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头!”
夏日炎炎的午后,芋头趁着果果打盹的机会跑了。
小小的孩子,怎么跑的?
果果出去,就见赵五五在笑。
“芋头呢?”
果果揉揉眼睛,四处寻找。
“大郎君先前……您看。”
赵五五指着右边捂嘴笑。
果果看去,就见到芋头站在厢房的台阶下,身体有些摇晃着爬门槛。
而花花就站在他的身边,有些紧张的看着小主人。
芋头伸手,花花就抬头,让他扶着自己的脑袋。等芋头进去后,花花很轻巧的跳了进去。
一人一狗就这么轻松写意的进了厢房。
“花花真厉害。”
果果笑的很开心。
赵五五赞道:“小娘子以后定然是个美人。”
果果皱眉道:“哥哥说自然最好。”
花花突然从厢房里冲了出来,然后看着大门方向。
汪汪汪!
它叫唤了几声,赵五五说道:“有客人来了。”
没多久,陈大娘就来了。
她欢喜的道:“小娘子,快带着大郎君去吧,宫中来人了。”
“谁来了?”
果果问道。
陈大娘说道:“就是那个满脸横肉的。”
“那是昭君。”
果果认识那两位女官。
“芋头!”
她冲着厢房里喊了一声,稍后灰头土脸的芋头出现了。
“姑姑!”
“又去翻箱倒柜了?”果果没好气的过去把他牵着下来,然后要了毛巾给他擦脸,拍打身上的灰尘。
“大郎君,好消息呢!”陈大娘欢喜的道:“宫中来人了,带了好东西。”
芋头摇头晃脑的道:“爹爹给了好多……”
到了前面后,昭君已经喝了一杯茶,见他们来了就说道:“圣人说沈郡公为君分忧,忠心耿耿,官家不胜欢喜,她作为皇后,也格外的喜悦,就让我来送些东西。”
送是谦逊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赏赐。
杨卓雪还在月子中,毛豆还在襁褓中,所以都没法出来见人。
果果带着芋头就算是沈家的代表了。
“不少啊!”
上次的东西不少,但庄老实发现个问题。
“怎么都是玉器呢?以往不是以金器为主吗?”
这话让昭君不禁苦着脸,“宫中的金器……大多都给了沈郡公。”
“这是为何?”
昭君摇头,这事儿不能说。
庄老实低声道:“难道是借了我家的钱,用金器来还?”
宫中的日子难道又过不下去了?
庄老实觉得这事儿真是让人惆怅啊!
“我家郎君弄了那么多宝贝出来,不应该啊!”
沈家的生意宫中大多掺合了,每年分红也不少,这日子怎么就越过越没谱了呢?
昭君脸上的横肉一颤,说道:“宫中之事可不能乱说,小心皇城司拿人。”
哟!
你还会威胁了?
庄老实可不怕这个,再说他也知道昭君是有口无心,就冲着她挑眉,“沈家和皇家多年的交情,你弄这个吓唬谁呢?”
昭君恐吓失败,就嫌弃的道:“看你风吹就倒的模样,也敢来调戏我吗?”
某调戏你?
庄老实怒了,“某有娘子,再说了,就你这样的,某会调戏?你……”
呃!
昭君在看着右边。
他跟着看过去,就在正堂的侧面,他的娘子正在看着这边。
卧槽!
“你是故意的!”庄老实低吼道。
这回头怎么和娘子解释……可某真没调戏昭君啊!
昭君冷笑道:“跟我玩这个?宫中这等手段都是我玩腻了的。”
“罢了罢了。”庄老实认输,苦笑道:“某错了还不成?不过宫中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赏赐那么贵重的东西?”
玉器自古就是君子之器,那个啥,君子的玩意儿自然值钱。
看看那一箱子玉器吧,皇家真的是豁出去了啊!
果果在拿着一块玉佩给芋头把玩,警告他不许塞嘴里……
昭君见了就笑道:“这大郎君一看就聪明,过些年就该进朝堂了。”
回过头她说道:“官家说……沈安有担当,忠心耿耿,难得。”
让帝王说一句难得,那是极大的夸赞啊!
庄老实眼睛都笑眯了起来,说道:“不是某吹嘘,数遍汴梁,在年轻的一拨人里寻摸,都只配给我家郎君提鞋……”
“咳咳!”
赵五五轻咳一声。
“那些年轻人心高气傲,可命比纸薄啊……”
官家赏赐了那么多玉器,还有担当和忠心耿耿,外加难得这三个评价,让庄老实欢喜的有些忘形了。
“咳咳!”
赵五五又轻咳了几声。
“那个小赵啊!这是受凉了?”庄老实关切的问道,然后见赵五五看着自己的身后,就缓缓回身。
王雱拎着个油纸包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瞬间自己先前的话就回荡在脑海里。
——都只配给我家郎君提鞋。
——那些年轻人心高气傲,可命比纸薄啊!
