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同安德拉一样,在看见大明风帆战舰时也很陌生,他见过大明的广式商船,但他没想到大明战船会与广船有如此大的差役,但无论如何,阿方索决定派出自己的佛郎机战船去迎击这大明的战船。
佛郎机战船又称蜈蚣船,该船最大的特点是船舷两侧又多排划桨水手,形似蜈蚣,船不但轻便而且快捷,还配有佛郎机炮,能迅速打击敌舰也能迅速突围出逃。
阿方索派了十艘佛郎机战船而来,他总共有十五艘战船,他相信以自己十艘战船的军力能够击败大明的五艘风帆战舰。
大明的风帆战舰从船体到船帆都做了改进,无论船速还是火炮射速与射程与精确度都远胜于佛郎机的战船与机炮。
当阿方索的十艘佛郎机战船开来时,大明的五艘风帆战舰已经先列成战列线开了火。
轰!
猛烈的炮弹迅速飞跃蔚蓝色的海面直接砸在了佛郎机战船的船头或船帆或船板上。
一些佛郎机战船直接原地打转起来。
而一些佛郎机战船则被打得船头木屑横飞,剧烈摇晃起来。
不过,这些佛郎机战船中依旧有好几艘在阿方索的指挥下朝大明的战船急速而来,而大明的战船则在汪宏率领下提前转向,直接攻击阿方索麾下的佛郎机战船船舷,而且是数十门火炮齐发,开花炮弹直接把这些佛郎机战船与佛郎机都炸得四分五裂起来。
没半个时辰,阿方索麾下十艘战船已被全部被炸,而他自己所在旗舰也仓皇逃了回去。
阿方索心有余悸地看着大明的战船,他没想到大明的战船会如此厉害,看着自己已经损坏的九艘战船,他已经没有任何抵抗之心,仓皇得就要带着其余六艘战船逃离。
不过,这时候,大明其余战船也围了上来,整个港口附近的海域全是大明的战旗,且舰载巨炮带着他那混黑的金属色从船窗探了出来,待一艘佛郎机战船驶离港口。
顿时,就是无数巨炮喷着火舌,将一颗颗炮弹朝佛郎机战船倾覆而来。
“啊!”
顷刻间,传来的是还有无数佛郎机人被炮击时的惨叫声。
无数道白色的巨浪把大海搅得起起伏伏,而被打成碎木的佛郎机战船也变成一块块碎木起起伏伏。
作为满剌加诸事总理大臣的礼部尚书傅珪,他对于军事没有概念,但他能看得出来大明的火炮远胜于佛郎机,而作为急先锋的五艘风帆战舰更是远远大于佛郎机战船,在看见满海面上皆是大明的火炮在轰击着佛郎机战船时也知道大明水师是稳操胜券。
“陛下说的很对,文明必将能战胜野蛮,宾塘王公,看清楚了吧,这就是我大明王师!这就是以儒立国之效!你们以西域波斯为法,自甘落后,是故被小小西夷所侵,人家十五艘战船就能让你们国灭,可见是国法不得民心之故!”
傅珪摸了摸颌下胡须,很是淡然地立于炮火肆掠后方的大明宝船上,前方大明威猛的火炮给了他很大的自信与底气,让他这个理学名臣觉得自己很有面子,甚至直接在满剌加宾塘王公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儒家理学上来。
而这宾塘王公明显还是有些顽固地不愿意相信是儒家理学造就了大明现在的一切,因而,不得不以很客气地口吻问道:
“总理大人,可本王听闻,儒家并不重视百工之技,天朝火炮如此犀利战船如此宏伟,当应是墨学之工才是,且本王听闻,儒林对你们当今的皇帝陛下风评并不很好,言其只重杂学不重经义理学,所以,这难道不应该是你们君王之一意孤行之功而非儒家教化之道吗?”
傅珪被这宾塘王公问的有些挂不住面子来,忙哼了一声:“你那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以儒立国非是摒弃百家,以儒为本乃是立国之道,若大明不以儒家立国,如何能安黎庶,黎庶如何能治百工,无论如何,让你们满剌加以儒立国,乃陛下之诏令,待佛郎机驱除后,你必须立即回国子监习学!”
傅珪依仗着自己背后强大的大明强行教训起了满剌加的宾塘王公,而宾塘王公也只能依从,同时心里也开始有些疑惑起来,难道以儒立国真能让国家变得如此厉害,还是说大明有更让人需要学习的地方?
