易,道:
“赵大人以为如何?”
赵易摇摇头,道:“苏大人的建议,弊大于利。不战而撤,不仅失掉扶风府,也失掉了我文国的威严。下官的建议是,死守扶风,将司马空的另外两万兵马,开拔进扶风府,依仗高墙利箭,拒夏军于城外。”
苏通仪面色一红,自己还是太过于保守,这种保守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贪生怕死。
文青点点头,“本王也是此意。姑且不论父皇为何把西境交由我手上,但是既然在我手上了,就绝不容有失。我执天子剑,代父皇戍卫边疆,岂可不战而逃?”
赵易等人同时抱拳行礼,道:
“但凭殿下吩咐,我等誓死保卫扶风。”
文青想了想,“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一仗该怎么打?夏军士气正厚,我军吃了如此大的一个亏,只怕军心受挫,气势上就先输了一阵。因此,诸位大人,咱们得好好合计一番,接下来这一仗,至关重要。”
文青毕竟是皇家出身,从小受到的教育,诗书礼乐、邦交礼仪、行军布阵都有涉猎,因此很快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四人没一个上过真正的战场,却要在短短时间思量出一个万全之策,难。
……
此刻的明台府,已经是群情涌动。
从扶风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乌有为带着一班捕头正在全力安置。
江可道坐在院子里,心中想起前几日文青问他的,如果发生战争怎么办?原来根由在这。现在百姓都在传,凤歌军全军覆没,夏军已经打到扶风府城外,不日就将攻破城墙,扶风府朝不保夕。
扶风府一失,明台府危矣。
江可道很苦恼,自己的好日子才刚刚有了点起色,怎么就发生了这该死的战争呢?世界和平不好吗,我打你你打我,图个啥啊。
江可道想去府衙看看情况,但又觉得此刻几位大人肯定没心思管自己。或者,可以问问文青?只怕他现在也是一头包吧?
订亲才一天,就发生如此地动山摇的大事,文青的心情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事关身家性命,江可道不得不多做打算。该留该撤,也该早些计划,战争从来不会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刀箭无眼啊。
吕虎的猛虎帮收到的最新消息是,凤歌军损失三分之二,夏军八万大军围城,现在的扶风府,出去一只苍蝇都难。
江可道没有见过八万大军是个什么样,但凭想象,也可以大概想象出来。
必定是旌旗猎猎,地动山摇。风起云涌,呼声四起。
江可道决定去找文青聊聊,至少为下一步提前布局。
王府的守卫,这些天比平时严了好几倍。不仅府内,就连府外也常见一队队卫兵在巡视。江可道求见的时候,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通行无阻。而是经过两轮盘问一次搜身,这才放行。
这也是众侍卫对江可道熟悉的缘故,倘若是外人,根本就没有以上步骤,直接赶走。
“文兄,到底啥情况?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文青几日不见,人就变得憔悴许多,见到江可道,心中宽慰。
“哎,一言难尽。江兄,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国事艰难。西境那,夏国十万大军,已经陈兵扶风府,大战一触即发。”
江可道心中一咯噔,问道:
“怎么又变十万了,不是八万么?”
文青苦笑道:“十万八万有何区别,咱们现在,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江可道又问道:
“皇上他老人家呢,没有派兵过来支援么?”
文青想到这个就惆怅,摇摇头,道:“想要派兵前来支援,至少得一个月的时间。父皇想必已有安排,只是,东面和北面暂时动不了,那就只有从幽州调军,那里离云州只有半个月路程,五万常备军可应战。”
江可道心中算了算日子,暗道不妙,等到支援来了,只怕自己已经被夏军给砍了。
“文兄,既然如此,咱们先撤吧。等局势稳定了再回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
文青想了许久,突然正视着江可道,“江兄,你说的对。我有个事要托付你,请你带着灵儿以及赵老大人一起走,一路上护他们安全。我可以调拨两百兵士于你。”
江可道:“那你呢?”
文青摇摇头:“我走不了,我的封地就在这,临阵脱逃,有损皇家颜面。况且,父皇刚刚下旨,要我统揽云州军政,代天巡守,抵御外敌。我若走了,云州一州四府,再无屏障,文国西境落入夏国之手,到那时,我也唯有一死而已。”
江可道瞪大了眼睛,尖叫道:“不是吧?从来只见坑爹的,怎么你爹还给你挖了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