卧槽!
竟然被这位听到了?
庄老实苦着脸道:“小人胡言乱语,王郎君莫见怪。”
旁人不知道,他可是见识过王雱的狠辣,有时候近乎于狠毒。
被这位惦记着,以后寻机给自己一下,庄老实觉得自己就不用活了。
幸好沈安及时回来了。
“郎君辛苦了。”
庄老实迎上去,热情的太过分了。
“郎君可要喝茶吗?小人这就去泡来。”
“郎君……”
“这是怎么了?”沈安问道:“做错事了?”
庄老实苦着脸道;“小人方才说错了话,得罪了王郎君。”
沈安笑道:“回头你去弄一坛子好酒来,等元泽下次过来喝。”
“是是是。”
庄老实觉得自己逃过一劫,王雱却没心思去暗算他。
“果果。”
他拎着油纸包,习惯的喊了一声。
果果也习惯的跑过来接过油纸包,不用看就知道是炸鹌鹑,然后甜甜的笑道:“谢谢元泽哥哥。”
这几年下来,不但是他,折克行他们都习惯来到沈家之前给果果带东西。哪怕现在多了芋头和毛豆也是如此。
进了书房后,王雱说道:“你今日的话把自己置身于险地,不该。唯一的弥补方法就是……”
他看了门口一眼,低声道:“既然钱庄是归于三司管,回头就说是韩绛的意思……”
尼玛!
这厮又要出歹毒的主意了啊!
沈安无奈的道:“钱庄是独立于三司的存在,三司不能干涉过多。”
“那又如何?”王雱淡淡的道:“众口铄金,你撒手一阵子,让唐仁经常往三司跑……某就不信那些人会不信。”
这个阴谋家!
沈安觉得韩绛若是听到了他的谋划,大抵会被气吐血。
“此事……”沈安淡淡的道:“某既然提出来了,就没准备让别人来承担风险。”
“可不该由你一人承担!”
王雱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宰辅们呢?他们位高权重,为何不来担责?”
“他们有他们的责任。”沈安说道:“宰辅一旦引发公愤,还怎么履行职责?那些人会疯狂攻击他们……”
最后……
“还记得文彦博是怎么下台的吗?”
沈安冷笑道:“那些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所以宰辅不能动,否则被换了人,天知道那人是支持新政还是反对新政,不能冒险啊!”
宰辅不可轻动,这是铁律。
王雱闭上眼睛,“可你却身处险境。”
“哈哈哈!”
沈安突然笑了起来,王雱不解的道:“很可笑?”
“不可笑,可某想笑。”
沈安突然神色平静的问道:“还记得那时候某说过的话,守护这份繁华……”
“记得。”
“某从未见过这等繁华……”
后世除去特定的那些街道,也很难见到汴梁夜间的那等繁华。
“要守护这些繁华,就要革新。可革新从不是玩笑,明哲保身永远做不成事。”
“你看看汉唐,每当繁华了数十年,接着就是深渊。”沈安认真的道:“大宋能不能逆转这个势头?”
“能。”王雱很坚定的说道。
“可这需要勇敢。”
沈安起身,负手看着王雱,“那些权贵豪绅会反扑,会在背后捅刀子,可那又如何?只管用大棍子开路。”
他语气坚定,神色从容。
王雱问道:“若是阻拦的人太多、太厉害了呢?”
当反对的力量太强大时,怎么办?
庆历新政的教训就在不远处。赵祯认输了,范仲淹认输了……
沈安淡淡的道:“那就和他们斗,在死之前,斗倒他们。元泽,大势当前,只要新政是为了大宋,是为了百姓,那么这个大势它就在咱们这边。大势浩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某从未惧怕过他们,不管文武,某都能碾压他们,怕什么!”
那股子自信扑面而来。
王雱心中一凛,突然说道:“是了,某精于算计,可却没有你这等浩荡之势……”
“某就少了这等……就算是与天下人为敌又如何的气势,无畏,无惧!”
他看着沈安,觉得自己的聪明在这位兄长的面前都是笑话。
“夏家跟进了。”王雱说出了最新的消息,“商人三分利,其它的两分利,和钱庄一模一样。”
“有趣!”
沈安笑道:“那些存钱进去的权贵豪绅们大概是想咬牙坚持,可某却为他们准备了许多好东西,就等着他们多存些钱进去,多借些钱出去,然后再动手。”
王雱问道:“你还有手段?”
“某的手段有很多。”沈安笑道:“夏家兄弟和他们背后的那群人若是聪明,那最好就赶紧关门……否则以后某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欲哭无泪。”
……
第三更送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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