无论如何,宾塘王公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将来见见如今的大明皇帝陛下朱厚照。
傅珪虽然以自己是天朝上国的官员身份强行恫吓住了宾塘王公,但宾塘王公的质问也让他内心里受到了一些震动,他不得不开始暗想道:“儒家理学于人伦见长,但在格物百工之道上未曾有半点涉猎,可治国非是治学,若真要让大明长治久安,兴盛强大,真正的治国之道难道不应是儒家理学,那应该是什么学问,应该是能涵盖国计民生一切之法统之学吗?”
傅珪陷入了深思,连绵不尽的炮火让他这个理学名臣发现一代圣人的教诲对帝国的益处似乎还不如一个普通技工的一项发明,他不由得再次暗自念叨起来:“不,不是这样的,可能只是我们还没有领悟真正的学问,真正的学问应该是让更多人去创造新的东西,而不是让更多的人去恪守陈旧的事物,那真正的学问到底是什么!”
傅珪陷入了魔怔。
……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帝国,他们的战舰与火炮居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我的天啊,我们佛郎机遇到了最可怕的对手!”
佛郎机海战名将阿方索选择了投降,他举起了白旗。
而大明的指挥者汪宏也传令大明各战船停止了炮击,并着人将阿方索等人俘虏到了自己的战舰上,同时下令登陆。
在汪宏率领大明水师登陆满剌加巴淡岛后,大明派驻满剌加的总理大臣与满剌加流亡贵族宾塘王公登陆了巴淡岛。
在正德九年,满剌加被大明从佛郎机手中收复,但也标志着,满剌加从此进入了大明与满剌加地方贵族共同统治的时代,大明更像是在太上皇,是满剌加的实际统治者,而满剌加的王室则更像是傀儡。
大明帮满剌加复国后,按照朱厚照的要求,傅珪在满剌加都城建立大明总理衙门,并设置各级官吏,同时傅珪兼领满剌加长史,奉旨领各级官吏让宾塘王公以儒家礼仪即位为王,而即位之时重要的仪式则是宣读大明皇帝授予宾塘王公为满剌加元首,总理大臣为满剌加最高军政长官的旨意。
傅珪一心要帮满剌加建立儒家理学秩序,也没想过皇帝朱厚照的这道旨意里给予了他这个大明臣子管控整个满剌加的权力,但也正因为此,让他这个理学名臣在满剌加有了充分的发挥,他直接下令让满剌加去掉了所有波斯文化符号,也把波斯的建筑全部拆掉,同时要求满剌加实行府县制,统一使用汉文,并强令在各县设立社学,开创科举制度。
因为满剌加元首宾塘从大明国子监毕业后,更是被傅珪强行要求每日进行经筵,而且在那个时候,满剌加本土已有许多大儒,这些大儒比傅珪还要古板顽固,强行要求满剌加国王做一符合儒家礼仪的贤王。
傅珪本来只是想在满剌加以儒立国,但却不知不觉间,让满剌加还跟着汉化了,除此之外,连满剌加的货币也与大明一样,全部使用大明皇家银行统一制作的银元,银元乃是太祖朱元璋的头像,以至于朱元璋多年后在满剌加的知名度已经盖过了当朝国王。
当然,傅珪的这一系列举措并没有引起满剌加土著多大的反抗,一是因为佛郎机把这里先屠了一遍,二是残余的满剌加贵族在因为大明还承认起统治者身份的情况下也都没有了和大明作对的想法,毕竟他们也知道佛郎机尚且能让他们失去剥削满剌加土著的机会,何况是大明,为了不再做一个流亡在各大孤岛上的贵族,这些满剌加的贵族们都接受了大明在满剌加的太上皇地位。
大明帝国开始疯狂在满剌加挖取矿石,甚至直接冶炼重污染产品,以至于后来还要直接攫取这里的橡胶资源,但这些都是通过满剌加地方统治者之手,因而满剌加当地一些不堪忍受被剥削的庶民们只痛恨着满剌加的地方统治者。
反而因为大明的官府与资本家在利用这些廉价的满剌加劳动力同时还给予了其少量的报酬,使得这些满剌加庶民还感激大明,甚至向往能成为大明的百姓。
正德十年,朱厚照正式下诏,天下兵马改称陆军与海军,其中大明两广水师整编南海舰队,而南海舰队之一部则驻扎于满剌加海城即今天的新加坡。
