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兼学部尚书康海确定了最终的获得皇家科学技术奖的名单。
其中。
国学由王守仁获得,理由是王守仁开启了心学,门徒无数,对儒学有极大的创新作用。
毕竟自儒家门徒程朱等人创立理学后,还未有儒家新的学问出世。
很明显,朱厚照所说的是国学,是指华夏所有的思想文化之学问,在最高科学技术奖里设这一门类,是为了让社会科学也得到发展,让中华之学问不因自然科学崛起而偏废。
而且,这里的国学也不单单指儒家,所以朱厚照设的是国学奖而不是儒学奖。
但康海还是选择了儒学门类的心学开创者王守仁获得此奖,而没有选择诗词大家唐伯虎、杨慎等人,明显说明,当今大明的士林还是偏重儒门的。
但朱厚照也没有驳回,毕竟王守仁从自己这里启发后创立的心学,的确算是儒学在自己领域里的一大进步,毕竟理学是规定了人要存天理,灭人欲,而心学则是让人要有自己的思考和评判标准。
“准!让王守仁得此奖,可令天下儒士明白,求学当志在求新,而不是一味循古尊圣,凡学问应结合时局,再以自己之思索得之才算治言之道,人心在变,道义也在变,自华夏有文字以来,圣人无数,吾大明亦不可无圣人!”
朱厚照自然是支持心学的传播的,毕竟他也希望大明的读书人们能主动思考,能有自己的是非辨别能力,不要真的要去压制自己本身的想法,而去服从理学里规定的纲常。
“遵旨!”
刘瑾听朱厚照如此说,便批了“准”字。
御前面圣的康海也连忙称旨。
可当奖掖的朱批下达到学部后,学科都给事中郭楠却将朝廷要将第一届皇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之国学奖授予王守仁的决定给封驳了回来!
“理学本是正统,存天理,灭人欲更是令天下大治之根本!心学强调靠个人之良知感悟好恶,如何能作为朝廷正统之学!岂不会导致天下大乱!
陛下设国学之奖,志在扬正统之学,阁老为何欺陛下万机之忙而不知心学大谬之处,却推心学之王守仁得此奖,如此,岂不让天下人认为朝廷以心学为正统乎?”
当康海看见这封驳理由后不由得喟然一叹,但六科言官有封驳权,他就算是学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也没办法指责人家,他只得召见了郭楠:
“陛下非反对心学,也非不知心学之谬处,陛下同意本官授予此奖给王守仁,是为儒学求新,人心在变,道义也在变,自华夏有文字以来,圣人无数,吾大明亦不可无圣人,这是陛下原话,你难道真的还要封驳吗?世重啊,本官知道你是理学传人,志在复古,可你要清楚,这封驳之权一旦用出去,便凶险难料啊!”
郭楠朝康海行了一礼:“阁老不因下官封驳阁老之议而责备下官,反而良言劝之,下官感激不尽,但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陛下非昏聩之君,就算是因此事治下官死罪,下官相信,陛下会明白,治理学之臣当更利于社稷!”
郭楠说的意思很明确,便是自己如果真因为使用了封驳权,而被皇帝朱厚照治死罪,而自己却不反抗还从义而死的话,会让皇帝朱厚照明白,理学培养出的大臣才是真的适合皇帝用的大臣!毕竟这种大臣没有自己的想法就容易控制,也就能听话办事,就算是被皇帝处死,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康海甚至也无法反驳,只继续劝道:“也不知你到底是真正的忠臣,还是以死博名,但愿陛下明白你的苦心,但你要想清楚,陛下说过为大明养士不是养家奴,而是养国士,你以理学为正统,自然是有意希望朝臣唯君命是从,遵纲常天理而弃人欲,这种想法只怕与陛下之所想远也!”
“存天理,灭人欲,非是做家奴,而是只做国之梁柱,无论风雨晴空,皆为天下撑太平!”
郭楠说道。
康海见他这么说,也知道郭楠认为被理学教育成古板的人不是真的会成为家奴而是成为大公无私之人,也就没有再劝,只叹了一口气,吩咐道:“转通政司,学科都给事中郭楠封驳朱批之王守仁为国学奖得主一事!请陛下再次圣裁!”
朱厚照没想到自己同意授予王守仁为国学类获奖者的批复居然被学科都给事中给驳回了,一时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都多少年了,居然又有一个封驳朕和内阁决定的六科言官!”
“还真不怕死,陛下,您看,是否直接让东厂逮捕他!”马永成问道。
“先不着急,人家敢封驳,自然是准备要死的,这种认死理的人,你就算是把他剐了,他也不会服软,到底也是我大明的脊梁!”
朱厚照摆了摆手又道:
“只是让朕没想到的是,朕不过是让王守仁获个奖而已,相当于朕赏赐他一万两银子,君王赏赐臣下有何奇怪,他郭楠竟有这么大反应,不惜冒死封驳已朱批的朝廷决议!可见这理学还是不容于心学!”
“陛下所言甚是,天下人皆知王守仁乃心学之开创者,朝中理学之臣本就不容心学,如今陛下还要设国学奖,且奖掖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王守仁,自然会担心这样会有意告诉天下,朝廷要承认心学,理学之臣必不能答应,这郭楠只怕也是理学的传人!”
值班的文学侍从翰林检讨文征明从旁说道。
朱厚照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些文官啊,真是让人不省心,不过是理念不同而已,何必如此,朕承认,理学可培养忠直之臣,但又易造其呆气,心学正好补之,朕非治学之人,不问其对错,只愿华夏之学问能推陈出新,至于对错,自有时间去证明。”
说着,朱厚照便道:“传旨给吏部尚书张璁,调郭楠外放,这学科都给事中的位置他不宜再待了,作为管学之官,不能容百家之言,如何能使天下推陈出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