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整整七天,唐徨为了演好这次的角色,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顾春火车站周围。
而充当剧组一方的警察们,也表现得非常贴心,都是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唐徨送盒饭,免得饿死了这位敬业的演员。
在这期间,唐徨和火车站附近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过接触,包括但不限于旅客、职工、保安、商贩、乞丐、骗子……
为了把“智障流浪汉”这一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唐徨每次和别人接触,全程只有一个表情、一句台词:
“呵呵呵……”
这还是从小静爸爸的那里学来的经验
——否则唐徨又不是表演专业的学士/硕士/博士,更没发表过相关论文,怎么可能会演戏呢?
只可惜在唐徨接触过的这些人里,显然没有警方要找的目标,都和这起人口失踪案无关。
仅有的一次,还是一个四十几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很友好地用矿泉水替唐徨洗了个脸,然后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柔声说:
“跟我走?包吃住!”
“呵呵呵……”唐徨一边傻笑,一边摇头拒绝了她。
反正附近已经有警方布控,只要没人对自己用强,保持淡定就行了。
然后那个中年妇女就很失望地走了。
一直到半夜警察来送盒饭,才告诉唐徨已经仔细调查过那个中年妇女的底细,是个面向女性提供特殊服务的会所领班,和这次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这当然就意味着唐徨的演绎生涯还没结束,行动要继续。
“……”唐徨。
他已经开始崩溃了。
这个奇葩任务,已经持续一个礼拜了好吧!
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唐徨十分后悔
——自己当时为什么就不能坚定信念、拒绝到底呢?
如果所谓的“幕后黑手”始终没有出现,又或者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口失踪案”,并不是黑心的矿场老板抓走了这些智障人士去干苦力,而是属于很正常的自然失踪呢?
那么,自己是不是就要在顾春火车站演一辈子智障流浪汉?
“破案不是请客吃饭!哪有这么容易?
你以为警察很好当吗?你以为人民的公仆这么轻松吗?就算是一个很简单的案子,往往都要跟进好几个月,更别说是这种重大案件;就算追查一年半载,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好吧!
你这才坚持了几天啊,就在这里叫苦叫累?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送饭的警察态度很强硬。
“呵呵呵……”唐徨。
——他不是在装傻,仅仅只是要表达“呵呵”的那个意思。
于是,又是一个礼拜过去,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兄弟啊,这次确实是幸苦你了,看来对方相当狡猾啊!
只不过你都在这里伪装了两个礼拜,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说不定明天天一亮就会有情况出现呢?
你要是现在放弃,那之前的两个礼拜不就白干了吗?”还是那个送饭的警察,态度已经变得很友善了。
显然,半个月颗粒无收,警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呵呵呵……”唐徨。
——他不是在装傻,仅仅只是要表达“呵呵”的那个意思。
接下来,又是毫无收获的一个礼拜过去……
这次,专案组的负责人贾队也出面了,亲自来给唐徨送饭。
她在安抚唐徨情绪的同时,顺便也科普了一下黑心资本家压榨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血泪史。还讲了很多煤矿老板强迫智障人士替他们干活的真实案件,最后作出总结: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罪恶;但有罪恶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勇于和罪恶做斗争的勇士!
就在不久前,一名记者亲自卧底黑砖窑,成功解救出了30多名智障劳工,轰动全国。你作为莘城龙门总部派遣过来的专家,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记者吗?
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破获这起案子!你放心,我有预感,对方肯定很快就会有行动的!”
“呵呵呵……”唐徨冷笑。
这妞如果不是披着那张皮,自己肯定要把她暴打一顿!
作为警方成立的专案组组长,手里掌握着那么多资源,难道就只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破案吗?难道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普通群众的身上?
唐徨突然觉得,以这位贾队的智商和能力,她应该还不够本科文凭吧?
就算她有毕业证,毕业论文也一定是找别人代写的!
只可惜唐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既不是刑侦专家,也不了解详细的案情啊……
“杨老师,你就咬咬牙再坚持几天吧,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我提。”临走前,贾队满怀歉意地说。
“……”唐徨。
向她提要求?
是不管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幸好诗淇不在啊
——不然那个小骚货一定会替自己提那个要求的……
可惜贾队的预感非常不准,又是风平浪静的几天过去,根本就没有人打唐徨这个“智障流浪汉的注意……
现在,就连半夜送饭的警察也不敢再多嘴,放下盒饭就匆匆走了。
“……”唐徨。
他彻底炸了
——到目前为止,自己已经在火车站扮演了近半一月的智障流浪汉了!
这个毫无意义的行动,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
随便扒了几口饭,唐徨在一处墙角倒头就睡
——近一个月下来,他已经习惯了流浪汉的生活方式……
唐徨暗下决心:
今晚,就是最后一晚
——等天一亮,自己说什么也不干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还有“查清真相,报仇雪恨”的主线任务要做好吧!
怎么能把时间浪费这种莫名其妙的脑残任务上面?
最后,满腔怒火的唐徨,终于还是在墙角下睡着了。
…………
也不知睡了多久,唐徨就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弄醒了
——好像有两片很柔软、很温暖、很湿润的东西,正在自己的嘴唇上蹭来蹭去,轻轻摩擦着,弄得自己满嘴粘嗒嗒的,还有一种香甜的味道……
???
“什么情况?”
唐徨陡然惊醒,睁开眼睛
——天还没亮,依然是半夜。
而眼前,是一个很漂亮的长发小姐姐,正趴在自己身上,眉目含情地望着自己。
这是……
诗淇?!
她怎么来了?
“你的嘴唇都裂啦,人家帮你抹点唇膏!”她说。
抹唇膏?
再看诗淇红彤彤的小嘴上面,亮晶晶的唇膏一片凌乱,唐徨立刻明白她刚才是怎么替自己抹唇膏的了……
果然,诗淇又把脸凑了过来,嘟着嘴说:
“还没抹完啦,一定要涂匀净才行!”
???
!!!
这是在做梦吧?
唐徨还没彻底清醒,只能下意识地扭头避开
——因为他的内心是抗拒的……
抛开身体上那种最古老、最原始的反应,单是从道德层面审视,他其实非常抗拒和这位诗淇小姐姐产生亲热行为。
这是一列比“公交车”还要恐怖的“高铁”好吧!
“你怎么来了?”唐徨试图转移话题。
“当然是想你了呀……你都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了,人家天天都在想你,所以过来看看……”诗淇试图再次把嘴贴上来。
“你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吗?我这是在工作!工作期间你不能和我有任何的身体接触!”唐徨再次躲避,很凶地问。
“人家哪里碰到你了?这是帮你涂唇膏好吧……马上就要入冬啦,东北这边好冷好冷的,要是不涂唇膏,整张嘴都要烂的!”诗淇说。
她说的没错
——现在,唐徨平躺在地上,诗淇就在他的上面,双手撑地,两个人的身体果然没有碰到。
至于诗淇“抹唇膏”的这个行为本身,虽然有接吻的嫌疑,但是在双方的嘴唇之间,显然还隔着一层唇膏,所以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身体接触……
“……”唐徨。
这是什么奇葩逻辑啊?
如果说隔着一层唇膏就不算接吻,那么隔着一层“轻薄款”,是不是就不算“啪啪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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