因为,在朱厚照的授意下,满剌加已正式同意将海城租借给大明作为军事基地,租借期为九十九年,租金是一年一银元。
所以,大明的海军现在可以合法地驻扎在这里,当然,对于若干年后一些人说大明这是在殖民该地区,大明是不会承认的,因为若干年后,连海城的本土居民都在感激大明,认为是大明给了他们人权,给了他们先进的制度与思想,让他们拥有了繁华。
正德十一年,朱厚照再次下诏,因百姓迁徙难以禁绝且禁绝也不利于百姓谋生之故,而取缔路引制度,准予百姓办理户籍迁移,同时鼓励百姓垦荒以及北上与出海,以至于远至漠南以北琼州以南,大明百姓越来越多,汉人也越来越多。
满剌加的总理大臣傅珪也奉朱厚照的示意,代满剌加国王宾塘下钧旨,着给予大明汉人以永久居住权,并表示大明汉人之刑事惩罚由其户籍国负责,这就意味着,大明汉人在满剌加拥有违法犯法而不被惩罚的特权,而满剌加对于大明子民没有治外法权。
正因为此,越来越多的大明汉人来满剌加居住,甚至还有许多在国内对政治不满意的儒士来这里定居,视这里为乐土,在这里享受着满剌加官府给自己这些士绅带来的特权。
满剌加的本土贵族与缙绅也想尽办法成为汉人,甚至成为大明户籍的人,以此来获得自己在满剌加更多的特权。
苦了的是满剌加的平民们,不过这些满剌加的平民因为有大明吸血工厂在一边吸血一边喂养着而没有因为失去土地和商业机会而陷入生存危机,甚至这些平民中有一两个上天眷顾而靠满剌加科举制度逆袭为贵族的人也会在成为满剌加贵族后举家成为大明子民,然后再回满剌加过特权人的生活。
如同二战时,日本天皇没有因为侵略中国而没有被当时的世界霸主美国惩处一样,此时的大明皇帝也没有处死佛郎机战俘阿方索,而是将他阉割并令其为大明服役终身。
皮雷斯看着已经被大明控制的满剌加,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高兴起来,因为现在已经是这个帝国的官员,而且自己还会因为是这个帝国的官员而享受到殖民世界带来的好处。
皮雷斯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侵略大明而像安德拉一样,做建昌侯张延龄的走狗,在满剌加与苏门答腊之间的海域掠夺葡萄牙商船,也没有像阿方索一样因为屠杀人类而被阉割,而且还要在寒冷的北方挖煤一辈子。
皮雷斯更庆幸的是,居然有大明帝国的高级官员,一位叫夏言的兵部右侍郎愿意亲自去西洋巡视,以至于他可以与之同行,并且受到了这位帝国高级官员的重视,且因为自己的博学而得以有机会为这位帝国高级官员传授西洋诸国语言,成为这位帝国高级官员的座上宾,而终于因此受到这个帝国其他士子的重视,并被称为“泰西大儒。”
“东山兄,你可知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琪罗和波提切这四人?”
虽说皮雷斯在前往西洋的海路上一直给夏言教授西洋诸国语言与文化,但夏言也兼职起了皮雷斯的汉学师傅,两人甚至还有意合译一些中西方著作,而此时,夏言因为想起陛下朱厚照在自己临行前对自己和随行锦衣卫千户田超的嘱托,所以不由得向皮雷斯打听起这四个皇帝陛下点名要带回大明的人来。
“他们是佛罗伦萨的人,其中尤以达芬奇最负盛名,当同于帝国所谓之圣人大儒,此人尤善画画!”
皮雷斯说后,夏言有些疑惑起来,心想如何画画出奇也能称得上圣人大儒,左右也不应该只是顾恺之阎立本之流?亦如当世之唐伯虎?为何陛下如此重视,难不成陛下喜欢西洋画?
“当然,这几位也不只擅长画画……”皮雷斯继续说了起来,夏言越听越意识到陛下所要的这几个人的不凡之处,并对锦衣卫千户田超嘱咐道:“田千户,到时候,这几位务必请去我大明,若不肯就请捉拿之,若实在无法,则请杀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